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每年四月的第三個星期,在Montreal 都會舉行一個生化製藥的研究生年會,參加的人一方麵是加拿大各大學的碩士生和博士生,另一方麵是各大用人公司,所以每個人都希望有機會出席。今年我們室裏會有兩個人在會上做Presentation,現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周的Group meeting會用一天的時間,選出參加年會的人選。

每個人都想去,不過也隻有他們高年級的才有希望,象我們這些剛來沒多久的,課題才剛剛開始,哪有什麽好匯報的。今年最有希望的一個是大姐王菊,一個是鬼佬Eric,一個是楊盛林,還有就是Go To。

楊盛林是第一個,他可能有點太看重這次機會了,所以有點緊張,自己的東西都不知放到哪裏了,開錯了好幾個窗口,才找到。他急得臉都綠了。不過,他雖然英語不太好,PowerPoint不太新穎,可真東西在那兒擺著,老板還是識貨的,最後還是入選了 。

另一個入選的是Go To,我讓他把我前一陣子給他做的計算機模擬和物構模型加上,那個東西的用處其實不大,懂的人也不多,不過加上之後忒上層次。而且這種Presentation一般人都用PowerPoint,我又幫Go To用Flash做了個連接,弄得特別新穎,果然不負眾望的高中了。

事後楊盛林有點不高興,怪我幫了那個小日本,也不想想人家幫了我多少啊。可他覺得他幫我的更多。那怎麽一樣哪?人家Go To是心甘情願地幫我,你是因為老板說了才不得不幫我,幫不幫是能力問題,想不想幫則是態度問題,虧你是中國出來的,辨證法都沒學過?當然我沒那麽笨,把心裏想的告訴他。

最後決定他們四個都去,楊和Go To上去講,王姐和Eric把東西做成Poster到另一個會場展覽。最後要去的時候,因為秘書在Delta Hotel給學生訂的是雙人房,為了不浪費床位,所以我和另一個女生張薇也沾光一起去了。老板還是挺會拉攏人的,皆大歡喜!

王姐,Eric,和楊盛林明顯是去找工作的,張薇雖然還有兩年才畢業,卻也知道要早做打算。Biotec製藥廠的代表對楊盛林的東西很感興趣,拉著他談了一個多小時。隻有我和Go To兩個沒把這次機會放在眼裏。我因為還有好幾年呢,不忙,Go To則說畢業後要回日本,不可能在這兒找工作,所以也不上心。

從Montreal回來沒多久,楊盛林就生病了。他的課題已經做到了動物實驗那一步了,他有兩隻兔子,那是他的心尖兒,每天的喂食,清理,測試,取血樣,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我想摸摸都不準。那兩隻兔兔也真被他養的膘肥體壯,快成小豬了。

好不容易盼著他得了場重感冒,必須在家臥床,他卻托付杜肇斌幫他照顧兔兔,還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準雲天碰他的命根。我有那麽恐怖嗎我?不就是喂死了他的兩條金魚?誰知道他的魚那麽傻,喂多少吃多少,一直撐死拉倒。

動物室裏隻有楊盛林的那兩隻兔子,原來王姐的兩隻小白鼠在她的實驗結束後已經被送走了。杜肇斌蹲在籠子前喂兔兔,我在他屁股後邊轉,想要一親芳澤。誰知,“去去,盛林說了,絕對不準你靠近他們三尺以內。”他哄小狗一樣攆我。那兩隻兔兔不知是不是對楊盛林相思成災,居然打起架來。一個沒留神,“啊——”他慘叫了一聲,居然被兔兔咬了一口。

“哈哈,都說兔子急了也咬人,還真被我看見了,活該!”我幸災樂禍的轉身要離開。

“等等,雲天,”杜肇斌舉著手指叫住我,“盛林要你幫他做三個樣,二維NMR,就在他桌子上。”他的手指開始流血了。

“不幫,不幫,兔兔都不借我玩,等他病好了自己做吧。”

話雖這麽說,我還是幫他把樣品溶好,交給了Charles,Charles 最近可能工作太忙,臉色不太好,所以我告訴他不急,一周做好就行,反正楊盛林病了,也不會這麽快就好。

Charles是化學係的,負責管理NMR(核磁共振)的專家。一般學生可以自己操作一維的共振儀,二維的NMR Charles輕易不許學生動。所以每次要側個樣,都得等上將近一周的時間,忙的時候還要長。我的師兄師姐們常抱怨,要是沒得腦癌就好了,以前他管的時候,學生可以自己做,根本不用等。

我和Charles的關係還不錯,我上學期選了他的課,成績自然不必說,而且我還常纏著他教我識別二維的譜圖,更是讓他覺得我孺子可教。所以我送的樣他總是先做。我們組其他人有什麽加急樣品,就都會來求我。甚至楊盛林也得請我幫忙。

下午,杜肇斌有點發燒,我問他:“是不是兔子咬的傷口發炎了?去醫院看看吧,別感染了,打針破傷風什麽的吧。”心裏在想,要是他也生病就好了,明天兔兔就歸我管了。

“這個破地方幹什麽都得預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看上。”

“你不是認識那個醫係的梁發明,找他幫你先驗驗血吧。”

杜肇斌走了,我悄悄的來到兔子籠前。好可愛的兔兔!

“雲天,你要幹什麽?”楊盛林在我背後大喝一聲,嚇得我三魂少了七魄。

“你想嚇死我啊。”我拍著胸口說,“我也沒幹什麽呀。你不是有病了嗎?怎麽跑來了?”

“還說,我要不來,你還不把我的兔子弄死?多虧我不放心來看看。我警告你,不準碰他們!”

哼!小氣,不碰就不碰!

過了三天,楊盛林的病好了,Biotec也來人了,主要檢查楊盛林和我的工作。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叫Denis,一口蘇格蘭英語。楊盛林帶著他參觀了我們實驗室,他對楊的興趣明顯比對我的大。單獨請他出去喝酒吃飯,沒帶老板也沒帶我。

過了兩天,那個Denis走了,楊盛林卻也不見了。他沒來實驗室,也沒打電話請假,甚至沒囑托任何人幫他照顧兔子。

“飛上高枝兒了!不會就此去Biotec上班吧?”杜肇斌酸溜溜地說。他已經做了兩年多的博士後了,還沒找到工作,我覺得他有點心理不平衡。

“那個,他有沒有告訴你幫他喂兔兔?”

“沒有。”

“好奇怪,都不象他了。那兔兔沒人管會不會餓壞?要不我去看看吧。”雖然上次楊盛林凶了我,可兔兔是無辜的,總不能讓他們餓著。

杜肇斌沒理我,轉身走了。

我獨自一人去了動物室。打開門,卻發現兔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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