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與不揍

揍與不揍

“吳海……吳海……”我哭出了聲,以前我從不在他麵前流淚,可是現在我哭了,我想在他懷裏放縱地哭泣。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小瑾,小瑾——”是吳海麽?是吳海。

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眼中噙滿淚水,輕輕一動就從眼角滾落。

“小瑾,小瑾。”吳海的臉漸漸清晰,他拿著紙巾給我擦著眼淚,“小瑾,你別哭,都沒事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抬了抬手,有些疼,吳海按住我的右手,“你在輸液,不能亂動。”

我看了看,真插著針管。我渾身無力,似乎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漸漸憶起夢裏破碎的夢,或者說是前世的過往,我突然覺得恍惚,我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到底是不是存在,似乎那就是一場夢,一場做了一輩子的夢。

“小瑾,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醫生。”說完,吳海已經衝到病房門口大叫醫生快來。

“他很緊張你。”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我看過去,是一個頭上纏滿紗布的病人,我笑了笑,“是啊。”

“看來我真把你嚇得不輕,真是對不住。”那個人看著我笑起來,臉上露出兩個酒窩,如果不是包著滿頭的紗布的話,應該是個長相精致的帥哥。不過,他嚇我,我怎麽沒印象?

“不過還是謝謝你,要不是你使勁兒捂住我的頭上的洞,估計我也差不多得掛了。”

頭上的洞?我慢慢想起來了,是那個亂扔戒指的“哥”。想起他血流滿麵的模樣,我真的有嚇到,但這也跟前世的記憶有關,所以不能全怪他。但是當我想起整件事情的始末時,我抑製不住胸口噴薄而出的怨氣,“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不負責任地給我戒指,也不會……”

“什麽?給戒指?你敢給我媳婦兒戒指?!”剛走到門口的吳大少“不小心”聽到了我們的談話,頓時激動起來,幾乎就要跳過去掐對方的脖子。

“嚷嚷什麽呢?不知道這裏是病房啊?要嚷嚷去外麵嚷嚷去,不要影響病人休息。”進來的老醫生極有魄力的鎮住了躁動的吳大少,然後腆著肚子慢悠悠的走到我床邊,“小朋友,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就是身上發軟,沒什麽力氣。”還有眼睛有點澀,針眼紮的地方有點發涼。

“你一天沒進食,沒力氣很正常,吃點東西就好了。”

“啊?”我昨天可是吃了很多的,還在吳大少的威逼利誘下吃了大半塊蛋糕。

吳海跑到我跟前,握著我沒有輸液的手,“小瑾,你睡了一天一夜,一直哭,把我嚇死了!”

一天一夜?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卻沒想到會昏睡那麽久,想到那個夢,看著床邊一臉擔心的吳大少,心中的鬱結慢慢消散開來,“我可能是真有點被嚇到,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吳海點頭,神色卻沒怎麽放鬆,戒備的掃了眼臨床那位,“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落單。小瑾,那個戒指是怎麽回事啊?你跟我說說。”

這個……當事人就在邊兒上,說人壞話不好吧?況且別人才求婚被拒,頭又被砸,挺可憐的,揭人瘡疤總不好吧,“吳海啊,我待會兒跟你講。現在我餓了。”少年拾起的吳大少果然很乖,暫時放棄戒指問題,“餓了啊?等著,我現在去買,你等會兒啊。”

我乖巧地點頭,吳大少在我額頭親了親,象征性的宣告了主權才安心離開。

“昨兒那事兒,真對不住,我也不知道會這樣。”臨床那位真誠的道歉。

我擺擺手,“和女朋友吵架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在那兒等你也是我自己自願的,你不用太內疚。”再說最後他也救了我,算是功過相抵了。

那位笑起來,“看不出你個小丫頭片子,心腸這麽好,難得難得。”

那是,咱雖然偶爾心腸硬了點,但決定是好心腸,不然也不會拾戒不昧,驚心動魄這麽一回。

“我叫肖遠,你叫什麽啊?”

“周瑾。”

“你多大了?”

“十一。”

“十一?這麽小?”

我白他一眼,難道我的臉很老嗎?我重生前的年齡是二十四,我說了,你能信?再說了,咱這分明是張十一歲的丫頭臉。

肖遠仍一臉不能承受的模樣,“你男朋友多大啊?”

吳海麽?“快十三了。”

肖遠哀怨的歎息一聲:“現在的小孩兒怎麽這麽懂生活,我當年怎麽就沒隻暗戀去了呢?悔恨啊悔恨!”

“大哥,您也別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舍了一株歪脖子樹,還有一片大森林……”對失戀的人咱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安慰哇安慰。

“哈哈哈……”肖遠撐住頭上的傷口大笑起來,讓我一度擔心他頭上剛縫的線早晚得爆開,“你這丫頭真逗!”

呼~~重生一來第二次聽到有人說我“真逗”!好心安慰他,還不領情,真是不識好人心!“你才逗!沒事兒亂扔什麽戒指兒,你扔哪兒不好偏扔我手上?你這是典型的頭腦錯亂外加神經不正常!”

肖遠捂著頭笑得抽氣,好容易才緩過來,“你長得高,看背影誰知道你多大?我那會兒不是為了顯威風麽?你想想,隨手送人那才叫酷,還能氣得對方吐血,扔地上能達到這種效果麽?”

“敢情你是想耍酷才拉我下水的?”可惡!

“我當時也是抱有造福一方的想法,真的,那戒指老值錢了,花了我一百多塊呢。”

倒~~幸虧前世由於母親的原因,我對珠寶首飾什麽的也有一定研究,他那枚戒指肯定上萬。不過話說,再多的錢也不值,差點搭上咱一條重生的命,這錢不要也罷。看那個頭上纏滿紗布的家夥一臉笑眯眯的,越看越不舒服,真欠扁。話說昨晚買醉的人,今兒個就能談笑風生的提到分手,幽默感富含量還挺豐富的呀!

我偏頭仔細審視他的目光,果然,明明還有傷心。算了,咱不跟失戀的人計較,“對了,我當時為了保命,把戒指送歹徒了。”

肖遠看了看我,嘴角誇張的上揚,“沒事兒,反正我已經送你了,憑你處置,要是追回來了,也是歸你。”

“不要不要,我可不能要。”昨晚的事兒還沒交代清楚呢,要是被吳大少看到那戒指非掀起驚濤駭浪不可,“這戒指已經害得我很慘了,你就同情同情我,收回去吧。”

“不行,送出去的東西,我可不想收回來,要不你把它扔了也行。”

哎呀,估計就是被女朋友退回來傷心了,“現在戒指還沒追回來呢,拿到拿不到還說不準呢,說不定那三個歹徒已經幫你扔了。”

“說不定是呢,那我可得謝謝他們了。”

我倆相視一笑,都覺得這事兒挺逗的,莫名其妙的送戒指,莫名其妙的收了戒指,莫名其妙的被混混盯上,莫名其妙的跟混混打起來,我們倆的認識過程還真夠莫名其妙的。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我知道他是某醫學院的學生,來這邊醫院實習的,沒想到現在自己卻住進了醫院,他的幾個同事都過來看他,聊了聊事情的大致經過。總體說來,大夥兒都挺為我抱屈,同時呢,作為拾“戒”不昧的好學生,咱的精神得到了大眾的一直好評。

吳海提著包溫盒從外麵進來,李奶奶也來了,我說他買粥怎麽買這麽久,看樣子是回家拿的。吳海看到病房裏成堆的白大褂,皺眉,“不是說病房裏不讓嚷嚷嗎?”這是對之前那位“白老褂”的間接報複麽?

坐在我旁邊的胖姐笑起來,“你放心,你妹妹已經沒事了,隨時可以出院。”

“她不是我妹妹,是我媳婦兒。”吳大少理直氣壯的聲明。

李奶奶笑起來拍吳海的頭,“臭小子,也不知道害臊。”

吳海當然不會害臊,樂嗬嗬的看著我。他不會害臊我會呀,旁邊一溜兒的小哥大姐們做吃驚狀,估計是看到有老人在,倒沒怎麽對早戀問題進行深入探討。

在李奶奶和吳大少的監督下,我喝了滿滿兩碗粥,吳大少還沒有放過我的意思,我笑眯眯的和李奶奶商量:“奶奶,還剩很多吧?這位哥哥也沒吃早飯呢。”被吳大少的眼睛鐳射了下,咱轉轉眼珠——視而不見。

李奶奶從來熱心,很快給肖遠盛了一碗,“小夥子,你也吃。”

肖遠倒不客氣,“謝謝奶奶!”轉頭對一旁的同學說:“你們也不知道給我帶點吃的,有這麽探病的嗎?還是小瑾奶奶好!”

吳海不樂意了,什麽小瑾奶奶?“這是我姥姥!也是小瑾的姥姥。別以為你頭上砸了個洞我就不跟你算賬,你最好把給我媳婦兒戒指的事都給我交代清楚咯!”

病房裏的各位都不淡定了,真是不堪提哪壺就提哪壺,我拉拉吳海的手,“不是跟你說了回家跟你講嗎?”

吳海很堅決,“不行,現在就講,回頭他跑了我沒地兒找人!”

肖遠邊兒上的一青年說:“你放心,他呀,最近都在這家醫院,跑不了。你要是想找人上這兒來準沒錯。看他頭上的傷口,估計得一個星期才能拆線。”

李奶奶拉了吳海的手,“小海啊,隻要小瑾沒事就行了,小夥子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這事兒你還有份呢,怎麽能全賴別人嗯?”

吳大少頓時黑麵。我呢,偷著樂,是哇是哇,就是這樣滴,要不是吳大少那麽晚也不來,我也不會繼續等呀,也就沒這事兒了呀。就憑這個也能讓吳大少乖一陣子了,繼續偷樂中~~

房門被敲開,兩個警察走了進來,是為前天晚上的事兒來的。吳海隨即給我辦理出院手續,和肖遠告別。吳海和李奶奶陪著我去派出所錄口供,我對那三個人的印象還比較新鮮,隨即畫了三個人的頭像,警察同誌很是高興,說有了畫像破案就容易多了。

回家的路上我把那天晚上的事仔細地交代了一遍,吳海很是氣憤,但由於自身也有一半責任,轉身要揍肖遠的想法也沒再提。

小媳婦兒夢話版:

某日仍然想不過的吳大少:不行,我是得把那個小白臉揍一頓才解恨!

看到吳大少氣勢洶洶出門的周瑾:吳海,你去哪兒?

吳大少怔住,極力擺出溫和的表情,誰知道卻讓麵部更加扭曲:媳婦兒,我就是睡不著出門兒走走。

周瑾看看外麵的天色:才八點鍾,你能睡得著麽?

吳大少嗬嗬地假笑:那啥,我想起來,龐明找我……

周瑾一步步走進,目光灼灼地盯著因為說假話渾身不自在的吳大少,嘴裏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吳大少立刻把手放到腦後,蹲下:媳婦兒,不揍那小子我今晚真睡不著……

最後得了一個香吻的某人,睡得比誰都香,一個個響雷愣是沒一個擾了他的好夢,口裏猶自念叨:小瑾哦,我的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