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磨合
她其實又撒謊了，今天她去的時候正是人隊如長龍的時候，她排了半天才輪到自己，站得腳都麻了，更可惡的是好不容易求到平安符出來以後又遇上一位自稱什麽大師的糾纏，說她以後可能有什麽災禍，買他一串佛珠就能避邪消災，大騙子！她費了不知多少勁才逃脫了這位大師的“魔掌”，一口氣跑到山下，實在沒力氣去打的了，隻好叫建南來接自己。建南壓根不知道她去求平安符的事情，是她聽他說周翠雅信佛，就自作主張來了這裏。建南免不了要怪她找罪受，她說：“我還不是想多花些心思討周董的喜歡，都是為了你，你還怪我。”他卻說如果告訴自己他能有辦法求到，現在不是白受罪麽。她理直氣壯說，“這完全不一樣，沒心意！而且你都替我做那麽多了，我再不做點什麽不是太不象話了。”
然而吃過了飯後，周翠雅又肅容說:“無倩啊，雖然以前因為你的家境身世跟我們建南相差懸殊所以我一度反對你們，但是經過了這麽多事我知道你是個善良有擔當的女孩子，我也想清楚了，家世也不過是華麗的外表，內在如果空虛什麽也幹不了，隻會在家裏吃白食當寄生蟲，所以與其讓建南娶個華而不實的大小姐回家倒不如娶你這個務實的賢內助。我相信你不僅能在生活上給他幸福也能在事業上好好輔佐他。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劉家畢竟不同於你們小門素戶，現在你要做我們劉家的媳婦,那你就必需要開始學習我們劉家的規矩。相信我，這並不是我還對你留有偏見，隻是想讓你更好的融入我們劉家，你跟建南以後也會生活得更幸福。”
建南在一邊聽得非常刺耳，正想說一兩句話，無倩卻搶先說：“周董說的是，您放心，我會好好學劉家的規矩的。”
周翠雅笑了起來：“你看你這孩子，還叫我周董呢，這又不是在公司裏，你連我們建南的戒指都戴上了，該改口叫我伯母了。”又微轉向建南，對著他倆說，“好了，你們的事也該定定了。建南，下周五你去酒店訂個包廂，約無倩的父母來，好好商量一下你們的事。”
建南聽到這話又喜不自禁了，忙不迭應一聲好。
可是所謂談談的結果卻讓這對“苦命鴛鴦”大跌眼鏡。周五那日劉李兩家在一家五星級的酒店會麵，家長一碰頭就是客套寒暄，說了一大堆好話，把對方的孩子也誇了幾下，可基本上隻是兩位做母親的在說，李高清還是沉默不語。無倩呢，來之前就被媽媽嘮叨叫她千萬少說話，一定要矜持，於是乎，她隻能低眉垂眼裝鵪鶉。而建南也是被媽媽警告過少插嘴，所以他也扮著啞巴。直到上桌點的菜上齊，第三股聲音才響起：“為什麽點那麽多菜啊？我們幾個人根本就吃不完，太浪費了。”毫無疑問，說話的就是冠亞口中所言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李伯父。
崔阿姨的白眼如小李飛刀，唰唰唰朝他甩過去：“老頭
子，你不要顯得那麽沒見過世麵好不？”潛台詞是：你不讓人家尷尬心裏就不痛快是不是？
“這跟見沒見過世麵有什麽關係？我說的是浪費。你沒聽電視上說嗎？光我國人民一年浪費掉的糧食就夠兩憶人吃一年！環保節約就應該從自身做起，不是光說說就完了。”
周翠雅臉上僵了一下，隨即重拾笑容：“老李，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也是堅持環保的，這些菜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家的。”
“那也不用……”崔阿姨連忙瞪了他一下，又捏著他的手，但並不用力，李高清明白老伴已經真動氣了，就不敢再去觸地雷了，乖乖閉了嘴。
周翠雅不想再羅嗦了，直接切入正題：“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建南已經向無倩求了婚，無倩也答應了。雖然我以前對無倩也有些偏見，不大同意他們在一起，但現在都提倡自由戀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成舊話了，更何況我們建南為她做了不少事情，對她是真心實意的。既然這樣我們做父母的也隻好祝福他們，畢竟他們的人生路還得他們自己選。所以我今天請二位來就是想商量一下，把這事給定下來，免得這倆孩子老是憂心忡忡的。”
崔阿姨剛要接腔，李高清卻搶過話頭：“你說得對，孩子既然願意我們總不能攔著。可是無倩畢竟年齡還小，我還想讓她專心工作一段時間先，而且我們也有點舍不得，所以我想這事能不能緩緩？”
崔阿姨的小李飛刀又頻頻掃過來了，那咬牙切齒的表情的潛台詞是：你個死老頭子，少奇在時你恨不得明天就把無倩給嫁了，不就是看上少奇肯入贅李家！
周翠雅嗬嗬笑了兩聲：“還小呢，再過兩年可就三十了，這女孩最好的青春也就在這幾年了，而且過了三十生孩子也不大好了。”無倩聽到生孩子這三個字時臉徹底紅了，頭也更低了，這次真變成了一隻羞羞答答的小鵪鶉。建南見她這難得一現的小女兒情態也覺得有意思，便探過頭去悄悄逗她，可馬上又被周翠雅的話給吸引過去：
“再說我們建南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個家安定下來了。可是我雖然是這樣想，但蓋天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剛剛經此一劫已是元氣大傷，還得靠他們年輕人多專心努力才行，所以呢我也建議這婚事先緩緩，可以先訂婚，等過個一年半載蓋天根基一穩，我們再給他們好好辦婚事。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還要等個一年半載？建南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什麽人給狠狠敲了一棒腦袋，眼前黑了一下才反應回來；而無倩也是呆若木雞，不知為何突然發展到這地步，是周董一早就計劃好的？原來她還是不喜歡自己啊。建南顧不得什麽，連忙說：“媽，你們今天不就是準備給我們定日子的嗎？怎麽又要我們先訂婚？還要我們等那麽久。我知道您是擔心蓋天，但我保證，我們結婚後一定不會影響工作，我們連蜜
月都不去度。”
“建南，你這是什麽話？不去度蜜月，這不是太委屈無倩了?你得明白這婚姻是人生中的頭等大事，一定得好好辦。像你們現在要忙蓋天的生意，如果這時候又要結婚，婚禮肯定得辦得匆忙，這不僅不合我們家的身份，也對不起無倩。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這場婚禮了。所以你們先訂婚，等蓋天的情況好轉了，再給你們辦個盛大隆重的婚禮，好好放個長假去度蜜月。”又向著無倩說，“無倩，相信我，我絕沒有為難你和建南的意思，這都是為了你倆將來能更好。”
李高清也說：“周董說得實在太對了，就這麽辦，先給他們訂婚。正好我也趁這段時間好好訓練訓練建南這小子，到時候看情況再給他們辦婚禮。”
建南傻掉了，還說什麽自由？結果還不是不問他們意願就擅自作主了。他簡直要哭了，和無倩忙前忙後了半個多月，得到的卻是這麽個結尾，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學安心，拿著證件去民政局把紅本本給辦下來，搞個先斬後奏。出了酒店之後，建南就對周翠雅說：“媽，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還想耍什麽花招想又拆散我們。”
周翠雅看著他，眼神裏有五分是傷感，另五分是源自身為母親的自嘲：“建南，媽媽現在在你眼裏就是這麽一個愛耍手段來傷害自己兒子的母親的嗎？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媽媽希望你能忘了那些事。我現在是真的想通了。安心告訴我，如果我再妨礙你的愛，最後你會離我而去的，我不想沒有你這個兒子，我也懂得愛屋及烏這個道理，所以我已經努力去接受無倩了。但這需要一個過程，不僅是我，這更是兩個家庭的過程。你們不要再天真爛漫地告訴我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其實它更是兩方家庭背景的磨合。你們的生活與身份畢竟相差太懸殊了，不是光有愛就行了， 就連童話裏的灰姑娘在嫁給王子之前都必需要穿得上那象征著高貴的水晶鞋，所以假如你們就這樣貿然的結合在一起，以後是不會得到真正幸福的。你們要真的相愛再等上一年又怎麽樣？我這都是為了你們的長遠著想。建南，請你相信媽媽，好嗎？”
建南啞然無語。
李高清回家的路上，崔阿姨就不停的抱怨，真似個滾滾長江東逝水，李高清本想著沉默是金，可最後實在被搞得頭大了，就說話了：“你別說了行不行，我正開車呢！”
崔阿姨繼續火冒三丈：“還開什麽車啊，你把我們女兒的幸福全都給毀了！”
“別誇大其詞嗬，周翠雅是早就想好了，就算我不說話照樣是這個結果。周翠雅現在還看不上我們家無倩，她要硬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嗎？所以這事最好還是再看看。更何況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姓劉這小子，他要是真愛我們無倩的話，就叫他再等一年吧，真正的感情是經得起試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