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九章 皇帝睿智 化解危機
一大早,陰淩玥就候在了朝堂外。相伴在身側的是焦躁不安的姚嘉兒。
陛下正在朝上和臣子們商討國事,她們就隻能這樣耐著性子等。
不一會兒的功夫,莫玢就返回來回話。“貴人,鄧貴人已經知道消息,正在過來的路上。”
“唔。”陰淩玥稍稍頷首,並不多說一個字。
姚嘉兒壓低嗓音,悄默聲的說:“表姐,你說陛下若知道此事,會不會嚴懲鄧貴人?”
眼尾的精光有些淩厲,陰淩玥多有不滿:“等著就是。”
“諾。”姚嘉兒斂眸一笑,不再多言。
堂上時不時的傳來宏亮的聲音,姐妹兩人卻無心顧及內容。隻是盼著能早些下朝,好看看這次的事情,鄧貴人要怎麽收場。
不多時,鄧綏就到了。
老遠就看見陰貴人與姚美人立在堂外,心裏隻覺得沒意思。
當然,她不會這麽輕易就顯出心思來。“貴人。”
陰淩玥聽見她的聲音,不由得蹙眉回頭:“你可算是來了。”
“臣妾來遲了,還望貴人恕罪。”鄧綏謙卑溫和,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倉惶焦慮。
這倒是讓陰淩玥頗為意外:“本貴人今晨收到消息,說是運送進宮的糯米半道上出了問題。趕上了連日的大雨,發黴的發黴,變質的變質,隻怕即便是及時的運送抵宮,也不能用了。鄧貴人莫非還不知情?”
“來時的路上,臣妾已經聽聞此事。”鄧綏顯得格外平靜。
“哦?”陰淩玥就更納悶了:“既然你知道此事,為何還不趕緊想辦法補救?鄧貴人,眼看著後日就是端午了。宮裏現下連一個粽子都拿不出,你就準備這樣你向本貴人交差嗎?還是,你根本就不在意端午歡宴的事,連陛下的顏麵也越發不顧忌了?”
盡管陰淩玥克製又克製,她的聲音還是突兀的傳進了殿中。
朝臣們自然或多或少的聽見了些,堂上不由的靜下來。
劉肇聽見的自然也不少,望了一眼殿外的身影,不由得輕笑一聲:“時候也差不多了,便到這裏。”
“退朝——”無棱的嗓音清脆,這麽一吆喝,臣子們緊忙行禮,就這麽退了出去。
陰淩玥等了半天,鄧綏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這讓她又生氣又覺得心塞。
這鄧貴人到底是什麽意思,竟然不置一詞。哼,以為當啞巴就能搪塞責任?
不等她再開口,朝臣們就從殿裏走了出來。她不願意顯出咄咄逼人的架勢,落人口實,隻有隱忍不發,強做歡笑,看著朝臣們接二連三的退出去才緩緩開口。“鄧貴人這是什麽意思啊?”
姚嘉兒在身後輕輕扯了扯陰淩玥的衣袖,意在告訴她無棱就站在身後。
陰淩玥適時的轉身,衝無棱點一點頭。
“兩位貴人,姚美人,裏麵請。”無棱恭謹的行禮。
陰淩玥首先邁進了殿中,姚嘉兒緊隨其後。
鄧綏這時候才衝無棱微微一笑,示意妥冄不必跟隨,之後才進了殿。
舉手投足間,鄧貴人華貴的氣韻不經意的透了出來。加之她精致的容顏,淡雅的笑容,無棱簡直看的入迷。
好容易收回了心神,無棱緩緩
跟在幾人身後,進了殿。
“一大清早的,怎麽這樣動氣?”劉肇待幾人行禮了之後,才不疾不徐的開口。“你這身留仙裙倒是好看。”
陰淩玥身上的這件留仙裙,的確沒少花功夫。
裙擺上繡著幾朵攀藤的淩霄花,姿態悠揚,淩霜孤傲,襯得她華貴又那麽高不可攀。“陛下這時候還有功夫打趣臣妾。若是您知道出什麽事情了,怕也就笑不出來了。”
“哦?”劉肇蹙了蹙眉:“什麽事情惹得你這麽生氣,不妨說給朕聽聽。”
劉肇索性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來,坐下慢慢說。”
陰淩玥心頭一喜,連忙走上近前,依偎在劉肇身邊促膝而坐。“陛下,後天就是端午了。臣妾無用,來運送進宮的糯米半道上出了事,也是才得到的消息。沒有糯米進宮,怎麽能做粽子以供歡宴食用。這麽大的節日,若是連粽子都沒有,豈非叫人笑話,也給陛下丟了臉麵。”
“竟然有這樣的事?”劉肇的目光,順勢落在鄧綏臉上。“可朕不是聽你說起,端午歡宴的膳食,你交給鄧貴人去打點了。”
等的就是皇帝這句話。
陰淩玥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滿臉的自責:“都是臣妾不好。鄧貴人係出名門,又是當朝的才女。臣妾早就有所耳聞,鄧貴人的廚藝乃是後宮裏數一數二的,這才將膳食的事情交由鄧貴人負責,想著有她親子操持,總是會比往年更有新意更妥帖。哪知道……”
鄧綏連忙告罪,皺眉道:“是臣妾的錯,臣妾入宮不久,以為糯米隻要提前兩日抵達宮中,就能按時包製成粽子。總不會耽誤事情。可萬萬沒想到途中竟然會出事,還請陛下責罰。”
姚嘉兒忙不得的開口,一臉焦慮的說:“陛下,往年的糯米,提前十數日就已經入宮了。按說糯米遲遲沒能送進宮,鄧貴人應當及時的稟明陛下,或是想陰貴人回報,如此也好做二手準備。可鄧貴人隻字不提,漠不關心。就連糯米出事,還是來章徳宮的半道上才得知。如此的敷衍行事,怎麽能不叫人生氣。隻怕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此事發展到這個地步。倘若她能早些稟明,也不至於這時候讓陛下失了顏麵。”
鄧綏伏在地上,沉默不語。絲毫沒想過要為自己辯解什麽。人家存心瞞著她,不讓她知道糯米出事。她又怎麽可能及早發現,預先向皇帝稟明。
隻是她心裏有數,皇帝若連這姊妹倆的目的都看不出來,也就枉費這麽多年為帝的曆練了。
含情脈脈的看著皇帝,陰淩玥眼波裏濕潤的紅意看上去那麽楚楚可憐,叫人忍不住多疼惜幾分。“陛下,嘉兒所言不錯,卻不能怪鄧貴人。臣妾明知道鄧貴人才入宮不久,卻隻顧著排練歌舞,布置裝點,竟沒有垂問幫襯,以至於出了這麽大的紕漏。陛下要責備,要責罰,車氣餒甘願領受,就請陛下寬恕了鄧貴人吧。”
這種情況下,姚嘉兒永遠是唱紅臉的。
她皺著眉頭,努嘴道:“陛下,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陰貴人已經將事情交給鄧貴人負責。鄧貴人也當著後宮妃嬪的麵應承下來,那這件事怎麽說也是要鄧貴人自己負責的。無端的牽累旁人做什麽。還請陛下明鑒。”
姐妹兩這一唱一和的及其熱鬧,劉肇
的目光卻不由得落在鄧綏身上。她真的就這麽沉得住氣,一句話也不為自己剖白嗎?想到這裏,劉肇不由得輕笑,語氣卻顯出了嚴厲:“鄧貴人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
“啟稟陛下,都是臣妾的疏失,臣妾汲深綆短未能替陰貴人分憂。又不熟悉宮中的規矩,連糯米應當提前十多日抵達宮中這樣的事情都不清楚,實在該罰,還請陛下不要因為妾身的愚鈍而氣壞了身子,也請陛下不要因此事牽累陰貴人。實在是臣妾未能成事,與陰貴人無關。”鄧綏一直低著頭,語氣誠懇,沒有半點搪塞之意。
她這般的恭順馴良,倒是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陰淩玥格外的不滿她這矯揉造作的樣子,可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她總不能逼著陛下下旨,趕緊就發落了鄧綏吧?
那怎麽辦才好呢?
局麵一時僵持在這裏。
姚嘉兒也沒了注意,一個要罰,一個認罰,看似已經是達到目的了。可她就是覺得不舒坦,又說不清楚原因的不舒坦。
劉肇皺了皺眉:“罰自然是要罰的。可朕更關心眼下的事情該怎麽解決。”
話頭忽然一轉,陰淩玥不禁一驚。“陛下的意思是……”
“端午節到底是宮中的大節慶,朕已經邀請了幾位王爺以及大司徒、大司馬、以及幾位將軍入宮。難道這時候要再下一道旨意,說歡宴免了嗎?”劉肇的語氣有些嚴肅,表情看上去也不那麽溫然。
“陛下,臣妾以為,不如用宮裏的糯米準備香粽,暫且應對過去。”姚嘉兒嘴快,自以為聰明的提了這麽一句。
“宮裏還有糯米?”劉肇這麽一問,姚嘉兒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要是宮裏還有糯米,那懲治鄧貴人豈不是成了小題大做。“有是有,可也已經不多了,且都是陳年的舊米。即便夠宴客,也不夠分發給奴才,到底還是惹的闔宮抱怨。”
謹小慎微的瞥了陰淩玥一眼,果然她格外不滿的瞪著自己。姚嘉兒悻悻的垂下了頭去,不敢再多話。
“鄧貴人從未替朕料理過宮裏的事情,難免力不從心。”劉肇側首,凝眉看著陰淩玥:“倒是淩玥你,三年多一直為朕打點後宮諸事,從未有過疏漏之處。”
陰淩玥心頭才微微一喜,馬上就又覺得不妥。“陛下,您的意思是……”
“這件事情,要如何解決才妥當,隻怕還得你勞心。”劉肇捏住了她柔軟的玉手,擱在自己寬大的掌心:“鄧貴人既然力有不逮,那麽粽子的事情,你且得多想想辦法。歌舞什麽的,倒是如舊也無妨,可朕這一次,不想在親貴朝臣麵前丟這個顏麵。”
隻覺得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刀,陰淩玥繃著臉有些笑不出來。但對上皇帝似有暖意的眸子,她還是舒展了唇瓣:“陛下放心,臣妾必然努力想法子挽救。”
“那好。”劉肇溫然一笑,俊逸的麵龐恍若星辰有光:“有你這句話,朕便是放心了。至於鄧貴人……既然不擅長這些事,那便不要做了。往後再有這種事情,隻管揀些簡單的慢慢曆練。”
鄧綏心裏一抹得意,卻沒敢顯出來。皇帝終究是不希望陰家過盛,鄧家便是掣肘的那一步棋。她就是很好奇,此時此刻,陰貴人的心裏該有多麽的怨惱,多麽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