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2 前世遺憾
茅草屋不大，隻有兩間，雖然破舊，但很整潔，正對著門的正間擺放著一張老舊的八仙桌，桌上擺放著一個茶壺，茶壺旁隻有兩個帶著幾道豁口的茶杯，桌子後是一個破舊的櫥櫃，櫥櫃上擺放著一個藥簍，旁邊還放著一把采藥的藥鋤，牆壁上掛著一個老式的石英鍾……
他雙腿微微顫抖著，臉上帶著不敢置信，輕輕的走進隔壁的房間，一張破舊的雙人床，床上用的被褥還是七八十年代的款式，一個頭發花白戴著老花鏡的老者正坐在床邊低著頭，用針線縫補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衣服，那模樣說不出的專注，說不出的孤獨，看到這一幕，他渾身劇震，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老者的雙腿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爺爺！”
打開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裏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那熟悉的八仙桌，熟悉的茶壺，熟悉的藥簍……這一切的一切伴隨著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一直到他去外地上大學，參加工作後才漸漸的回來的少了，可這些破舊的東西，卻都是銘刻在他心裏最珍貴的記憶，刻骨銘心，永不會忘記。
“小蠻，是你嗎？你回來了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次回來能待幾天啊？”老者激動的抬起頭，看見他哭的稀裏嘩啦的，寵溺的端詳著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為他擦幹眼淚：“快起來，哭什麽？怎麽又瘦了啊？這麽大的孩子了，也學不會照顧自己，爺爺把你的衣服補好了，快穿上試試，這幾天爺爺多采點藥，等過年的時候，爺爺再給你買件新衣服，工作了，老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在同事麵前也抬不起頭來。”
“爺爺，是我，是小蠻回來了，我不要什麽新衣服，我也不要再去外地上什麽班了，我隻想永遠陪在爺爺身邊。”他像個孩子似的哭的歇斯底裏，夢裏千萬次的追尋，隻為了這一刻的相見，他又怎麽會舍得再離開？
“傻孩子，說什麽渾話呢，爺爺年紀大了，活不了幾天了，你的路還很長，需要努力工作多存點錢娶媳婦，能盡早給我生個孫子，有空帶著媳婦、孩子多回來看看爺爺就行了，這是爺爺這段時間存下的錢，雖然不多，但是你一個人在外地工作需要應酬，花銷也大，我也用不到什麽錢，你拿去用吧。”爺爺笑的很慈祥，從枕頭下掏出了一個塑料袋遞給了他，他接過一看，全是五塊、十塊的舊鈔票，他撲到爺爺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爺爺以為他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輕輕的、有節奏的拍打著他的肩膀，就像小時候摟著
他睡覺那樣……
這一刻，他心裏痛悔不已，終於明白了自己當年的錯誤，他總是想著去找個好工作，總是想著多掙點錢讓老人過上好日子，他離開了養育他的那片土地，離開了撫養他長大的爺爺，去大城市打拚，卻根本沒有想到其實老人需要的並不是錢，也不是什麽好日子，他需要的隻是簡單的陪伴，心靈的慰藉，而自己的人生一塌糊塗不說，連爺爺最後一麵都沒有見著，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劇，那一生的遺憾，這一世還能彌補嗎？
他踏出茅草屋時，周圍景象變幻，回到了當初養育他的小村莊，他哼著小曲背起藥簍，向後山走去，一路上二嬸，三姑媽，張婆婆，大寶，狗娃等一個個熟悉的鄰居笑著跟他打招呼：“小蠻回來了啊。”
他笑著一個個的點頭回應，心中充滿了喜悅，這一刻他沒有去想什麽試煉，也沒有去想什麽過時不過時，他要把前世的遺憾用這個出乎意料的機會全部彌補過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上山采藥，拿去賣錢或者幫著爺爺煉製中藥，跟著爺爺學醫術，雖然日子很清貧，他卻從來沒有覺得這樣踏實過，爺爺也是容光煥發，身體越來越硬朗。
直到最後的期限到來，他一早起床，輕輕的看著爺爺日益花白的頭發，安詳的臉上睡夢中還帶著一絲微笑，似乎遇到了什麽開心的事，他的心疼的跟針紮的似的抽搐不停，他跑到山頂，大聲的對著天空大喊：“赤，我知道你能聽見，能再給我三十天時間，就當我用了兩次機會行嗎？”
眼前一花，又回到了試煉空間，他流著淚無力的跪倒在地上：“赤，我放棄一次機會，讓我再陪我爺爺三十天都不行嗎？我知道這次試煉的是觀察力，可是我不想過關，我隻想多陪陪爺爺，他年紀大了，沒有多少時間了，求你再讓我陪陪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你錯了！”赤這次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柔和，“這一次試煉的不是觀察力，而是你的心，恭喜你，已經過關了。”
他怔怔的發呆，竟然就這樣過關了，可他的心裏卻沒有一絲的喜悅，他寧願用這次過關再換三十天的時間陪伴爺爺。
在他看不見的一個空間裏，九種顏色的虛幻影子若隱若現，其中一道黑色影子冰冷的說：“赤，這關應該是他發現所有的都是虛幻，然後親手殺了他的爺爺，才算過關，曆代的九十九任弑神塔主
人可都是這樣過關的，而你卻擅自做主讓他過關，這樣不符合規則，你會受到懲罰的。”其餘影子也都七嘴八舌的附和。
赤的語氣也恢複了毫無感情：“第一關我說了算，符合不符合規則是我的事。”
“你太任性了，你總是這麽感性可不行，大道無情，這小子這樣重情，寧願放棄試煉機會活在虛幻世界裏，這樣的人如何能夠超脫？他無法超脫，我們也永遠無法開靈解脫。”黑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我覺得赤這次或許做的沒錯。”一直沉默的白影說道。
“哦，白，怎麽說？”黑影來了興趣，其他影子也都圍了過來。
“其實我一直在想，每十萬年出現一任弑神塔的主人，前任九十九個沒有一個例外，全都是心狠手辣，為追求無上大道而絕情絕性的蓋世梟雄，盡管他們都登上了大道之巔，可最終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超脫，可這一次呢？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苦等了十萬年出現了這任主人，可偏偏為了救這個新主人，弑神塔耗盡了源力，新主人卻連試煉都沒有激活就掛了，雖然他們現在看起來是一個人，但我們卻都知道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靈魂，按照規則弑神塔在新主人死後應該會棄他而去，可偏偏弑神塔卻留在了他身上，甚至還把橙的本命源力轉換給他，這一次他明明可以過關，可他卻寧願放棄機會，還主動要求赤放棄第二次試煉的機會，隻為了在那個虛幻空間裏陪他爺爺，他是至情至性之人，卻得到了弑神塔的眷顧，或許我們以前的思路就不對。”白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
“快說？我們的思路有什麽不對？白，就別賣關子了。”幾個影子都急不可耐的催促他。
“你們沒有發覺嗎？我們的聲音一直是冷冰冰的沒有感情，就是我們笑著說話，別人聽到也會認為沒有感情，可是剛才赤說話竟然帶上了一絲柔和的情緒，你們應該知道，我們要開靈，第一步就必須要像人類一樣有情緒，有感情。”白影鄭重的說。
“對啊，剛才赤說話好像是帶上了一絲情緒，到底是怎麽回事？”幾個影子沉默了，半晌後似乎有些激動的紛紛發問。
“所以我說我們的思路也許不對，大道無情修士也一定要無情嗎？或許大道無情人有情才能超脫呢？特別是你們發現沒有？赤……”白影說著又賣起了關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