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將計就計反設陷

第026章 將計就計反設陷

偌大的萬和樓大廳,此時早已不見一位客人,之前那些吃飯的客人已經變成了持刀侍衛,將通往二樓的所有樓梯全都死死攔住。

夜青玄站在樓下,冷眼看著擋在自己眼前的男子,輕嗬一聲道:“本王不能上樓?”

男子一臉正色,對著夜青玄行了禮:“很抱歉,王爺,這是瀾王殿下的命令,我等也隻是奉命行事。”

這人正是那天晚上從畫舫追著夜青玄和雪衣出來的男子、夜明瀾的貼身護衛閔揚,傳聞此人武功高強,尤其是輕功,堪稱一絕,是夜明瀾府中的第一高手。

此番夜明瀾命他看守萬和樓,顯然是打定主意不允許任何人上樓打攪。

“哼!”夜青玄素來清淡無波的眼底漸漸旋起一股戾氣,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淩冽的殺意,那氣勢壓迫得眾人不敢抬頭看來,就連閔揚也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隻見夜青玄掏出一枚金黃色禦令,冷喝道:“你還要攔著嗎?”

一見禦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齊齊下跪,高呼萬歲,閔揚也愣了一愣,跪了下來,然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王爺,請不要為難我們,您……不能上去。”

“放肆!”趕來跟在夜青玄身後的秦鍾舸心中擔憂雪衣,不由怒喝一聲,“見禦令如聖上親臨,你們莫不是連聖上也不放在眼裏?”

夜青玄看也不看閔揚一眼,抬腳就往樓上走去,邊走邊道:“傳本王命令,若有人敢阻攔,便以忤逆罪論處,就地斬殺!”

聞言,其他人都嚇白了臉兒,紛紛讓開一條道兒,心道這個病鬼王爺發起怒來,著實是可怕。

偏得,隻有閔揚一人依舊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看得秦鍾舸恨得牙癢癢,正要拔劍之時,突然隻聽得門外一聲高呼:“皇後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子衿公主駕到——”

嘩!

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循聲望去,隻見三名盛裝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之人先後進了萬和樓內,所有人連忙跪地行禮。

甫一見到對峙中的夜青玄和閔揚,三人都愣了愣。

“這是怎麽回事?”寧皇後四下裏掃了一眼,倏地皺起眉,看著夜青玄冷喝道。

夜青玄回身對著寧皇後和另一名盛裝女子行了禮,而後道:“回皇後娘娘,兒臣是來找人的。”

寧皇後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何人?”

夜青玄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向剛剛進門的離洛看去,隻見離洛悄悄做了幾個手勢,而後看了後來的三人一眼,夜青玄不動聲色,隻朝著夜子衿看了看,離洛當即會意,又折身出了門去。

待走到萬和樓一旁的巷子口,他對著隱在黑暗中的那人道:“吩咐下去,等王爺的命令,命令一出,除了無門之人和子衿公主之外,其他人一個不留。”

“是!”那人應了一聲,一個轉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而此時萬和樓內氛圍緊張萬分,見夜青玄久久不回話,夜子衿不由擔憂地瞪了他一眼,上前道:“二哥,皇後娘娘問你話呢,這大晚上的你跑到萬和樓來找誰?”

“嗬!”一直沒有吭聲的紅衣女子突然輕笑一聲,走到寧皇後身邊道:“姐姐,依妹妹看來,玄王似是有難言之隱,您也就別為難他了。男人嘛,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這深夜外出至此,還能是為了什麽?”

聞言,夜子衿的眼神不由得冷了下去,臉上卻始終堆著笑意,對著那人行了一禮道:“瞧貴妃娘娘這話說的,二哥身體素來不好,到現在這身上還帶著藥味兒,以兒臣來看,二哥來這裏,隻怕是與咱們一樣,都是被六弟給叫來的。”

她說著瞥了夜青玄一眼,頓了頓又道:“不過這話說回來,不知六弟深夜把二位娘娘請到這裏來,究竟是為了何事。貴妃娘娘,您可知道?”

那被稱作“貴妃娘娘”的女子便是夜明瀾的母妃,也是襲芳郡主蘇語的遠親姑姑蘇貴妃,聽夜子衿這麽問,她不由垂首淡淡一笑,“本宮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就趕來了,哪裏會知道?等會兒見了瀾兒,一切自然會揭曉。”

寧皇後適時出聲道:“說到這,本宮怎的沒有見到瀾兒?”說著把目光投向閔揚,“瀾王爺呢?”

閔揚行禮道:“回皇後娘娘,王爺他……在樓上。”

寧皇後不由麵露不悅,“他請了我們來,卻獨自一人躲在樓上不下來,這是何意?你倒是說說,他在樓上做什麽?”

“這……”閔揚遲疑了一下,朝夜青玄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瀾王爺正陪著三小……”

“雪衣拜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公主殿下。”閔揚話未說完,就被門口處傳來的清越女子嗓音打斷,眾人抬頭一看,隻見一襲月色袍子的雪衣正對著三人福身行禮。

閔揚頓然臉色一變,三小姐!

“三小姐?”寧皇後三人也愣了愣,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了看雪衣又看了看夜青玄,揮揮手示意免禮,“三小姐這是……”

雪衣謝了禮,自然地走到夜青玄身側,“雪衣是想著王爺的藥差不多用完了,於是又配了些想給王爺送去。”

她說著晃了晃書中的藥包,“王爺今日心情正好,道是憋悶了多時,難得有個好天氣,想出來走走,便約了雪衣在此碰麵,卻沒想到二位娘娘和公主殿下都在。”

原本還一臉疑惑的寧皇後頓然舒展開眉,微笑道:“原來玄王來找的人是三小姐,本宮就說嘛,除了三小姐,還有誰能讓咱們的玄王深夜親自出府?”

她邊說邊睨了蘇貴妃一眼,隻見蘇貴妃的臉色閃過一絲驚訝,不再複方才的輕鬆鎮定。

雪衣靦腆一笑,側過身去將藥包交到秦鍾舸手中,趁著這背對著眾人的間隙,輕聲對夜青玄道:“等著看一場好戲。”

聞言,夜青玄的臉色終於緩緩放鬆下來,挑眉淡淡一笑。

抬眼望去,夜子衿見夜青玄的危機已除,便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寧皇後則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麽,一臉不驕不躁地笑意,倒是蘇貴妃,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有些擔憂地瞥了樓上一眼。

而所有人之中,臉色變化最大的莫過於守住樓梯的閔揚,從雪衣出現之後他的表情就徹底變得僵硬,臉色難看之極。

偏偏寧皇後這時開口道:“你家瀾王爺到底在哪裏?速速帶本宮去見他,本宮倒是好奇,他究竟在與咱們玩什麽遊戲,是要捉迷藏嗎?”

皇後娘娘發了話,而且這麽多人在場看著,閔揚騎虎難下,實在無奈,隻能領著眾人上了二樓,走到一間雅間門前,輕輕敲了敲門,“王爺,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已經到了。”

屋裏原本黑漆漆的,沒有點燈也沒有聲音,直到聽到閔揚的話,這才有人輕輕應了一聲,過了片刻,屋裏的燈也點亮了,繼而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

站在門內的人正是夜明瀾,隻是此時他隻著了裏衣,衣衫和頭發都微微有些淩亂,顯然是剛剛從床上起身的。

一見他這模樣,姑娘家紛紛扭過頭去,就連寧皇後和蘇貴妃也沒有來的一愣,繼而蘇貴妃上前,朝著屋內瞥了一眼,道:“瀾兒,你這是……”

夜明瀾沒有說話,而是意味深長地朝夜青玄看去,本想看到他驚慌、憤怒、羞憤、甚至是不安的樣子也好,可偏偏那個男人神色淡若青雲,靜如秋水,無波無瀾,最重要的是,他此時側著身,刻意擋住了一個人的視線,那個人……

驀地,夜明瀾惺忪睡意全無,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夜青玄身邊的那人,司雪衣,那人竟然是司雪衣!

她怎麽會在夜青玄身邊?這麽說,屋裏的這人……

寧皇後哪還給他說話的機會,笑意盈盈道:“喲,前些日子聖上原本要給瀾王賜婚,瀾王執意不願,道是自己無心婚娶,今兒看來,並非是無心婚娶,而是人沒選對吧。本宮今日倒是要看看,能讓咱們瀾王心儀的姑娘家,究竟是誰?”

說話間,已然領著眾人一道進了屋內。

再說床上的那人聽到外麵的嘈嘈聲,已經醒了過來,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剛剛撩起珠簾就撞見寧皇後這麽一大波人,頓時嚇得白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拜……拜見皇後娘娘……”

“是你!”寧皇後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臉色浮現一絲怒意,“你這丫頭那天不是已經……”

突然,她話音一頓,朝蘇貴妃看去,而後“哈哈”一笑,“難怪,難怪呀……本宮就說這丫頭的來曆沒那麽簡單,卻原來,是瀾王的人。”

蘇貴妃不由沉了臉色,“姐姐這話什麽意思?”

寧皇後沒有回答,而是向後進來的夜明瀾看去,顯然,見到眼前這人,他自己也頓然一怔。

紅溪!怎麽會是紅溪?

他霍地回身,向門外看去,卻見夜青玄和雪衣齊齊向他看了一眼,並不多言,而後兩人並肩緩緩下了樓去。

隨後便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女子的哭泣聲和爭論聲,即使不細聽,雪衣也猜得到,定是寧皇後和蘇貴妃在爭論如何處理紅溪的事情。

不管怎樣,夜明瀾和紅溪兩人的關係此時算是板上釘釘了,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想賴也賴不掉,更別說寧皇後與蘇貴妃素來是死對頭,此番好不容易抓著了一個把柄和機會,寧皇後又怎會輕易放過?

至於這娶了為妃也好,收了為妾也罷,都是他們的事兒了,無論怎麽處理,夜明瀾和蘇貴妃的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

這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就隻能怪他們先起了害人之心,而今是自食惡果!

“原來,你早就發覺情況不對。”夜青玄半懸著的心雖然放下了,可是看著雪衣一臉狡黠神色,不由板起臉道:“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雪衣抿了抿唇,“這件事我自己應付得來,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是嗎?”夜青玄拉著她走到萬和樓大門外,向著四周看了一眼,緩緩道:“你可知,若你出一點差池,這整條街上的人,都要命喪於此?你認為,我還能不牽扯進來嗎?”

聽著他微冷的語氣和幽沉的嗓音,雪衣不由得愣住,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有那麽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那個為了她而不顧生死、義無反顧的男人就站在眼前,誓要為她當下一切苦厄和劫難。

喉嚨驟然一堵,她哽咽著問道:“為何?”

夜青玄笑得淡然,替她拉緊身上的披風,俯身輕聲道:“我也很想知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