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 5 章
我睡一晚後醒來精神狀態意外的好，當下讓蟲子載我到祖木根部。
到了下麵，我才知道祖木的嚴重性。碧落森林瘋了！樹木瘋狂的擺動，收起盤踞著的根向祖木快速靠近，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巨型動物也在祖木旁嘶吼，震耳欲聾！
隻在史書中讀過森林瘋狂場景的我哪裏見過這種人間地獄？幸好植物都是聰明而冷靜的生物，暴動是暴動，第一時間開始補救，隻要祖木完好，往日平靜而祥和還會如往日一般。
我從蟲子身上跳下來，開始檢查祖木的根部。既然是根部被纏住，那一定是在汲取或爭奪養分，得先把祖木的根抽出來。
“蟲子，你快去把祖木旁邊的土扒去！”希望我的推測沒錯。
我不指望別的生物會幫助我救祖木，可當一隻神像獅子的怪獸幫蟲子挖土時，我還是很驚喜的，畢竟這個行為告訴我——祖木還護我，他們不敢動我。
“神啊！你快過去！不是！！！別去！！！！！”
巨型獅子掉入坑中。
我扶額，多笨才會掉進自己挖的坑中？
抬頭仔細觀察祖木本體的病情，卻發現在枝幹邊緣上，一個半透明的人漸漸分離開來，趕忙奔過去接住，撥開亂發，果然，他是精靈樣祖木！
蟲子突然從洞裏喊：“在這裏！我發現不像根的東西！”
“四周的樹還有哪個沒有把根抽出來？”
話音剛落，邊上的幾棵樹立刻將根全數抽出，可坑裏的長條仍在。
跳進去，我小心翼翼的避開那幾條暴露在外麵的東西，提著鐮刀割開。
裏麵是白色，氣味略帶甜……這不是我吃了一個多月的菟絲子嗎？
“怎麽會生長的這麽快？”我抱緊懷中無力的祖木，絲毫沒發覺這個動作有多親近，問：“你現在能抽出根嗎？”
【不能，它緊纏著我，碧落，我好疼。】
祖木委屈的小模樣讓我心疼，不過……碧落是誰呀？他該不會出現幻覺了吧?
這個認知讓我有些害怕，我讓蟲子加快速度扒土，原本在旁邊看的動植物也跟著幫忙，而我則小心翼翼的再次跳進坑中，找到剛才用鐮刀割出傷痕的菟絲子。
好像……傷口變小了？
我疑惑的又割一下，靜靜等候。傷口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愈合，我倒吸一口涼氣，喊：“等一下！發現奇怪的東西立刻丟到上麵來！”
這是怎麽回事？隻不過一晚而已，是什麽讓菟絲子變異的？還是說……這是另外一株菟絲子？
野獸和樹的配合好的驚人，速度更是異常，不多時，我麵前的菟絲子就有小山高。我對這些猙獰的東西真真正正的發了愁。埋土裏肯定不行，也沒有工具能把它絞碎，用火燒……對！可以用火燒啊！可哪裏有火？
祖木的臉越來越白，我突然想到書生，書生一定有！
“誰載我？”
沒人敢應，祖木虛弱的點點頭，一隻大鳥才出來，說：“做我身上。”
想跨上去，無奈，上不去，鳥太高，再跨！
……
真上不去。我欲哭無淚。
祖木看不下去，抱住我往上帶，累得直喘氣。
“去那邊的地洞。”我指出位置。
到了地洞旁，我將祖木放在那隻叫做化社的鳥的身上，隻身一人進去。地洞還是那邊昏暗、曲折，好在房間不多，除去上次我找鐮刀時的那兩間屋子，一共也還剩三、四間。
我所有的都找一圈，沒有。難道暗室？算了，先回去找放鐮刀的那兩間屋子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打開陷阱室，驚訝的發現這裏竟然是中年書生的閨房！想起他第一次想騙我進這間屋子，我不禁汗流滿麵，騙我進他房間，他當時究竟想對我做什麽？
在石頭桌上，我發現一隻還帶墨的筆和幾張草紙，一把抓住我想要的油燈，我很沒道德的輕輕沾了一些墨，聞起來有點像寫急書用的血墨。這東西我很久沒見，太懷念。
小心護著手中油燈，我驚訝的發現祖木的臉已有血色，想必蟲子他們也是拚命的。我有些可憐祖木，一般對祖木這種強大的生物來言，哪怕幹旱幾百年都不怕，更別說因為小小的寄生植物而枯亡，還是久病成災最可怕。
天陰的嚇人，傳來一絲風雨欲來的危機，我怕下的雨會將火澆滅，到祖木下方就連忙點燃菟絲子，可那東西水分太大，怎麽點都點不著，幾個脾氣暴躁的樹當機立斷掰斷自己的枝幹給我，讓我點燃他們的枝幹在燒這些東西能容易點。說不感動還是騙人，我在帝都可從沒人為我這樣兩肋插刀過。
“祖木，你的根能抽出來嗎？”
祖木趴在我背後，遲疑的點頭：【一多半吧……】
“嗯，你現在拔根試試，能拔多少是多少。”
【喔……】祖木單純卻不傻，在一定程度上，他甚至比我聰慧，自然懂我的意思。他點點頭，收起地底幾十米的粗大的根，揚起飛沙無數，陷落十幾裏土地。
化社眼疾手快，將我拖到背上後拍拍翅膀向上飛，我有些後怕，看著這種巨樹行走，壓迫感太強！一邊讓擋在祖木前方以傻住的樹讓開，一邊給祖木指出新的土地。
殘留在原地區的菟絲子我根本不用理會，那種寄生植物沒有別的生物供養，幾天就會枯萎。沒有植物的土地頃刻便會成為中立帶那種碎砂堆積的廢土，而植物的救治能力能讓沙漠變為樂園，帝都的土就是因為一個被榮華迷惑眼睛的千年古木鞏固的，它是帝都的王牌，不過依我而言，那種植物連祖木的幾百分之一都不到，祖木的能力可是強大到能夠自行分裂植物，加快植物生長的地步！
新的地域在碧落森林西北方，雨水充足，離帝都也更遠一些。其實我還是有私心，每晚在樹幹上，因為祖木太高，我總是可以透過地域廣闊的中立帶，隱隱約約看見帝都的影子。
我將精靈樣子的祖木放在主幹上，看著他一點點融入樹木中，問：“祖木，你身上還有菟絲子嗎？”
【沒了。】
雖然聽他這樣說，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打算驅著化社繞著他再看一圈。剛轉完半圈，祖木突然伸出樹枝環住我的腰，大喊：
【別走！】
“誒？誒？？？”祖木你抽啥子風？
【你先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無奈的坐在樹枝上，我心裏碎碎念：我一直秉信著‘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說法，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靠你，我不幫你幫誰？
【你救過我很多次，我聽別人說，人類都很自私，不會報答。】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你身體還不好，休息一下。”
靠在主幹上，我看著麵前水滴落下，雨最終還是下了，有點江南水墨煙雨之感，葉子上積著薄薄一層的水珠，翠綠的討喜。
不喜歡和別人談論道德問題，我雖熟讀聖賢之書，卻常為五鬥米折腰，知道和做是兩回事，這是李家的家訓，也是我的心病，如果可以從新活一回，我真想把自己浪費在朝廷、親友關係上紅白之事的時間搶回來，好好讀讀那些被我視為珍寶卻從未翻過幾頁的書。
這件事純屬雷聲大、雨點小，過了幾日，祖木已經痊愈，卻嚇壞平日裏以祖木為天的動、植物們，我想也是，他們從出生開始變在祖木身邊生活，每日以那顆最強大的樹為目標，要是自己認為從不會倒下的強者都枯萎，我就自殺得了。
蟲子在這裏是最擔驚受怕的，他本來就是被豐聯叫來幫祖木，要是祖木死掉，豐聯不一定會對蟲子做什麽偏激的事情來，加上一直在坑裏埋頭苦幹，當得知祖木已無事時，立刻累得倒下，當日便被朋友——金龜子背回豐聯那裏靜養。
在保護祖木的過程中，我並沒有撿到豐聯，不過挺化社說，整個西麵暴動的樹都是被豐聯鎮壓的，我顯然不信，碧落森林有多大我不是不知道，西麵幾萬棵樹，怎麽可能？
化社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立刻帶來他的雙胞胎兄弟——奶嘴，一起給我們說豐聯的豐功偉績。
“話說當時……隻見豐聯大人‘哈’的一聲，衝出層層包圍……真真是氣拔山兮力蓋世……又一個大棒錘來，怒吼：‘都別給我亂動！’打得他們啞口無言……”
左一句右一句，聽得我目瞪口呆，這不是我前世城市城管的劇情麽？
祖木在我耳旁低語：【你別聽他們的，豐聯是一個冷靜、沉著的人，他和你很像，和你一樣聰明，你會喜歡他的。】
我苦笑，祖木你一聽就是笨人，君子之交淡如水，聰明人和聰明人除了在才學上有點牽絆之外，都是相看兩厭，再見更厭的，喜歡？那是抽象的代名詞。
樹下麵一個精靈忽然說：“豐聯大人如此偉大！我實在太崇敬他了！”一群精靈附和。我低頭一看，原來下麵密密麻麻都是一些聽書的小精靈，我細想他們每日的生活，聽書確實是比較有趣的活動。再回想小精靈的話，我= 。=地和祖木(⊙_⊙?)對望，人言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