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約
賭約
兩人吃飯的勁頭倒是情投意合，你給我塊肉我給你碗湯，彼此心照不宣，肚裏暗懷鬼胎，雙方都不說一句話，氣氛詭異的可怕。
有些事情一但挑明，反而沒有不說的好，這就是集權現在的心裏寫照，他後悔不該這麽早拆穿雨而，害得雨而裝無可裝，連累得自己玩無可玩，想找茬範賤都沒了借口，還能有什麽借口？雨而得目地，背景，就連幕後指使是誰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完全沒有施展yin威的好理由供自己下手，雨而已經失去虐玩得用處，不該留下，吃完這頓飯就送他上路吧，集權這樣想著心裏竟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雨而深知自己離死不遠，倒也不怎麽怕，就是感到懊悔和愧疚，他答應過秦仲平，自己一定會將小少爺親手抱回，一定會讓小少爺平安無事，哪怕送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現在命懸一線，明天的太陽怕是見不到了，可歎自己連少爺的下落還不知，秦老爺一定在等自己的歸期，若就這樣亡下九泉辜負了老爺，自己死後怎能瞑目，看來隻有亡後守在奈何橋，等秦老爺百年之後在向他賠罪了。
一個起了殺意，一個有了死心。
碗筷漸漸都不動，兩人對桌相望，明明彼此近得不過一桌之遙，為何都感到遠的天涯海角。
集權歎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雨而，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
“你打算怎麽死？”集權的表情無比認真“或者說你想來點什麽刑？”
雨而頓了一下，沒料到他這麽直接，聽他這樣一問，先前冷若冰霜的心，瞬間被火氣所覆蓋
“這還不是你說了算！”
“千刀萬剮怎麽樣？”
雨而想到被千刀萬剮的場景，又深知集權是說到必做的主，當下也不顧的收斂表情，恐懼全然放在臉上，命要沒了，誰有心思裝城府，真情實感全然擺在臉上，集權一看他驚恐如此，搖頭歎氣道
“到死你才懂得喜形於色，誠心待人，嘖，可惜晚了，晚了”
“用不著千刀萬剮這麽麻煩的！我一刀就死透了！”
集權不理會雨而的求饒，起身徑直朝門外走去，風水輪流轉，這下變成雨而追著集權跑，事到如今他是死路一條，也沒什麽好顧及的，矜持啊麵子啊什麽的，統統拋之腦後！
雨而獻身當牆阻攔集權，結果被撞得人仰馬翻，爬倒在地，決心絲毫不減！一把拽住集權的腿子死活不放！嘴裏還在嘮叨
“你別走！你先聽我說！我。。”
雨而後麵的話還沒說完，集權就把他一腳踢開，身材瘦弱的雨仙人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看到集權走遠，他趕忙爬起來連身上的灰都顧不得拍，屁顛屁顛的追過去，有了先見之明，他這次不抱腿子改抱膀子！兩手一圈，纏著集權左臂不放，集權這混蛋一改剛才的陰沉，瞬間笑得萬分燦爛，用騰出的右手去摸雨而的腦袋，話中有話的說
“怎麽？你想嚐試最後的溫存一夜？”
“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集權搖搖被他抱住得左手“雨仙人你這麽盛情款待的粘著我，還能有其他意思？”
“不要跟我胡纏了！集權！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活到明天！”
“哦，難怪這麽急，你打算今晚來啊”
雨而詞窮，氣的渾身顫抖，鬆開集權怕他跑了，不鬆，又好像默認似的，手足無措漲的滿臉通紅
“就不能成全我一刀痛快的？！”
“雨仙人呐”集權聳肩道“你活著的時候平庸無奇碌碌無為，難道死的時候還不轟轟烈烈悲情狀然些？”
說完，集權揮開雨而的手，自顧要走，等他走了兩米開外，背後沉寂的雨而突然發聲道
“確實如你所言，我這輩子，平庸無奇碌碌無為，死得時候也該轟轟烈烈一翻”
集權聞言回頭，笑得非常曖昧
“雨仙人您是在說遺言麽”
雨而低著頭，走到集權麵前，雙膝跪地
“能否以命抵命”
雨而突然跪地，集權也沒什麽反應，挑著細長的眉毛問道
“你想換取秦仲平孫子的下落？”
“是”
聽到雨而的回答，集權仰頭大笑，絲毫不顧形象，笑到雙手捂肚蹲地顫抖，他拍拍雨而白皙的臉龐訕訕道
“我的乖乖，雨仙人！你知不知道？不管我答不答應你都要死”
“就是不管怎樣都是死，所以才要試一試”
集權又來勁了，蹲在地上對著雨而道
“說個動聽點的理由給我聽聽”
“秦老爺他上無父母，下午兄弟，膝下獨子英年早逝。。”
“別給我說這些，我都知道”集權湊近雨而的臉“你為何替他賣命如此？”
“我小時頻死之即，是秦老爺救了我，秦老爺很可憐，在說，少一個孩子應該不會影響生意”雨而彎腰磕頭“集老爺，求求你”
“如果每位孩子的父母，都如此說，本大爺豈不要喝西北風了”
“銀兩不是問題”雨而直起腰“隻要將少爺送回，我可以修書一封，秦老爺家產萬貫，黃金萬兩也可給你”
“雨而啊雨而”集權搖搖頭，歎氣道“你以為本大爺在跟你討商量麽？黃金萬兩？哼，那點小錢，本大爺根本不屑一顧”
“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答應”
“雨仙人，你何必一句話將自己逼進絕路呢，答不答應是我決定，跟你說什麽無關”
“集權，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願不願意放過少爺”
集權無比yin蕩的笑了，吊兒郎當的說
“你猜？”
雨而一看他的賤樣，心情就好比滔滔巨浪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怒又怒不起來，罵又罵不出口，跪在地上，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集權等了一會不見回答，耐心全無，拿指頭戳戳雨而肩膀問他
“雨仙人，還沒猜好麽？”
雨而略一思索，說出一個比較中肯的回答
“若是猜對，可有獎勵？”
“獎勵？”集權蹲的小腿酸麻，索性盤著腿坐在地上，心裏暗暗歎息，雨而這小子，死到臨頭還不讓我省心，這麽明顯的圈套，本大爺豈會跳進去“我知道你打得什麽鬼主意，你先讓我應了你的獎勵，然後就猜，本大爺不會放過你家少爺，我若說你猜錯，就的立馬放人，我若說你猜對，恐怕雨仙人你要的獎勵，就是放過你家少爺吧，如此萬無一失的計謀，雨仙人真是聰明絕頂”
雨而被當場拆穿，麵不改色心不跳，拱手道“多謝老爺誇獎”
他早意料到這是徒勞，集權這混蛋不可能看不出來，可死馬全當活馬醫，在微乎其微的機會也要試一試，奉承集權一句後，雨而終究沒能忍住心中的怒火，語帶雙關的又來一句
“在聰明也被集老爺您看出來了，恐怕“絕頂”的不是我”
集權豈會聽不出這話外之意，他倒也沒生氣，就是有些無奈，拍拍雨而肩膀婉言訴說
“我原以為你隻是膽子夠肥而已，沒想到脾氣也挺大”集權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塵，對雨而現齒一笑“放心，最後一程，本大爺定相送”
說完，集權便昂頭挺胸跨步而去，走至前院突然停住腳步，所以說，這人犯起賤來就是了不得，集權竟回頭看看這雨仙人怎麽還不追過來？回頭張望四周，不見人影，該不會是聽天由命，料定自己時日不多灰心喪氣了吧，集權這樣一想，心裏竟有些不舒服。
集權認為雨而必死無疑，這是一開始的打算，畢竟雨而的小命去留，是集權來決定的，可從剛才的一番私摩糾纏裏，集權的心意又變了，他又不想雨而死，自我安慰的說，就是不想他死這麽早，可現在的想法要推翻先前的決定，豈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是對集權這種說一不二的人來講，絕對相當於搬磚砸自己的腳，如此有失顏麵不成體統的事，集權集大爺怎屑去做，可是一想到雨而又舍不得，
殺，不想。
不殺，為什麽？
為什麽？集權左手捏著下巴做思索裝，雨而的一切，自己都已知道的一清二楚，若論世俗情理，是沒有道理留他性命的，若論喜歡，怎麽可能喜歡！朝本大爺投懷送抱的絕世美人，擠破了頭，都不得我一見的多了去！偏他雨而不識好歹！目光短淺！弄虛作假！表裏不一！一點都不好玩！脾氣不好！沉不住氣！嘴巴又毒！咬起人來跟瘋了一樣！
集權的想象力非常可愛，且遼闊！想著想著居然可以從一堆褒義詞中，按照順序發展，從雨而咬人的一口毒牙，聯想到他粉嫩飽滿的滑唇，又憶起自己強吻他的時候，觸感柔滑，唇齒留香，皮膚白皙，桃色淡點，細腰窄臀，集權越是回憶就越覺得雨而，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留住雨而小命的理由，終於被集權絞盡腦汁找到了！肥肉就在當前，狼豈有閉口不吃的道理？
隻是！集權表情瞬間僵硬，他想到那次對雨而用強的失敗，就是因為那口冒氣泡的酸水，他也真是小肚雞腸，一口水記到了現在。
該殺！這等須眉濁物，留下作甚！集權一甩袖，走了幾步，又猛然挺住，不行！就這樣弄死，豈不便宜了他？對！不能便宜他！不能讓他死！本大爺偏要養他活著，慢慢折騰！
集權注意突變，雨而這倒黴催的自是不知。
他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集權的背影越走越遠，自己的心，也跟著越來越冷，他明白，就算爬起來在去追集權這個混蛋說情，一切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集權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根本不可能起絲毫的悲憐之心，或者說，他根本不是人，沒人性！但凡是血肉做的生靈也知道親情可貴，他呢？他就這樣忍心？命手下拐走幼童嬰兒，陷他們的生父生母於不顧？就這樣忍心坐吃髒銀，每日把酒顏歌歡暢度日？雨而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他當然忍心，不然，自己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不然，小少爺也不會救不出，小少爺救不出，秦老爺必是傷心，可憐他孤苦無依，自己竟還食言辜負了他。
雨而越想越難過，雙眼漸漸蒙上一層霧氣，幻化成晶瑩的水珠，從眼眶中順著臉頰滴落下來，他將種種過錯全然攔在身上，都怪自己！怪自己太大意，怪自己城府淺，怪自己鬥不過集權，還有那句不該說出代表希望的承諾，雨而深知，希望若是破碎了，毀滅的不單單隻有心，還有曾經印在眼中，那無限美麗的一切。
雨而蹣跚的站起身，因為跪的太久雙膝發軟，他搖晃了一下，隨後定住身子，朝四周看看一片茫然感，也不知道去哪兒，還能去哪？天下之大，能容下自己的地方，恐怕就是閻王那兒了。
雨而轉身回房，關上門窗，一人坐在床上發呆，地麵一片狼藉，是拿枕頭被褥砸集權後的傑作，明明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雨而卻覺得過了幾年般的遙遠，連為什麽要扔的理由都忘了，也沒什麽好記的，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走吧，自己所顧忌的，早已煙消雲散跟著心一起死了。
“既然活著的時候不如我意，至少怎麽死是我的權利”雨而說著站起身，一巴扯下床頭的幔帳，從中間撕開，一手一頭邊的拿著用力扯扯，夠結實，這才抬頭找上麵的房梁，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嚇一跳。
房梁距離雨而的高度，是絕對不可能讓他扔塊布上去的，那塊幔帳韌勁雖好可質地雪柔輕飄，也沒那麽好甩上去，雨而扔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他仍不死心！憋足了勁！用力一拋！這次成功了！但他還沒來得及歡喜，就又發現問題，拋上去的那一頭，他夠不著，當即立斷的放棄手中幔帳，環顧四周找其他的工具。
花瓶？不行！力道不足的話也隻是暈過去。
盤子？也不行！太薄。
那就。。那就撞牆！
雨而在決定撞牆的前一刻，還不忘跑到鏡子前照照，這麽好的一張臉，撞上去就是麵目全非，雨而歎口氣，略略思考了一會，終究是不忍，起身推門出去了，他記得上次被打手拖到後院時，看到附近有個水池。
投池！
雨而確實這麽做，當他在水裏掙紮的時候本能的一蹬腳，人竟從水裏站起來，這才發現池水深度隻及腰，雨而並沒有受到打擊，他強迫自己蹲下去接著淹，可每當肺部空氣用盡的時候，身體都會本能的衝出水麵，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如此反複了十幾回，他也不嫌煩。
強烈的自殺願望，讓雨而沒有注意周圍的事物，就連集權站在岸上看他半天了都不知道，集權打定主意回去找雨而，一進門發現人不在，又看見幔帳掛在房梁上，當即明白雨而尋死不成去找它法，慌得集權心急火燎的出來找，連仆人都忘了吩咐，誰知道，雨仙人在這半大的池子裏玩溺水。
集權抱著膀子看他淹了半天，要死不死的，心裏有點煩，他突然靈機一動，想嚇唬嚇唬雨而，就帶著賊笑，悄無聲息的潛下水遊向他，雨而渾然不知噩運的降臨，還在心裏告誡自己下次一定要成功！
雨而擠著雙眼，深吸口氣，又俯身進水，集權遊到他身後悄悄浮起來，等到雨而又忍不住想站起來時，咱們的集大爺非常好心的幫他一把，雙手按頭，不讓他放棄堅持以久的自殺行為，雨而頭部突然受阻，被唬的不輕，他強烈的扭動身軀，揮舞雙手，可頭就是抬不起來，肺部也忍受不了憋屈，帶著嘴巴張口吸氣，這一下，氣管嗆得水分不少。
集大爺還算識時務，看他像落了水的雞一樣亂撲騰，似乎挺難受，終於心軟，抓住雨而的肩，將他提起翻過抱在懷裏，雨而好不容易出了水，張著雙唇大口呼氣連帶著咳嗽，在集權懷裏瑟瑟發抖，集權也是難得的溫柔，一手摟著雨而腰肢，一手輕撫他的後背順氣，嗓音也比平日的無限動人
“乖乖，嗆著了吧”
雨而正難受的厲害，那顧得集權這混蛋說什麽做什麽，自顧自的咳，等他稍稍回過神來，想推開集權的時候，集權像有感應般的加大擁抱的力度，緊的雨而全身都貼在集權身上，火熱的體溫，透過清涼的池水，滲入衣布直擊皮膚，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強烈的心跳震動。
集權含住雨而的耳垂，小聲說
“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