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驚魂之夜
經過前一天的奔波，外加緊張的情緒，四個人在把物資搬上車後都感覺到身心俱疲。
他們把房間裏的門都關了起來，拿出被褥，所有人集中在客廳裏休息。
“現在是九點半，我們早上五點起床準備出發。還有七個多小時的時間可以休息。羅恩先守夜，到十二點和凱瑟琳換班。凱瑟琳你兩點跟我換班，我一個人守到早上。桐，你白天開車一直沒有休息，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不用起來換班。”大衛安排好以後從沙發墊底下掏出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交給羅恩。
“隔半小時在房子裏轉一圈，千萬別動窗簾，不要露出一點光線給外麵看見。”大衛叮囑道。
“好的，你放心吧。”羅恩接過手槍，放在麵前摩挲著。
“你可以嗎？不要勉強。”大衛略顯擔心地看著羅恩。
“沒事兒，不要把我當小孩，我跟你一樣是一個男人。以前跟我爸總是去打獵，我的槍法可是不錯的。”
大衛笑著躺下了，強迫著自己放鬆全身，好好休息。
凱瑟琳拿起手機看了看，沒有一個來電。她悄悄走到了臥室裏，摸著黑撥打了安迪的手機號。聽筒裏傳來嘟嘟嘟接通的聲音，但是卻始終沒有人接電話，凱瑟琳輕輕歎了口氣。
“你在給那個叫安迪的小夥子打電話嗎？”
薑桐輕輕推門進來，她把門掩上坐到凱瑟琳身邊。
“是啊，可是沒有人接聽。”凱瑟琳眼泛淚光，“桐，我好擔心他，他是警察，這個時候肯定會衝在第一線，我真擔心他出什麽事情。”
“手機沒人接聽說明他正在工作，這個時候接聽電話肯定是不明智的，也許等下他看見了就會給你回過來的。其實他的職業有好處也有壞處，至少他和身邊的人都可以有好過一般人的火力配置。”薑桐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謝謝你安慰我，桐。”凱瑟琳也隻有接受薑桐的這番說辭來讓自己安心了。“你不打電話回去給你家人嗎，我是說你的姑姑和姑父。”
“其實剛才做飯的時候我抽空打回去過，可是他們那裏也沒有人接聽電話。我還給以前的同學打了電話，有的根本連線路也不通。”薑桐回道。雖然和姑姑姑父的關係算不上好，但是這個時候卻也非常擔心他們的安危。
“他們可能正在工作？正在路上，不方便接聽你的電話，明天再打去試試。”凱瑟琳也安慰薑桐。
兩人相視一笑，知道對方都是拿好話在彼此安慰罷了，雖然連自己也未必相信，但是此時卻真的多少寬慰到了對方的心。她們兩個回到客廳，躺下好好休息預備明天就要踏上的旅途。
羅恩坐在靠窗戶的椅子上，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可以聽見外麵不時傳來一陣又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靠著聲音可以判斷外麵僵屍的數量可是不少。
他輕手輕腳穿過地上躺著的人走到車庫去轉了一圈，又回到各個房間打開房門查看一遍。
接著又坐回椅子。夜非常深，如果不算上外麵的咕嚕聲也算得上是一個安靜的夜晚。這樣的夜晚應該沒有人敢外出了。
羅恩蜷起腿坐在椅子上，被白天暫時遮掩的痛苦忽然一下湧了上來。眼淚控製不住地流滿臉頰，他納悶自己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多眼淚，平時它們都藏哪兒了。情緒真是不可控製的一種東西，也許比外麵的僵屍更難以對付。
羅恩知道自己必須發泄掉這種痛苦，他任由自己思念父母和姐姐的樣子，由著眼淚隨意橫流，直到它們流盡，把所有的痛苦都帶走。
“嗨，你沒事吧？”凱瑟琳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她輕輕走過去溫柔地看著羅恩。
“沒事兒。”羅恩胡亂抹了臉一把，望了望牆上掛著的鍾說：“現在才十一點，你接著再睡一會兒。
”
“我今天白天睡得太多了。你的精神看上去不大好，休息去吧。”凱瑟琳輕聲道。
“好吧。”羅恩把槍交到凱瑟琳手中，低著頭走到大衛旁邊躺下了。
約莫過了個把小時，睡著的人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凱瑟琳也不由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剛準備起身再去樓下轉一圈。忽然響起狗狂吠的聲音，凱瑟琳被嚇了一大跳。
薑桐也被這聲音嚇得從朦朧的睡眠中醒來。
“怎麽了。”她輕巧地跨過去，湊在凱瑟琳的身邊。兩個人一動不動地聽著外邊的動靜。
除了狗吠聲之外，一個女人的聲音正在拚命地吼叫，字字句句清晰地傳進了房間裏：
“吉米！老天爺，救命...啊！救命啊！”
又有一個男人大聲喊叫：“別出去，回來！安娜！安娜，回來！”
羅恩和大衛也被這聲音驚醒，兩人坐在地上聽著外麵傳來的這聲音。四個人麵麵相覷。他們清楚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一定是有人跑出去被襲擊了。
薑桐和凱瑟琳忍住撩開窗簾探究的衝動，房間裏四個人就這麽安靜地聽著外頭傳來陣陣慘叫聲，希望這個夜晚趕緊過去。
砰！響起一記槍聲，接著又是一槍兩槍，接連數槍後，槍聲消失了。傳來一個男人痛苦地嘶吼。然後是狗嗚咽的哀鳴聲。
接著，他們聽見了咀嚼的聲音，就是如同口水夾雜在食物之間在口腔裏翻動的聲音，還伴隨著野獸撕扯獵物的聲音。
房間裏的四個人不用照鏡子，他們從彼此的充滿驚怖的臉上就能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
“回來！親愛的，回來，求求你！”外麵又響起了一個女人的哭號聲。
砰砰砰，一陣槍聲。外麵又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腳步聲朝著大衛的房子跑了過來，一邊跑那人一邊開著槍。
忽然，大門被砸得咚咚響。四個人齊齊轉身看向被釘死的大門。
“那是什麽？“羅恩望向大衛。
大衛爬起來，拿起槍輕手輕腳走至門口。
“救命，媽的開開門，救救我！看在老天的份上！”一個男人在門外吼叫，邊吼邊把門砸得咚咚咚直震。
薑桐和凱瑟琳還有羅恩被這聲音砸得心髒突突直跳。
“能不能？能不能救他？”薑桐抬頭看著大衛，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量。大衛此時正拿著槍貼住牆壁守在門口。他看著薑桐的眼睛，對著她搖了搖頭。
大衛深吸一口氣，把眼睛湊近了貓眼，他馬上認出了這是距離他兩棟房子的鄰居，庫克先生，平時是一個熱心腸的人，講話大聲，見到誰都喜歡大聲地打招呼。
現在的他麵孔由於驚恐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精神，像一隻垂死掙紮的困獸。他的身後慢慢圍攏了十幾個僵屍，距離他越來越近。
大衛不忍心再看下去。如果自己這時候拿掉釘在門上的木板再開門救他，就算來得及阻止他被吃掉，也已經來不及阻止他被咬傷。而一旦被咬傷就注定這個人的死亡已經開始，無法逆轉了。
大衛輕輕走回到客廳中間，他舉起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所有人都別出聲。
門外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叫：“你們這群畜生！救命啊......”
漸漸的那聲音停下了，隻傳來嘩啦、嘩啦咀嚼的聲音。隻隔著一扇大門，那聲音格外得清晰，仿佛它們就在自己的耳旁嚼著。
凱瑟琳把頭埋在兩臂間，趴在椅子上，渾身發抖。薑桐麵如死灰地看著大衛。羅恩睜著眼睛像是忘記了眨動，而大衛毫無表情。
就這樣等待著，外麵漸漸沒有了咀嚼的聲音。那些東西邁著沉重而遲緩的腳步逐漸走開了。
過了半晌，薑桐眼眶通紅，咬著牙泣道：“
我們是不是一群冷血動物？見死不救的人渣？”
大衛過去抱著她說道：“千萬不要這樣想。你沒有辦法救他，它們數量太多，如果打開門，他也已經被咬到了，被咬就意味著沒救了，你知道吧？所以千萬不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會受不了的。”大衛語氣平淡卻字字堅定，“你要學會接受現實，接受我們隻能在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去拯救百分百能救回來的人。否則我們幾個人也活不過幾天。明白嗎？”
大衛在薑桐耳邊問道：“回答我，你明白了。”
薑桐抽泣著點頭回到：“我知道，但是我接受不了。”
“沒事，過幾天你就能接受了。”大衛把薑桐攬在懷裏，凱瑟琳也撲到了大衛的懷中。他輕輕地拍著兩個人的背，任何言語的安慰在此時都顯得無能為力。
“現在已經一點了，大家都休息吧。我們需要養足精神才能對付外麵的情況。剩下的時間我來守著。”大衛說道。
薑桐和凱瑟琳靠在一起躺下了。羅恩也躺下用被子緊緊裹住身體。大衛獨自坐在椅子上，隨手拿起一張紙巾，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搶。
除了沒有停過的咕嚕聲，外麵又恢複了平靜。
三個人胡亂閉著眼睛，但是都沒有睡著，最多進入了迷糊的淺睡，頭腦裏的思緒一刻不停地忙著整理發生的一切事情，企圖讓大腦盡快地接受這可怕的事實。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外麵傳來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廚房裏傳來煎雞蛋的聲音和香氣。三人應聲而起，看見大衛已經給大家煎了一堆雞蛋做早飯。
看見他們睡眼朦朧的起來，大衛笑著說道：“早安，我給大家煎了雞蛋，盡情吃。”他的樣子像是完全忘記了昨晚發生的可怕事情。
羅恩暗暗讚歎，當過特種兵的人就是不一樣，心理素質太牛了，自己什麽時候都變得和他一樣堅強就好了。他跳起來跑向廚房，強裝笑著說道：“看上去很美味啊。”說完用手抓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做出驚喜的表情。
薑桐看得出來這兩個人是在努力把氛圍搞得輕鬆些。她也勉力擠出笑容道：“羅恩，你還沒有刷牙洗臉。”
“女士優先。我先吃飯。”羅恩端過一盤雞蛋坐到了餐桌前。
“謝謝，那我們就先去洗漱了。”薑桐拉著凱瑟琳進了洗手間。凱瑟琳一屁股坐在馬桶上，麵色憔悴，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薑桐安慰她道：“你這樣可不行，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想想羅恩，看看他的精神頭，我們可沒有理由比他更沮喪啊。至少你還有大衛，還有我，我們可以抱團取暖。無論是活是死，咱們都在一塊兒。好嗎？”
凱瑟琳眼角溢出了淚，趕緊用手擦去，衝著薑桐點了點頭說道：“桐，你比我堅強。我哥找你沒錯。我太軟弱了。對不起。”
薑桐無奈地笑笑，想著自己心裏也怕得要命啊。麵對生死未卜的前途誰能平靜得下來呢。可是不勇敢麵對，還能如何呢。她伸手拍了拍凱瑟琳的肩膀說道：“你先洗漱吧。我出去了。等會兒出發，我們要堅強一點，別讓外麵的兩個男人看不起我們女人。”
凱瑟琳的臉上終於也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無比勉強，但強打著精神總算好過完全地頹廢。
大家收拾幹淨，又吃飽了早飯，稍作休整，已經是早上七點。
大衛掀開窗簾一個角，一線亮光照進了房間。“天氣不錯，是個大晴天。”大衛接著把窗簾慢慢拉開，陽光從窗戶裏射進來，房間裏瞬間亮堂了。
“我們出發吧。”大衛指揮每個人拿著屬於自己的那個小包，這是昨晚他們略略收拾的一些衣服和生活日用品。
大家背好自己的包剛要往樓下的車庫走，忽然大門又被敲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