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軒轅翼
第十五章 軒轅翼
當樊瓊抱著一個孩子，滿臉疲憊的回到家時。就看到一家人都坐在客廳裏麵麵相覷，誰也不說話，獨留下電視裏聲音在整個客廳裏回蕩。
客廳裏，老爺子樊誌鴻坐在首位，左邊坐著老大樊斌，老二樊禦，老三樊旭，右邊坐著老太太梅樊氏，還有老大媳婦蔣欣，還有其他的幾個女性親戚。
樊瓊一見這個陣仗，以為一家人又在討論她嫁不嫁的問題。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如果說以前還能任他們瞎琢磨，現在卻是不能放任她們這樣胡鬧下去了。
看看自己懷中一臉冷漠，安靜的過分的小女孩，樊瓊忍不住的糾起了眉毛。這個孩子，從今以後就是自己的責任了。
樊瓊進門的時候，一家人都微微鬆了口氣，就連一向鐵黑著一張臉的樊斌都是悄悄的舒了一口氣。於是全家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如果是平時的話，樊瓊一定能發現眾人看見她出現時的如釋重負。但此刻她真的是心力交瘁，幾日的任務還有同伴的離去，以及懷裏的孩子，都讓她沒有氣力再去觀摩人心了。
樊瓊迎著一家人探究疑惑好奇的目光坐在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告訴家裏人：從今以後懷裏的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孩子了，咱們樊家又要再添一口人了的時候，卻發現大家的目光又瞬間轉移到了一側。
樊瓊隻好咽下已經到了嗓子口的話，順著眾人的眼光轉頭看去。正好看到殷簡陽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那一瞬間，樊瓊覺得她的腦子是短路的。
是假的吧，殷簡陽這貨怎麽會出現在我家裏。
於是，樊瓊又一臉淡定的轉過了身子坐好。直到……殷簡陽抱著兩個孩子坐在了她的身邊。
樊瓊靜默，然後猛的一回頭瞪向殷簡陽。
……你怎麽會在這裏？樊瓊用眼神詢問到。
“昨天伯母到我家，晚上送伯母回來的時候，孩子著了涼，就在你家休息了一晚。”殷簡陽用語言回答道。
別問殷簡陽怎麽能看得懂樊瓊眼裏的意思，總之他就是能從那雙總是暗含著鋒利和戾氣的眼睛裏看懂她的很多含義，然後他的思維就能給出很準確的解答。
而當初樊瓊之所以能記住殷簡陽，就是因為他是除了老爺子以外第一個能讀懂她“瞳語”的人。
聽完殷簡陽的回答，樊瓊想了想默默地點了點頭。雖然不懂自家老娘怎麽跑到了殷簡陽家，但能在這個時候見到他，讓她覺得很滿足。
想到他剛才說的孩子，樊瓊就把目光轉向了殷簡陽懷裏的兩個小孩。饒是她在軍中有“鐵麵閻王”之稱，速來以麵無表情征服世人。
此刻看著麵前兩張一模一樣，精致的如同高級SD娃娃一樣的臉，也忍不住露出了驚歎的目光。
真的好可愛，也好漂亮。比小時候自己一直想要的洋娃娃還好看，真想捏一捏啊。
誰能想到凶猛如漢子一般的樊瓊，在小時候也會擁有這樣甜美而又幼稚的願望……洋娃娃。
而就在樊瓊的想法產生時，她的身體絕對的遵從了她的思想。一雙常年握著刀和槍的，修長的，有力的，帶著健康色澤的手，就這樣伸向了坐在殷簡陽懷裏的小太平的臉蛋。
即便是想要捏一捏小孩子的臉，樊瓊還是下意識的避開了另一個虛弱的依靠在殷簡陽懷裏的小孩子，對另一個明顯健康的，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靈動的轉著的小孩子下了黑手。
而坐在殷簡陽另一半懷裏的長安，此刻卻在觀察著被樊瓊抱在懷裏，安靜的不像話的孩子。那是個穿著白色碎花小裙子的女孩，小女孩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表情。但長安卻能感覺到她很傷心，很絕望。
許是長安的眼神太過熱切，低著頭的小孩子動了動，慢慢的抬起頭來。
隻一瞬間，長安就伸出手去捂住了那個孩子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如果不是知道坐在那裏的確實是一個孩子。長安都要以為那是一雙玩偶的眼睛。
那雙眼睛如此的黑白分明，就像是一麵鏡子，裏麵什麽都沒有。沒有這個年紀孩子應該有的童真，也沒有傷心，更沒有她渾身都散發著的絕望。
長安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就好像那是一個被拋棄了靈魂的布偶，裏麵什麽都沒有，空洞的令人心痛。
長安一瞬間伸出手去遮住那雙讓她忍不住悲傷的眼睛，平複著狂跳不已的心髒。她知道她必須要做點什麽，她不想要在看到那雙眼睛，什麽都沒有。
長安迫切的想要在那雙眼睛裏找尋到某種感情，哪怕是絕望也好。
所以，長安不顧被她的動作吸引過來的眾多目光。緩慢而又堅定的拿下了她的手，強迫自己看向那雙讓人心驚的眼睛。然後，輕聲的，緩慢的，溫柔的說著：
“別害怕，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一遍又一遍。
她也不知道自己重複了多少遍，隻覺得嗓子都有些幹了，對麵的小女孩卻隻是迷茫的看向自己，在沒有了動作。
想了想，長安從殷簡陽的懷裏出來，跪坐在沙發上，然後試探著拉住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隻是疑惑的動了動，有沒有了反應。
很好，沒有反抗。這樣想著，長安的手上用力，將小女孩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長安輕輕的扶著小女孩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溫柔的拍撫著小女孩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沒事了……”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殷簡陽都忍不住的伸手去拖住長安的背，怕她跌倒。
長安才終於聽到了一個和自己不一樣的聲音，細小的清冷的顫顫巍巍的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沒事了？”明顯的疑問句，好像來自天外一般的空明飄渺。
長安停頓了一下，然後收緊了懷抱，用力地圈住了身前這個和她一樣瘦弱的小身體：
“嗯，沒事了。”長安肯定的說，又配合著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沒事了，沒事了……”又是一遍一遍的重複，隻不過這一次重複它的是長安懷裏的小身體。
小女孩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最後全都化作了一聲大哭。哭聲中偶爾夾雜著一兩句讓人心痛的話：
“哇，我爸爸死了……爸爸死了。”
一室寂靜，唯獨能聽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而長安能做的，隻是緊緊的抱著懷裏顫抖的小身體，給她僅有的溫暖。
樊瓊看著窩在長安懷裏哭的崩潰的小家夥，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了地。
從把這個小家夥從那幫人的手裏解救回來以後，小家夥就表現的太過安靜。除了不開口說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乖巧的不得了。
偏偏樊瓊又是一個不會開導人的，更不溫柔的，對人都不說幾句話的女人。猛然給了她這樣一個孩子，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一路上幹著急，現在好了，終於不用再擔心了。
這樣想著，樊瓊低下身來平視著長安，對她說：“謝謝你，她的名字叫做軒轅翼。”
長安看著麵前這個滿臉疲憊，雙目卻透著真誠，語氣冰冷，語意卻充滿溫暖的女人。咧開嘴笑了一下，露出了四顆小米牙。
然後，她看見麵前的女人一臉認真的回她一個笑容。但也許因為不常笑的緣故，而顯得笑容僵硬難看的女人。
這一次，長安輕輕的勾起嘴角，露出了八顆小米牙，還有兩個醉人的小梨渦。
這一天，當他們啟程回家的時候。帶走的不僅是一隻粘在長安身上不下來的軒轅翼，還有樊老爺子讚同滿意的目光。
以及一個樊瓊專門講給長安聽得，關於軒轅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