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二章 有人嘴快 有人腦活

稍沉靜了一下自己的心,陰淩玥挑了挑眉。“那麽依你所言,咱們該做點什麽?”

姚嘉兒心頭一緊,臉色就更加難看了。“那王氏根本就是昔日跟隨竇太後的人,竇氏一族既然已經倒了,就由不得她再重回掖庭撒野。哪怕弄個什麽新的身份進來,也不過就是換湯不換藥,容不得那鄧貴人自恃身份,這樣的欺瞞後宮。”

許是不經意的一抻,脖子上一串玉珠竟然就散了。珠子劈裏啪啦的滾落一地,那聲音細碎的像是用石子敲打著心。“那不如就來個珠散人分。”姚嘉兒正愁沒有注意,看見這一地的玉珠心頭就舒暢了不少。“永巷裏本來拘押的就是行將就木的活死人,臣妾也是佩服那鄧貴人,竟然叫枯木逢春。很可惜不過是一時的得意而已,終究不會長久。”

這番話,是姚嘉兒說出來的,這便很好。

陰淩玥胸中寬慰不少,她就是喜歡這樣的姚嘉兒,真正的叫人省力氣。“好了,別再說這些無稽之談了。”

“表姐,你的意思是……”姚嘉兒不解的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陛下歡喜最要緊。不管那王采女是永巷裏的賤婢,還是花圃裏的奴婢,隻要陛下喜歡,她就是采女。”陰淩玥違心的說:“既然已經是陛下的妃嬪,也就自然是咱們的姐妹。再沒有什麽比後宮和睦更要緊。陛下成日裏操持國事,已經疲於分心,咱們理當為陛下分憂,而不是增添煩惱,這件事不如就此作罷。”

姚嘉兒根本不信這話是從陰淩玥嘴裏說出來的,她瞪著又圓又大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盯著陰淩玥:“可是姐姐,你有沒有想過,陛下對竇氏一族怨恨至深,有怎麽會願意留下從前伺候過竇太後的侍婢。而且這賤婢早不出永巷晚不出永巷,偏是在這當口為鄧貴人作勢。你是沒瞧見,方才陛下一手牽著鄧貴人,一手握著那王氏,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好了。”陰淩玥這兩個字說的有些重

,顰眉冷目,難得的顯露了心思。

然而一瞬間的不自在,轉眼就又恢複了如常的沉靜。“我已經說了,陛下喜歡那王氏,冊封為采女留在身邊侍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管她昔日是否是竇太後的人,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就是永巷裏的罪婢。你們隻需要記住,如今的王氏隻是個采女而已。不要牽扯太多沒有用的。”

馮芷水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笑容寡淡:“貴人所言極是。她是不是永巷罪婢都不要緊,隻要陛下說她是采女,那咱們就當她是采女即可。”

“是啊。”周雲姬輕描淡寫的附和了這兩個字。其實她的本意,是連這兩個字也不想說的。

廖卓碧一臉的憤懣:“管她是王氏還是鄧氏,能取悅陛下一時,未必能取悅一輩子。聖倦優渥的時候,的確不能輕易做什麽。可也總有她不濟的時候不是麽!”

說完這番話,廖卓碧行了禮:“事情既然已見分曉,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陰淩玥點了點頭,道:“嘉兒,你這跑來跑去的想必也乏了,不如回去歇歇。回頭得空再過來品茶。”

姚嘉兒有些不高興,但沒敢再顯出來。隻得低頭應聲,跟著廖卓碧一起退了出去。

“茶淡了,莫玢你去重新沏一壺來。”陰淩玥使了個眼色。

莫玢就領著殿上的奴婢一起告退。

唯獨留下周雲姬和馮芷水還在殿中。

“本以為這事情能給鄧貴人一個警惕,不成想倒是幫了她的忙。”馮芷水率先開了口。“這下子,白白便宜了王氏。從卑微的罪婢搖身一變就成了采女,當真是走運啊。”

“是啊。”周雲姬又是點頭附和。

馮芷水側目看了她一眼,故意問道:“周姐姐怎麽看待這件事?或者說,周姐姐您可有什麽好法子,讓那位采女少得意些?”

陰淩玥眼波一轉,目光也落在了周雲姬的臉上。“我也想聽

聽,周美人你有什麽主意?”

“回貴人的話,臣妾以為此事……未必是鄧貴人一手促成。畢竟後宮都沒見過那王采女,到底她是怎麽逃出永巷的,又是怎麽搖身一變成了花圃的侍婢……凡此種種,都需要留心細細查證,方有收獲。”

不得不說,這周雲姬想的就是多一些。陰淩玥其實也猜到了,這件事必然與陛下有關。否則隻憑一個才入宮幾日的貴人,就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何況鄧貴人要幫,也是幫能依仗之人,幫這樣一個卑賤的女子,難不成要等著人家一步一步爬到貴人的位置,再來回報她嗎?

“既然周美人思慮周詳,那這件事情就交由你暗中查訪。另外,看看永巷那邊有沒有遺漏什麽。穩妥起見,必得確定這宮中沒有鄧貴人的耳目……”

“諾。”周雲姬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卻也無可奈何。

陰淩玥眸子裏釀了些情愫,喟歎道:“轉眼,咱們入宮侍奉也有三年了。這三年總算是太平和睦,但願這樣好的光景不會改變。否則,整個後宮最無辜的,便是那些尚且年幼的孩子了。”

這話驚得周雲姬心顫,她抬起頭,賠著笑臉:“貴人的管製之下,後宮一直平安和睦。臣妾雖然卑微,卻也一定設法為貴人效命,以維係這來之不易的和睦。”

“那就勞煩你了。”陰淩玥起身,就著近婢的手緩緩的轉身要走。“你們也都回去吧。好好養足精神,誰也不知道明天會如何。”

“諾。”周雲姬與馮芷水對視一眼,恭敬的行禮相送。

“本以為姐姐可以明哲保身,如今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馮芷水似笑非笑道。

“什麽話?”周雲姬輕聲問她。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馮芷水意味深長的說:“總不能隻有姐姐站在岸上看著我們在河裏蹚水吧。所幸,姐姐現在也知道這樣的滋味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