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學會說話,否則閉嘴
“放我下去,下去!”卸去工作中的重重偽裝,林夕其實也是個小女孩,此刻正手腳並用試圖從落了鎖的車上下去。左莫藺冷眼看著她將車門和座位上踩的全是腳印。
“這車清洗費用要上萬,座椅套另算。”實在被鬧得頭疼,又要看著路況,左莫藺淡淡開口道。
果然,後座上的人不甘不願地停了下來。挑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規矩坐好,隻是小嘴仍然不得閑。
“左莫藺!你給我說清楚,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暴怒中的小女人在左莫藺眼裏反倒更加可愛了,左莫藺頭痛地想,是不是眼睛也該看看了呢?
後視鏡裏,亮亮的眼睛滿是怒氣,氣鼓鼓的小臉,水潤的嘴唇,白皙的皮膚都因為生氣染上了淡粉,略微淩亂的頭發,比工作中的林夕少了一絲嚴謹,多了一點可愛。
“別鬧了,剛剛的事情,”左莫藺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難說出口,“是我、不對。”如果左莫藺的助手秘書在身邊聽到這句話,恐怕下巴都要掉下來。能讓左莫藺道歉的人,在他們看來,嗯,還沒出生。就算有這樣的人,左莫藺也一定會將之扼殺在萌芽中。
“你吃飯了嗎?我還沒來得及吃飯,一下班就回來了。我們先去找個會所吃飯吧。”聽起來是問句,卻根本沒讓林夕回答,左莫藺自顧自地說下去。“就當我給你賠罪了。”
“你!”林夕更加氣憤難忍了。這人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還不趕緊自動消失,竟然還想跟自己吃飯,還簡簡單單用吃飯來抵罪!正要開口諷刺。駕駛室的人又幽幽地說話了,這句話直接堵死了林夕的退路。
他說:“你要是不同意,那我隻好一直跟你道歉了。”傲嬌冷漠的左冰山,竟然如同孩子般耍起了無賴!林夕瞠目結舌,不敢想象若是這人跟著自己到家,到醫院,到……並且一直道歉!被威脅的林小夕不甘心的住了嘴。駕駛室的男人察覺到了安靜,微微笑了起來。
車子飛快地行駛在午夜無人的大路上。
北安雖偏安一隅,卻臥虎藏龍,車子停下後,林夕從車窗外古木沉沉的大門,和上前開門的嫻靜的服務生的架勢裏,看出了這一家的與眾不同來。
方才跑了一路,確實有點餓了,林夕惡狠狠地想,至少要讓他肉疼一次,吃不了我也要打包帶走!卻不想想坐擁左氏的左冰山,豈能被小小的林夕吃得肉疼。
下了車卻看見了不想看見的人。兩人同時在心裏暗道一聲晦氣。
原來左莫藺為了避開生意往來,特意挑選了一處僻靜場所,北安市能來這裏的沒有幾家,更兼之已是深夜。卻沒想到本應沒有資格來這裏的安娜,竟然深夜出現在了這裏。
久居商場的左莫藺忽然有了一種被監視的感覺。眼前那張濃妝豔抹的臉蛋兒也忽然間變成了一種警示。
其實安娜倒真沒想這麽多,是自己的閨蜜說要帶自己來一個好地方,不成想在這裏竟然碰見了左莫藺。還有,她厭惡地瞥了一眼林夕。怎麽到哪兒都能看見這個土妞啊!
兩方人馬互相點頭微笑算作打招呼。左莫藺正要帶林夕離開,安娜急急忙忙叫住了,轉頭對自己的助理說了些什麽,安娜抬手撫了撫頭發,輕擺腰肢走了過來。
“莫藺。”安娜嬌笑著在兩人麵前站定,長長的正紅色指甲在空中繞了一下,特意將兩個字說得嬌柔無比。果然,林夕臉色黑了下來。得意地用餘光瞥了林夕一眼,安娜接著說:“上回的事情,你忘了嗎?人家可沒忘,人家這幾天可被你害慘了呢。你那樣子對我,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合適呢!”
一席話行雲流水,安娜算準了左莫藺不會當著自己的麵和小土妞解釋是什麽事,由此從頭到尾沒有提出左莫藺突然離席落下安家情麵,而用“那件事”來代替。
那件事兒——可供人遐想的空間就大了去了。
林夕的臉更黑了,左莫藺的臉色仍舊冰冷,可是寒意止不住地散發。一心隻想趕走林夕的安娜沒有注意到左莫藺的凜然,心裏仍然暗暗得意自己的聰明。
林夕心裏早已經腹誹上了。這女人上次看見的時候感覺隻不過是一般高門大戶的正常女兒,怎麽今天近距離一看說話這麽不正常!嗓音一聽就是刻意捏細的,走過來的姿態也十分不端莊。還染著大紅色的指甲!
林夕無暇分辨自己的憤怒裏有幾多是和左莫藺相關的,有幾分又是真的看不慣安娜的做派,因為安娜又開口了。
“莫藺,”一個字生生拐出三個彎兒,震得在場的人精神一振,“你就不對我道個歉嘛,至少也要請我吃頓飯啊。”安娜的可憐委屈相緩緩浮現,駕輕就熟。
“安娜小姐,上次確實是突然有事。”左莫藺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不過我也對二老說了要做東賠罪,隻是今天二老不在,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
林夕怔怔地看著這個高傲的男人連冷傲都是滴水不露,想起來他在車上的好聲好氣,心下不由得一跳。
“哎呀沒事啦,他們最寵我了,你請我就行了。”安娜一聽有機會,立刻打蛇隨棍上,撒嬌地說道:“而且,年輕人應該一起吃飯啊,你和他們在一起,不覺得沉悶嘛?”
“您就是左莫藺左先生嗎?”看了許久熱鬧,安娜的朋友也走上前來,笑了一下說:“常聽安娜說起您的種種優秀,不過今天我覺得安娜說得有道理,這次你請安娜就算是給安家賠罪了吧。”
兩人一唱一和,左莫藺一時不好拒絕,隻得點頭答應。隨後吩咐服務生換一個大點兒的包間。閨蜜二人對視一看,心照不宣地微笑起來。
一行人心思各異地走進包間。左莫藺拉開門邊的一把椅子先坐了下來,隨機抬頭看向林夕。
林夕被左莫藺幽深的眼眸盯住,人就沒出息的軟了腿,想起來他之前還試圖強吻自己時的霸道力量。還好腦袋還算清楚,指揮著林夕的手看似自然地扶住了桌子,一點一點地挪到了另一頭的座位上。
左莫藺臉色黑了下來,而安娜可高興壞了,這小土妞還算有點眼色。你看她一身俗氣得要死的黑白OL工作服,怎麽配站在莫藺的身邊!
“來,親愛的,我們坐這裏。”安娜嬌嗲地轉頭對閨蜜說道,拉開左莫藺身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嗡嗡的震動聲響起,卻是左莫藺的電話,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左莫藺便打開門走了出去,留下這一屋子的三個女人大眼瞪小眼。
林夕自然是感覺得到安娜的敵意和對自己的不屑的。隻是從小嚴厲良好的家教讓林夕深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於是挺直了脊背,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隻等上菜。
隻是自己不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自己。“我叫安娜,你可以稱呼我安娜小姐——請問你貴姓啊?”甜膩得齁死人的嗓音、刻意加重的小姐二字,和好似這個稱呼是自己賞賜給林夕般的高傲態度,讓林夕皺了皺眉。
“安小姐你好。免貴姓林。”雖然對對方的行為很是不屑,林夕仍然簡潔規矩地答道。
原來姓林。安娜心裏想,跟塊木頭似得。“嘁,”鼻子裏輕哼一聲:“不是讓你稱呼我安娜小姐了嗎?”上下打量林夕一番,安娜又開口道:“那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一看你就不是北安市高端交際圈的人。”
“安小姐好眼力,我是一名心理醫生。”林夕語氣下埋藏著諷刺。麵上卻仍然不卑不亢。
安娜卻喜上眉梢,自己的眼力當然好啦,不然怎麽能看上左莫藺呢,看自己幫莫藺撕穿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林夕的專業卻讓自己一眼就看清了安娜心底的不安全感。俗話說炫耀什麽就缺什麽,其實不是的,比如安娜,一定是家裏曾經不甚如意,如今一朝得富,心性不好的人就免不了翹尾巴。
安家確實既大且富。隻是家大業大的難免不能麵麵俱到,安娜家就是如此,作為安家的一個分支,早些年沒能發展起來,由此安娜小時候很是吃了些苦,雖然比起來真正窮苦人家的孩子不算什麽,卻為安娜如今的表現埋下了伏筆。
安娜還在為自己的“火眼金睛”沾沾自喜,卻不知道淺薄的人生早已被別人看了個透徹。連身邊的閨蜜都略微低了一下頭,以掩飾臉上一閃而過的鄙夷之色。
“哦,我還道左莫藺這麽高傲,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卻沒想到區區一個小家碧玉就能拿下他了。”安娜語氣酸溜溜地說。弄明白了就算得罪林夕,對方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之後,安娜話語中的諷刺真的是怎麽都遮不住了。
身旁的閨蜜適時地低笑了一聲。低垂著眼瞼似在研究指甲,“確實,男人嘛。就跟偷腥的貓兒似的,總想找點新鮮的。大家閨秀看得太多了,你還別說,連我都想多看看這種小野花了。”臉色一變,安娜的閨蜜刻薄地說:“畢竟,伺候男人的本事,野花可永遠比家花在行多了!”
林夕的臉“騰”就漲紅了。
都怪這門太高檔,開關悄無聲息,左莫藺推門進來時恰好聽到了閨蜜連珠炮似的話語。安娜和閨蜜背對著門坐著,是以並沒有發現。
“閉嘴!如果沒學會怎麽說話,最好學會乖乖的閉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