第1章 神奇山水畫
第一章 神奇山水畫
咯吱咯吱……
陳長生翻了個身,破舊的木板床就又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冬夜之中顯得格外刺耳。
不過陳長生卻並不在乎,除了自己之外,怕是再也吵不到第二個人了,這空蕩蕩的山丘之上,又是寒冬臘月,別說是人了,連隻野獸都沒有。
唉,相煎何太急呀!
陳長生深深地歎了口氣,回想著以前在私塾外偷聽時,教書的先生念叨過的這句話,不禁五味雜陳。
再想起分家時哥哥那滿臉無奈,唯唯諾諾的模樣,以及嫂子那尖酸刻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德行,陳長生的心裏就越發的苦澀和憤恨。
“二弟呀,你看,我和你哥也成親這麽久了,眼瞅著我也有了身孕,將來少不得要為你們陳家開枝散葉、添丁進口,可是家裏的房子就這麽多,地也是少的可憐,實在是……”
“二弟呀,我就知道你念過兩天書,是個明白人,既然你不反對,那咱們就分家吧,放心,不會虧待你的,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你大嫂不是……”
“二弟呀,你哥年歲大了,腿腳不好使,力氣又小,這牛就留給他使喚吧……”
“二弟呀,反正你也沒牛,這水田旱田也就別要了,正好咱家在青丘山上有幾畝地,大小剛剛好,就送你好了。”
“二弟呀,你可別跟外人似的覺得大嫂虧待了你,看見沒,這是你們陳家傳了十來代的傳家寶,現在就給你了,算下來的話,反倒是我們有點虧了呢,不過也沒關係了,誰叫我是你大嫂呢!”
傳家寶!
陳長生嘴裏嘟囔了兩句,坐了起來,從被窩裏拽出來一副卷軸,這就是當日分家時,大嫂分成自己的傳家寶,以此抵消到了牛馬車輛,除了這青丘山上的三畝薄田外加一座破爛不堪的草房子,什麽也沒分著。
他也曾經想去將這傳家寶典當了,好歹換上點錢買頭牛,要不然明天春耕自己可就難了。
可是等他拿到當鋪了給朝奉一看,人家隻瞥了一眼就又從窗口上扔了出來,順帶著還冷哼一聲:“窮瘋了吧,我們是典當行,可不是收破爛的,這畫你就是白送我,我還嫌占地方呢,走走走,哪涼快哪待著去!”
“破爛不如……那要你何用?”
陳長生想起這些日子受的種種醃臢氣,不由得憤恨不已,一把將這畫卷展開,一手扯住一頭,雙膀用力,朝兩邊一分……
呃!
沒撕爛。
陳長生一驚,他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父母去世後,他跟著哥嫂過日子,吃的沒多少但是活卻是沒少幹,這胳膊上少說也有兩三百斤的好勁,沒想到暴怒之下反倒連這麽張平平無奇的山水畫都扯不爛。
莫非……這真是什麽寶貝!
陳長生一驚之下隨即大喜,說起來這畫也的確是有些年頭了,究竟是從哪一代傳下來的也沒人能夠記得清楚,就算是他老爹活著的時候,提起這畫來,開頭都是很久很久以前……
對於那個神仙有難,先祖遇到之後好心相幫,最終得到善報——這幅畫的故事,陳長生老早就已經聽膩歪了。
陳長生將畫展開,隻見上麵也不知道落得是灰塵還是油煙,模模糊糊,好像是籠罩著一層的黑氣,將畫卷的本來麵目遮擋住了個七七八八,也難怪當日那個當鋪的朝奉沒看第二眼就給扔了出來。
反正也是睡不著覺,幹脆擦幹淨了,把這畫掛在屋子裏,當個擺設也好。
陳長生素來是想到就做的脾氣,手邊沒有毛巾,那就幹脆拿著自己的袖子擦拭,隻不過這層黑氣著實的頑固,任由他怎麽擦拭,卻是連一點都不減少,反倒是不小心蹭到了掛鉤上,手掌上被蹭破了一個口子,殷紅的鮮血流淌下來,正落在攤開的畫卷上。
啪嗒。
血珠一沾到畫卷,頓時就像是春雨落到了幹涸的土壤中,瞬息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後陳長生就瞅見鮮血落處的黑氣已經漸漸消散,露出下麵的圖畫,乃是一山一水一屋一田,筆畫寥寥,卻自有一種古樸大氣,悠然物外的感覺。
他剛想定睛細看時,就見到原本黑不溜秋的畫卷上驟然間迸發出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輝。
隨即畫卷就如同活了一般,猛然間從自己掌心中跳了起來,幻化成一道五彩的流光,倏然之間已經朝著自己的麵門撞了過來。
哎呀。
陳長生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想要阻擋,可是又哪裏來得及,五彩流光直接撞入了他的眉心處。
嘭。
陳長生隻覺得心魂一緊,好像是多了件什麽東西,可是摸了摸腦袋,又摸了摸胸口,卻是完好如初,並沒有什麽異樣。
那畫去了哪?
念頭方起,陳長生忽然覺得心魂一跳,一道虛影憑空冒了出來,正是他那副消失不見的畫卷,緩緩展開,懸浮在半空之中,通體閃爍著朦朧的白光,很是神奇。
陳長生又驚又喜,伸出手去想把山水畫拿到眼前仔細查看一下,可是沒等他的手觸摸到畫軸……
嗖。
那畫卷竟像是通曉他的心思一般,無風自動,一閃爍就到了他的麵前。
陳長生發現山水畫上九成以上的畫麵依然是模糊不清,隻有剛才血珠落下處才顯露出一山一水一屋一田,此時上麵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光,似乎多了幾分神秘而靈透之氣,青山隱隱,水波蕩漾,好不喜人。
要是能住在這裏麵耕田種地,那真是人生之中一大美事。
陳長生心中方生感慨,驟然覺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細看時眼前的景物已經是變了一番模樣。
腳下是一畝三分田,麵前是一條清澈的溪流,不知道從何而來,又不知道流向何處,身後則是一間茅草屋,遠處則是籠罩在霧氣之中,隱隱可見的一抹山巒的弧線,真是好一派田園風光。
一愣之下,陳長生已經意識到眼前的景物竟然和那山水畫顯露的畫麵一模一樣。
莫非我這次是到這畫裏來了?那我又該怎麽出去呢?
要出去的念頭方起,陳長生陡然間覺得身子一輕,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破草屋之中,破爛爛的草頂子上裂縫處還能看到頭頂上的朗朗星空,和方才一般無異。
親身體會到了山水畫的神奇和玄妙後,陳長生開始像是個新得了玩具的小孩子一般研究起這副山水畫的妙用起來。
目光所能見的東西陳長生都嚐試著往山水畫裏裝,陳長生想把自己的破木板床塞到裏麵,以後就住在裏麵好了,隻是事與願違,自己雖然順利進去了,可是床鋪卻是留在了外麵。
死物不行,那活物呢?
陳長生找出分家時自己得到的一個破鐵鍁,跑到草屋外麵,將門前一株不知道拇指粗細的野桃子挖了出來,心念一動,再次進入山水畫內。
左手的桃樹苗進來了,而右邊的鐵鍁卻是被留在了外邊。
沒有趁手的工具,陳長生隻能用手刨坑,將那株桃樹移植在了小溪的岸邊,又捧來點溪水澆到根部。
其實陳長生這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罷了,大冬天裏移植樹木,還真沒聽說過有能活的。
不過溪水灑落在桃根之上後,這桃樹雖沒有立竿見影的長出新葉來,但是枝幹上卻像是粗了些許,就連芽兒卻似乎比先前飽滿了一些。
他逆流而上,很快就到了河流和田地的邊緣,隻見另外一側被一團灰蒙蒙的霧氣籠罩著,他從地上撿了塊土坷垃扔了過去。
啪。
土坷垃一撞到霧氣就被撞了個粉碎,就好像撞擊在無形的罩子上一般。
如此一來,陳長生也就斷了親自過去查探一番的念頭,在沒有弄明白這灰霧是什麽東西之前,還是不要輕取妄動的好,免得一個搞不好,連小命都搭進去,那就什麽希望都沒了。
這山水畫上的山水田屋是我的血滴落到上麵才顯現的,莫非剩下的那些也得我割破手指,滴上鮮血才能顯露出來?罷了,回頭試試,省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陳長生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中走進了茅草屋,發現裏麵並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唯有一桌一榻一蒲團而已,不過那桌上卻是放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白玉簡。
這是什麽東西?
陳長生將白玉簡拿在手中,隻覺得入手溫潤,滑膩一如皮膚,馬上就意識到這玉就算不是價值連城,起碼也是萬金難求的極品。
可是這東西究竟有什麽用呢。
陳長生盤腿做在蒲團之上,將白玉簡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除了發現上麵不知道隱約浮現的雲紋很漂亮之外,竟是卻無發現。
莫非這個跟山水畫一樣,也得滴血認主?
一冒出這個想法,陳長生馬上就將先前劃破的口子湊到白玉簡上,又擠出了一滴鮮血在上麵。
血珠一落到白玉簡上頓時就被吸了個一幹二淨,隨即潔白無暇的玉簡中隱隱有血絲浮現,如一塊燒紅的火炭一般,越來越紅,越來越熱,燙的陳長生拿捏不住忙扔了出去。
可是這玉簡卻是並沒有落在地上,離手之後卻懸浮在半空之中,如一個小太陽般,光芒暴漲。
嘭。
一聲脆響,碎裂開來。
玉簡中迸射出一道五彩斑斕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入了陳長生的眉心之間。
光芒來的太快,陳長生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隻覺得流光席卷著無數的信息已經是如同錢塘春潮一般洶湧而來,瘋狂的灌輸入自己的腦海之中,快的讓他甚至都有些目不暇接。
一時之間,陳長生隻覺得頭腦發脹,頭上的血管一陣猛跳,宛如隨時會嘭的一聲炸裂開來一般。
幸好流光來的快去的也快,轉眼之後就已經消散不見,陳長生深深的喘了兩口氣後,揉了揉悶脹的太陽穴,暗自慶幸自己命大之餘又不免對剛才烙印在心海中的《混元五行經》多了幾分興趣。
雖說是已經牢記於心,但是否領悟卻又是另外一番事,陳長生雖說偷著讀過兩本書,終究不是狀元之才,又沒學過經脈穴位什麽的,因此反複研讀、揣摩了幾遍後,才算是明白了一些。
這《混元五行經》中記載的乃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為根本,淬煉肉身,凝聚三神,最終飛升成仙的法門,從一介凡人到得道成仙,共要經曆建廟、築基、凝魂、定性、開竅、心馳、神往、會神、精鶩、神遊、渡劫、返虛、陽神、合道等十五個境界。
若能成為修士,不僅出人頭地,讓素來待自己刻薄的大嫂刮目相看,更能長生不老。
越想陳長生越是激動,當下又將《混元五行經》中建廟的法訣細讀了幾遍,直到心領神會方才罷手。
天地萬物皆在五行之內,而人與天地相參、日月相應,自然不會例外,人體之內五髒六腑皆於天地五行相對應。
其中心、肝、脾、肺、腎五髒乃是人體之中心,內與六腑以經脈相絡屬,外則分別與脈、筋、肉、皮、骨的形體,乃至五官九竅、四肢百骸等結為整體。
所謂的建廟,其實就是以五髒為廟,將采納來的五行靈氣與自身元精融合轉化而成的靈元藏納其中,以填補後天虧損,直至脫胎換骨,達到先天之境界。
至此,陳長生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平素裏常聽人說的五髒廟指的竟然是這幾處。
將相應的經脈穴位的所在牢記於心後,陳長生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雙手結了個印訣,開始依照經中記載之法門呼吸吐納。
呼。
陳長生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心中頗覺苦悶,枯坐了良久,卻沒一絲一毫的靈氣被自己納入體內,手腳反倒是酸麻難耐。
收了法印,陳長生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覺得大是無趣,倦意頓生,剛想出去睡覺但轉念一想,反正這山水畫中不冷不熱的,何必又跑到外邊挨凍受罪呢,反正自己身在青丘山上,四野荒涼,也不怕被人看到,遂一頭倒在床榻之上,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