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一章 重逢

與淩夕對戰的是那個不知來曆的安公子。上一輪淩夕輪空,而那個安公子也沒有使出真正的實力,二人對彼此的路數都是未知。

有了一定對戰經驗的淩夕這次沒有魯莽地衝上去,對麵的安公子也沒有輕舉妄動,二人默契地靜立台中,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對方一眼。

台下的看客本以為是一場精彩的比鬥,沒想到老半天還沒動靜,禁不住催促,但台上的二人根本聽不到此時的言語,他們正集中所有精力,觀察對方的破綻。

對手的耐心超出了淩夕的想象,她一直在等著對方出手,現在看來必須要主動出擊。拔出鳳吟,一招冰淩飛花直刺對方心髒,劍身周身聚起數十把小劍,如冰淩般與鳳吟劍一起攻向對方,劍未到,氣先至,周圍的氣溫忽急劇下降,這樣炎熱的天氣裏,安公子腳下的地麵已結了層冰。

冰塊將要封住行動,劍尖即將抵達時,他終於動了,一個閃身消失蹤影,再次出現時已拔出黑色劍鞘中的劍,在淩夕背後發起攻擊。與淩夕的偏寒內勁不同,他的內功十分霸道,看似簡單的直刺卻使空氣都有些扭曲了,引得場中刮起一陣大風,吹得人麵部生疼。

一擊落空後的淩夕感受到身後的變化,趕忙回身,一招冰封之壁,在身前築起一道冰牆,安公子的劍直接刺進了冰牆,緊接著便是冰塊嘩啦的破碎聲。

台下眾人不由一驚,這安公子的實力實在超出預料,居然一劍破開冰牆的防護,眼看那一劍就要直直刺入淩夕的身體,但“哐“的一聲,兵器相擊的聲音響起,鳳吟劍擋住了安公子強力的一劍,正麵接下如此有力的一擊,淩夕握劍的手被震得虎口發疼,顯然自己不適合跟對方硬拚。

一招之間,兩人似乎都對彼此的實力有了了解,淩夕以靈巧和快速的身法周旋,而安公子也知道對方是在避免與其硬拚,淩夕閃避,他就進攻,淩夕攻擊,他就以霸道的內力相拚,千方百計想要近身,奈何對方雖被逼得手忙腳亂,但她的速度依然十分迅速,快到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會落空,眼前隻剩來回移動的紅影。

幾次追擊落空後,安公子不再盲目出手,而是仔細觀察著淩夕的動作,而此時正是淩夕等待多時的機會,繞到後方,一劍直刺對方脖頸,為了一擊即中,加大了注在劍上的內力,劍尖忽得伸長,眨眼就要刺中,哪知對方忽然轉身,揭掉待在頭上的鬥笠,露出一抹熟悉的笑意。

“我認輸。”

淩夕聽到這三個字,趕緊收招,鳳吟劍的劍尖停在離他脖頸處一寸的地方,但由劍氣凝成的無形之刃還是將他劃傷。

“風哥哥,怎麽是你,你什麽時候下山的?”淩夕扔下劍,一把抱住了眼前之人。

淩風溫柔地環住她,直到風如霽的咳嗽聲響起,兩人才想起此時身在擂台之上,鬆開手,未等風如霽宣布勝者,就匆匆下去了。

“不是說有事情做,你怎麽到這來了?”淩夕沒好氣地問,雖然心裏很開心,卻不想讓淩風知道。

“剛剛還那麽溫柔地叫我風哥哥,還以為你下山幾個月改性了,看來是我

的錯覺!”淩風哈哈笑了起來,不過很快回歸正題。

“老頭子擔心,讓我來看看你,不錯,你的武功有了長進,身邊又有了朋友,看來以後可以少操點心了。”一邊說一邊衝蕭亦寒、銘衛幾人點頭示意。

蕭亦寒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淩風可沒有那麽放心,淩夕下山這麽久了,他是如何知曉她的行蹤的,如果不是一路有人跟著,那就是因為歸雲玉佩,這樣就表明他是知道歸雲玉佩的,那是不是代表他口中的老頭也知道,他們一早知道,為何還要淩夕自己下山查,其用意究竟是什麽?而且他有預感,淩風此次下山絕不會是探望淩夕那麽簡單。

看著淩夕臉上的笑,蕭亦寒心中忽升起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那丫頭怎麽那麽笨,淩風說是來看她,她就信了,完全不考慮其他可能,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江湖,可就是這樣的她,讓他無法視而不見,看來得暗中查一下淩夕的來曆。

銘衛的想法與他一致,他知道淩風對淩夕意味著什麽,就算現在讓她提防,隻會讓她覺得為難。

淩風雖然在與淩夕寒暄,但他注意到了來自蕭銘二人打量防備的目光,然而他隻是笑笑,甚至拉著淩夕跟他們道謝,感謝他們對他妹妹的照顧,隻在幾人目光相交時,露出狡黠的笑。

“蕭亦寒,銘大哥,我跟淩風先走一步,晚上老地方見!”依照大會的安排,淩夕今日的比試已經結束,隻等明日決出最後的勝者,所以她可以提前離開,正好帶著淩風逛逛帝都,這幾個月她憋了好多話要跟他說。

兩人沒有阻攔,不管淩風的目的是什麽,至少現在他不會對淩夕做什麽。

接下來的對戰是銘衛與項瑾玄,兩人因家族的世交關係,從小就相識,兩人皆是家裏的長子,是家族重點培育的對象,從小便承擔著振興家族的重任,或許就是因為兩人的經曆太過相似,彼此生出惺惺相惜之感,雖不常見麵,卻一直保持書信來往,彼此都很珍惜這份友情。

但自從十二年前歸雲山莊那件事之後,二人就失去聯係,直到後來,項瑾玄接替莊主之位,銘衛再次收到書信,信上的筆記是他熟悉的,隻是信的內容讓他明白,他們的友情已不複存在,有的隻是家族間互幫互助的關係。

而經過昨晚酒樓一事之後,二人算是正式決裂,站到了對立的立場。兩人都是果斷利落的性子,清楚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所以此刻的對戰,他們絕不會被舊事影響,必將全力以赴。

項瑾玄依舊是一管玉簫在手,銘衛長劍也已出鞘,雙方對峙,並未像之前的比試那樣,觀察對手,尋找機會,兩人一上來皆是氣息外放,一時間連台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感受到強大的威壓,似乎被巨石壓住,呼吸都變得遲滯。

氣勢較量過後,兩人默契地幾乎在同一瞬間移動,沒有花哨的招式,都是一擊直取對方要害,劍和簫在半途相遇,隔著一寸之距,互不退讓。

不過,此時的情勢項瑾玄稍占上風,因為簫劍不止劍招,還有音律,玉簫中緩緩飄出的音符化作一道道利箭直直射向對麵之人,從那流

暢甚至可以說是悅耳的曲調可以看出,項瑾玄聚氣成曲的功力比項瑾和又高了好幾個層次。

正在全力比拚內力的銘衛此時不能妄動,眼見利箭襲來,將手中長劍一旋,對方以玉簫為中心架起的護罩被破開,人也向後退去,給了銘衛舉劍劈開利箭的機會。第一招的交鋒,二人未分勝負。

項瑾玄的第二招接踵而至,隻不過這一次不是實招,而是曲調,方才拉開的距離足夠他吹出完整的曲調,調子聽著格外壓抑,這種壓力下,一舉手一投足的動作都變得十分艱難。

項家擅長以音律迷惑人心,其實就是要能讀懂人心,明白敵人的弱點在何處,項瑾玄與銘衛相交多年,自然清楚對方的弱點,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然而,正是這份自信,讓他忽略了時間對一個人的改變,所以,當銘衛攜著寒光劍如閃電般近身時,他沒來得及擋下那一擊。

然而銘衛還是手下留情了,在劍尖即將刺入的瞬間稍稍偏離,避開心髒這一要害位置,項瑾玄受了這一劍竟沒有倒下去,趁著寒光劍未拔出之際,手中玉簫凝成劍刃,直直刺入銘衛後腰位置。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台下的看客根本來不及反應,台上的二人已經再次拉開距離,隻是身上的衣衫都染了血。

緊接著又是新一輪的攻擊,銘衛的蒼山快劍每一招都隻留下一道殘影,偏偏總是在最後被玉簫擋下,雖然他的性格變了,但是基本的劍招,項瑾玄記得不會錯,縱然他的速度再快,劍招還是一樣。

銘衛後腰的傷似乎比預料中嚴重,正常情況下,通過氣刃造成的傷沒有真實武器那麽嚴重,但此刻,除了疼痛之外,他感受到了不正常的出血狀況,方才已封住穴道,但經過剛剛的一陣運氣攻擊,封住的穴道完全阻擋不住血液的流淌,他忘了,項家還有一門點穴的功夫,以項瑾玄嚴謹的性格,他的攻擊不會像常人一樣,必然要給對手致命一擊,否則絕不輕易出手,所以,方才他刺來的一劍是早已算計好的。

感受到銘衛速度變得慢下來,項瑾玄抓緊時機,趁機發起攻擊,再次聚氣成曲,無數道劍刃飛向銘衛,銘衛為了抵擋這些劍刃,必然消耗餘下不多的功力,所以,結果跟他預想的一樣,他勝了。

銘衛的倒下,宣告了此場比試的結束,銘易飛也似地衝上擂台,看著衣衫盡紅的兄長,心中是無法壓抑的怒火,項瑾玄與兄長以前的事他有所耳聞,向來有分寸的兄長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中手下留情,卻換來對手的無情一擊。

他無法忍受,雙目赤紅地望向項瑾玄,對方絲毫不在意,反而勾起嘴角,銘易看在眼裏,暗自發下一個誓言,一個為保護身邊之人的誓言。

蕭亦寒隨身帶著很多藥丸,這次又掏出一個綠色小瓷瓶,倒出一粒同色的藥丸,喂銘衛吃了下去。

“這是止血的藥丸,銘易,走吧,他現在需要包紮傷口。”蕭亦寒提醒。

銘易收回目光,生平第一次背起了他的哥哥。

“項瑾玄,你自己選的路,希望你不要後悔!”銘衛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