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0章 分崩離析

第300章 分崩離析

“姑娘你可真會講笑話逗老夫開心啊,你旁邊那位白衣的公子,不正是當初給了老夫‘求不得’的主人嗎?”

劉州牧遲緩的聲音響在華兮綰的耳畔,卻如同有人給了她一記重拳一般,一下子將她砸懵了。

冰冷黏膩的冷氣沿著華兮綰的腳後跟,順著她消瘦後背的脊椎骨,一下子攀爬到了她的脖頸中,讓華兮綰打了個冷顫。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禦禊,和禦禊沿途並肩走來的過往種種,瞬間在她的眼前閃回起來——

禦禊蒼白這一張麵無血色的臉,躺在冰棺中的樣子;他笑眯了那雙彎彎的細長嫵媚的丹鳳眼,無賴而撒嬌的叫自己‘媳婦兒’的樣子;在回封地的路上,他為了替自己出氣,借機對洛盈百般折磨的樣子。

在蒼洲‘千金樓’裏自己眾叛親離,甚至險些要命喪洛宣的人的手裏時,是他及時出現救了自己。

她傷重難受的窩在簡陋的馬車上,他為了讓自己開心多跑了三十裏,隻為了帶回來一籠蟹黃包子。

律元郡裏自己再見北溟的時候,是他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擋在懷裏,不至於難堪而狼狽的麵對過去……

華兮綰的眼眶一紅,她的鼻子發酸,她不想想起與禦禊並肩而戰的那些回憶,回憶卻不斷的翻湧上來:

她仍然清晰的記著,在逃出蒼洲城外的馬車上,禦禊露出的燦爛笑容,璀璨的像是天氣晴好的夜空布滿了漫天的星辰。

他笑著說:“媳婦兒想去哪裏,我就跟著媳婦兒去哪裏,一步也不要離開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的種種雖然無關愛情,可在華兮綰的心裏,即使她不願意承認,禦禊也早就成為了唯一能夠讓她在疲憊至極的時候,能夠稍稍給她一點肩膀依靠的人,誰也無法將他在她心裏摘去了。

華兮綰強忍著不讓自己眼眶中的淚光滾落,她的眸光悲苦的看著那個始終不發一言的男人,看著他熟悉的臉上麵無表情,濃黑纖長的眼

睫顫巍巍的抖動。

他是在不安嗎?還是在後悔?

華兮綰自嘲的笑了笑,她不是沒有懷疑過禦禊,也不是沒有發現過奇怪的地方,隻是在她看來,禦禊的神秘總不會是對她懷著歹心的,所以冒些風險,先放開自己的心試著去接受他。

那麽多次的並肩作戰,相互托付,就在她終於以為,她和禦禊間的感情已經牢不可破的時候。

禦禊還是惡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給了華兮綰一記響亮的耳光。

扇醒了她,告訴她這就是現實。

她華兮綰在這個世界裏,不管如何努力,仍然隻能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洛宣昔日對她關於禦禊的告誡,被她一笑置之;青丘山上狐仙祠外,禦禊輕而易舉的掌控了自己的行蹤,被她有意忽略。

她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暖化別人的心,到頭來才發現,隻有自己一顆包裹著盔甲的心髒,因為主動的融化了堅鐵,而露出最脆弱柔軟的裏麵。

所以輕而易舉的被禦禊刺穿!

華兮綰的兩瓣紅唇被她顫抖的狠狠咬住,用以控製住喉嚨裏,幾乎就要忍不出的哽咽聲,卻顧不得了滾燙的熱淚,簌簌滑落。

華兮綰鎮定了一下心神,她顫聲的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騙我的?”

被她問話的那人,高大的身體幾不可見的一顫,他向來挺直的背駝著,薄唇蠕動了一下,沒有做聲。

“回答我的話!”華兮綰的聲音忽的提高了些,她重複的執著的問:“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騙我的?”

禦禊沉默了片刻,低聲回道:

“從最開始。”

“最開始?什麽叫做最開始?”華兮綰嘲諷的嗬了一聲:“是從我將你從冰棺中救出來的時候,叫做一開始;還是你向我賣可憐,說自己被自己的書童背叛的時候,叫做一開始;又或者是在你自作主張,口口聲聲喚我媳婦兒的時候,才是一開始呢?”

禦禊一頓,沉了聲:“你救我的時

候。”

華兮綰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她看著禦禊冷笑了一聲,隨即哈哈大笑出了聲,帶著令人心酸的羞恥和狼狽。

“在律元郡的時候,給胡太守了‘愛別離’毒的人,也是你對不對?你故意將‘八苦’毒的事情,引到你的師兄毒絕身上,讓我以為我們誤打誤撞,闖入了他曾經設下的圈套,就是為了遮掩住你,將你清清白白的摘幹淨對嗎?”

華兮綰繼而責問他:“你師父知道嗎?堂堂名傾天下的醫絕公子,居然如此善製毒藥,還是心思最惡毒刁鑽的毒藥!”

她忽的想到什麽,冷聲質問著禦禊,嘲道:“怎麽,你瞞了我一路,為什麽現在又不瞞了?我的利用價值已經幹淨了,還是精明一世的醫絕公子也出了漏子?”

禦禊沉穩的搖搖頭,他的聲音裏波瀾不起,顯然早就想好了後路。

“我帶你走。”

“你說什麽?”華兮綰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揚眉看著禦禊,不明白這個人是怎麽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要求的。

他真的就自信到,即使他將自己從頭到尾騙了個徹徹底底,她華兮綰還真的就會傻乎乎的在和他走嗎?

“開什麽玩笑,禦禊,你是在看不起我嗎?”她的聲音裏有了怒意。

“我沒有看不起你,但你一定要跟我走。”

華兮綰怒斥:“你休想,我絕對不會再跟你一起……”

華兮綰的話音一落,她忽然得就生出了些不詳的預感,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禦禊為什麽這麽肯定能夠帶走她了——

她的身子一陣發軟,神誌清醒卻再無法控製自己的雙腿!

華兮綰的身體軟軟的順著椅子,滑著跌坐在了地上!

緊接著就是腦海深處莫名的頭暈目眩起來,她的思路清晰,頭卻昏沉沉的幾乎無法抬起眼皮。

她艱難的抬起手,扶在自己暈眩的額上,華兮綰有氣無力的怒罵出聲: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