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力量與指環
末世養狼 17力量與指環。
那一瞬間,時間就好像是靜止了一樣,季秋白能夠清楚的看到,小狼仰天摔下的姿勢,狼形的它不能露出什麽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季秋白就是覺得那一刻小狼是在笑的。
但是那笑極淺,隻是淡淡地掛在唇邊,讓人無法琢磨。
季秋白大腦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拆了線的木偶,周圍癲狂的植物都張牙舞爪地撲向季秋白。季秋白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被劃傷的手臂上湧出了血,但是他感覺不到痛。
然後季秋白閉上了眼睛。
第一次見到小狼?
季秋白的眼前浮現出了那一天的場景。小胖家又熱又濕的廚房,有一個髒兮兮的狗窩,季秋白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個靜靜趴在地上的灰團,雖然很小,但是毛發豎起,看起來異常冷清、不近人情。
季秋白伸手把它抱起來,那一刻,自己想的是什麽?
我要護著它。
從遇到小狼的第一天,季秋白的心裏就堅定了這個信念。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護著小狼,隻是在見到它的第一眼,季秋白就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一見如故,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
當季秋白知道自己養的是一頭狼的時候,他還鬆了口氣。別人家的小狗,如果主人靠近,它們大多眯起眼,搖著尾,露出諂媚的表情。然而小狼不,它永遠像是餓死鬼,吃飯拚命,除此之外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摸它的時候,它就保持沉默,閉上眼睛像是死了一樣,如果摸它的耳朵,它就仰起頭咬你的手指;小狼的耳朵永遠不垂下來,而是高高豎起,顯得非常警惕;它的毛也不軟,非常紮手;它總是趴在床上睡覺,那麽懶,很重,抱都抱不住。
——這樣的小狼,怎麽會是狗?
那一瞬間,萬千個和小狼相處的畫麵像是放電影一樣從季秋白眼前閃過。季秋白眯起眼睛,突然覺得筋疲力盡,很想躺著睡一覺。不受他自己的控製,季秋白的身體果真向後仰,像小狼一樣。
無數的植物爭先恐後地擠向季秋白,季秋白眯起眼睛看著旁邊,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把他自己隔離出了這個世界。
他什麽都聽不見。那東西隻是給季秋白留下了一個空間,讓他盡情的回想,他和小狼相處的點點滴滴。
季秋白感覺自己直挺挺地要摔倒在地上,但是卻無法控製自己。那一瞬間,他就看到了許多的畫麵。
小狼走失後他焦急的心情;小狼盤在他腿間熟睡的模樣;小狼大口吃肉嘴角是血。
還有什麽沒想起來?
季秋白輕輕歪了一下脖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想起了小狼剛才對他說的話。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想送給我的,是什麽東西。’
季秋白驀地睜大眼睛,短暫的自由落體結束,季秋白狠狠地砸在甲板上,但是他卻像是沒有感覺到痛似的,隻是愣愣地躺在船板上,睜大眼睛,似乎不想遺漏任何的瞬間。
第一次見到它,第一次見到它,第一次見到——他?
存在於霧蒙蒙的空間中的少年,不甚在意地坐在地板上,也不抬頭,隻是靜靜地擺弄手指,顯得那麽安靜。
季秋白將畫麵定格在那個少年身上。他仔細地看少年純白色的衣袍、精致的容貌、還有修長的手指。
季秋白莫名的覺得,少年身上缺了什麽東西。
我想送給他的,到底是什麽呢?
季秋白閉上眼睛,耳邊風聲獵獵,他在努力地想,同樣平靜地想。
季秋白腦子裏閃現了無數個畫麵,然而現實中也不過是過了幾秒鍾,醫生驚愕地看著仿佛失去了魂魄的季秋白,隨著小狼的動作轟然倒地,不知死活。
就在醫生掙紮著在那群瘋狂的植物中站起來,想要擋住那些植物對季秋白的攻擊的時候,醫生突然看到,季秋白的胸口,驀地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那光實在是太刺眼了,讓醫生也忍不住轉過頭去。
醫生突然感覺一陣寒冷,周圍驟然降溫,讓醫生忍不住打哆嗦。
一直閉著眼睛的季秋白慢慢睜開眼睛。
小狼突然笑了。
季秋白知道自己要給他的是什麽了。
少年蒼白的手指上,空蕩蕩的。
季秋白想,我想送給他的,就是這個了。
在季秋白下定決心的同時,他感覺自己心髒一陣劇痛,那痛楚,讓季秋白回想到了八歲那年,把他從河裏救出來的土狗,在他胸口抓的那一下子。
然後季秋白就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像是從他心裏扯出來什麽東西一樣,季秋白的額頭開始大滴大滴的流汗,有什麽深藏在他胸口裏的東西要被人拔.出來了。
季秋白的眼底有被映出來的白光,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力壓住胸口,才發現自己的胸腔竟像是被打開了一樣,順著三道深深的疤痕被打開,本來跳動的心髒此刻完全停止了跳動,反而發出耀眼的光芒。
季秋白將自己的手伸進去,摸到了什麽冰涼而且堅硬的東西。
季秋白狠狠一拽,那東西應聲落到季秋白手裏,三道傷疤飛快的愈合,季秋白的心髒又開始重新跳動。
季秋白把手揚起來,突然喊。
“你的東西!”季秋白的聲音很大,“我找到了……”
醫生震驚地看了季秋白一眼,就見季秋白用拇指和食指捏著一個小小的銀環,躺在地上,正盯著那銀環,發愣。
那是一個純色的指環,看大小應該和人形的小狼手指相合,指環上沒有任何的字跡,這樣簡單的一個指環卻意外讓人覺得高貴而且幹淨。
在季秋白拿出指環的瞬間,四周突然彌漫出來一股肅殺的蒼涼,氣溫驟降超過十度,船邊的海水都還是隱隱有結冰的現象。
季秋白手忙腳亂的站起來,他手裏舉著指環,旁邊靠近他的植物都開始迅速枯萎,像是忌憚他手中的指環,季秋白也沒在意,他跌跌撞撞地向著小狼的方向跑,還差點被絆了一跤。
那漁夫在季秋白拿出指環的一刹那就僵住了,向後退了一步,震驚地看著季秋白,沒過一會兒,轉頭從船上跳了下來。
季秋白隻看著躺在船板上的小狼,在轉眼的功夫裏,皮毛退卻,骨骼拉長,硬生生從狼形幻化成了人。
白澤站起來,皺眉看著跑過來、舉著指環的季秋白。
季秋白的表情很是興奮,因為實在是太興奮了,所以在他離小狼還有四五步距離的地方,季秋白被一個座位狠狠地絆倒,摔在了白澤的腳下。
季秋白膝蓋疼的發麻,頓時有些站不起來,於是他幹脆就不站起來了,就這麽跪在地上,仰起頭,抬起手,看著白澤。
人形的小狼長得實在是……太過於精致,有那麽一瞬間,在看到白澤冷淡的眼眸時,季秋白甚至忘記了該怎麽呼吸。
如果非要形容白澤,季秋白隻能說‘冷淡’。白澤長得太過於淡泊,眉眼中看不出一絲情.欲,臉龐的線條過於流暢,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看著跪在地上、舉著指環的季秋白,白澤輕輕皺了皺眉,他撣了撣自己的白袍,看起來有些局促,然後白澤伸出自己的左手,對著季秋白說。
“戴上。”
那聲音冰冷,但是溫潤,就像是一塊玉石,摸著像塊兒石頭,實際上質地溫潤,細膩的一塌糊塗。
季秋白被自己這個類似‘求婚’的動作雷到了,有些發呆,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戴上,但是在白澤伸出手的時候,他看著白澤修長的手指,一瞬間像是被魔怔了似的,愣愣的抬起手,極盡崇高之意,緩緩地拉過白澤冰涼的手,給他戴上了戒指。
那指環和白澤的手指仿若天生契合一般,戴上的瞬間,季秋白仿佛聽到了輕微的‘哢嚓’聲,那指環就像是扣在了白澤的手上。
季秋白仰頭看著白澤淡漠的臉,不由自主地喚:“小狼。”
“嗯。”白澤隨意應了一聲,把手抽回來,那一刹那,驟然揚起了看不見的氣流,空氣緊湊的讓人無法呼吸。
氣溫驟降。
白澤身上的袍子被風吹的鼓起來,他彎腰把季秋白從地上拽起來。季秋白聞到了白澤身上冰涼的味道,他能感覺到四周變冷了,四處看下,挨著船的海水都被凍結成冰。
但是季秋白感覺不到冷。
醫生卻沒有季秋白那麽好運,在白澤戴上戒指的時候,氣溫驟降到零度以下,醫生卻還穿著單薄的衣服,差點被凍得喘不過氣來,但是幸好他一直有冬泳的習慣,還不至於暈過去,即使如此,醫生也被驟然降溫弄得說不出話。
他沒想到,白澤的能力,竟然是。
白澤從空間中取出衣服,讓醫生穿上,然後轉頭看了看不怕冷的季秋白,略微驚訝了一下,也不多說,站到船的邊緣上,一聲不吭,猛地跳了下去。
季秋白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低頭看海麵,卻發現小狼腳踏著的地方,無一例外,全部被凍成冰。
白澤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指環,像是有了感應一樣,回頭看著季秋白。
季秋白才知道為什麽自己看著人形的小狼,覺得他不近人情了。
那是因為,白澤的眼瞳是純黑色的,除此之外,沒有一點別的雜色。像是漆黑的水潭,一眼望不盡底。
白澤無聲無息地看著季秋白,半晌,從他戴著戒指的左手上,冒出了絲絲的冷氣,一把形狀尖銳的冰刃,從他手上,幻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