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初醒_第104章 我們今天就在這裏過夜

“因為你走的路太少了,腳底板上都沒有繭子,習慣了就好了!”趙傷說了一句,就將她的腳放下:“別動!”

拿了剛采的野草,用石頭砸碎了,將碎渣渣放到她腳底板上,又用柔韌的草藤綁好。

因為這期間渠水一直亂動,趙傷不得不用了些力道禁錮住她的腳,眉頭也因此微微挑著。但他為她包紮的動作非常認真,動作也很小心,幾乎都沒有弄痛渠水。

渠水也才知道,這不是野菜,而是一種外敷的草藥。

她看著對方,漸漸的,她臉上憤怒的神情消失了,人也有點呆愣,傻乎乎的盯著對方。

就好像這是她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趙傷垂著長長的睫毛,又采了些柔韌的野草,用匕首在上麵磨了下,使之變得更加柔軟,迅速編出來一雙新的草鞋:“等會兒你腳上的草藥取了再穿!”

渠水接過他新編的一雙草鞋,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著,麵上沒有表現出太多,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卻遠不如外表這樣平靜。

她沉默下來,趙傷便也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

幹坐了一會兒,趙傷便起身,渠水忙問:“你去哪兒?”她的目光中帶著微微的恐懼。

對方就淡淡看著她:“撿幹柴,你坐在這裏不要動。”大概是察覺到此時天色已經晚了,而渠水是真的害怕,他的語氣柔和了些:“我馬上就回來!”

渠水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了樹林裏麵。

他一離開,她似乎才發現獨自待在這個山穀裏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微風在湖泊上吹拂著,遠處的樹影簌簌抖動,黑暗中似乎隨時都有怪物衝出來。突然後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隻覺背上的汗毛都炸起來,猛地扭頭去看——是阿澈抱著一堆幹柴回來了,他的腰帶上還掛著兩隻兔子。

渠水大大鬆了一口氣。

山穀裏溫度很低,她剛還冷得發抖呢,但是現在,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了。

趙傷瞥了她一眼,將幹柴放在她麵前:“我們今天就在這裏過夜!”

渠水輕輕應了一聲,語氣輕輕的,有些柔弱。

趙傷將兩隻兔子開膛剖腹,洗幹淨血肉,便架在樹枝上烤著。又從樹後麵的草叢中翻出一隻自製釣魚竿,很簡陋,但入水後很快就釣出來一條約有兩斤多重的大鯉魚。

照舊開膛剖腹,將魚鱗等刮幹淨,便放到火上烤著。

渠水便訝異:“吃烤魚嗎?烤魚好吃嗎?”她從來都沒有吃過。

魚向來是熬湯的。

趙傷微微笑著,將已經烤的差不多的兔肉撕下一塊肉遞給她:“你先吃著。”

渠水白坐著不幹活,早就不自在了,忙擺手:“你吃,你先…”話未說完,就被對方強硬的塞到了手裏。

她頓了頓,這才張嘴大口吃起來。

兔肉不如豹子肉好吃,肉質比較柴,但在野外沒得挑處,她吃得也很香甜。

趙傷也扯了一隻兔子腿慢慢吃起來,他的動作斯文又秀氣,修長的手指

微挑,將骨頭縫裏的肉挑出來,吃得幹幹淨淨,那骨頭就像是洗過的一樣。

渠水目瞪口呆的看著,再看看被自己撕扯得亂七八糟的兔子肉,鼓鼓嘴,嘀咕一句:“跟個女人似的!”

烤魚烤好後,扒開外皮,渠水嚐了一口,不由驚喜的點頭:“沒想到這魚肉吃起來一點也不腥氣,還特別鮮嫩!”比吃熬煮出來的魚肉要更加有嚼勁。

她尤其愛吃魚皮,微微焦黃的顏色,嚼一口便是滿嘴的油。

趙傷幹脆將整塊魚皮都給她。

他們兩個人的行為好像顛倒了個兒,在家裏,向來是渠水照顧對方的,但是在這裏,卻是他照顧渠水。

而渠水有點羞澀,又有點任由他這樣做。

兩隻兔肉兩個人吃不完,隻吃完了一隻,剩下的一隻便用樹葉包著放好。

趙傷將厚衣服為渠水披上,囑咐她坐著,自己就又去了樹林後麵,很快撿回來一大堆柴火,將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深山中的動物們似乎都陷入到了睡眠中,隻能聽到風吹動樹枝的聲音,渠水靠著一顆大樹,烤著火,心情格外平靜。

趙傷也像是全然放鬆了下來,坐在渠水的旁邊,微微閉目養神。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幾乎不見星辰,能依稀看到隨著微風拂動的湖麵,渠水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關於你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趙傷淡淡瞥了她一眼,幽黑的眸閃了閃,搖頭:“很少!”

“哦!”

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便問道:“你在想什麽?”

渠水忙矢口否認,可對上對方那雙仿若洞察一切的雙眸,頓了頓,她還是輕聲說道:“你以後,還是莫要對小山那麽好了,你遲早都是要離開的…”

趙傷的眉頭便微微蹙起。

所以這是她拒絕他的理由嗎?她認為他終有一日會離開,甚至連嚐試的機會都不敢!

看著無所畏懼的渠水,趙傷的心頭便有怒氣浮上來。

他忍了忍,最終將怒氣壓了下去,但臉色卻不是很好:“天不早了,睡吧!”

然後起身將更多的柴火堆到火上,任由它們慢慢燃燒著,自己則仰麵靠在一顆樹上,一言不發的閉上眼睛。

這人脾氣很是古怪!好像突然就生氣了一樣!

渠水瞅了對方一眼,自己反而沒有那麽多困意,望著空中的那輪明月失了半天神,一直到了快淩晨的時候才睡著。

即使這樣,她睡得也並不好,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像是一頭猛獸捕捉獵物的眼睛,專注警惕,又帶著淡淡的不滿。

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她才忍不住躺在被火熏的熱熱的地麵舒服的睡了一覺。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陽光照得人刺眼,她才坐起身,環顧四周。趙傷正用一隻大漁網撈魚。

渠水的腳經過一個晚上的敷藥,早上已經不疼了,便穿上新的草鞋趕緊過去幫忙。

趙傷瞥了她一眼,沒有拒絕,兩個人分工

合作,一個捕魚,一個拿著草繩將魚的嘴巴一個個串起來,最後捉了將近二十條才罷手。

就著灰燼重新燃火,趙傷這回打了一隻野雞回來,又采了幾個新鮮的果子。烤雞味道也是相當不錯的,兩個人美美的吃了一頓雞肉,又吃了幾個水果去腥氣。

趙傷便拎起一串魚背著,渠水抱著那一隻熟兔子往回走。

昨晚那尷尬的氣氛還在,兩個人幾乎都沒有交流,隻是在路不好走的時候,趙傷會攙扶渠水一把。

等出了深山的時候,趙傷背上又多了一頭百斤的小野豬和一串黃鼠狼。

這黃鼠狼卻是被連窩端了,大大小小足有七八隻。

他們中午又停下來吃了頓午飯,也沒點火,隻將兔子肉分著吃了,渠水便知道了,其實在無可奈何的時候,對方還是願意吃剩飯的。

來到盧家村的時候,天色已經近傍晚了,過往的行人都羨慕滿滿的看著趙傷背上的野豬——如今越來越多的人為了活命,都結成一隊隊的進深山裏打獵,山內的獵物其實很少了,能打到一頭野豬極其不容易。

來到許家,遠遠就看見許三嬸等在門口,左顧右盼著,一看到他們兩個,就趕緊飛奔過來,嗓音都喊啞了:“你倆咋才回來,快點,渠水,你家裏出事了!”

渠水的心髒就漏跳了半拍。但隨即她就看到從許三嬸後麵跑出來的小山,這才覺得那顆心髒又跳回了原位。

趙傷已經沉穩的問道:“怎麽回事,三嬸?”

“你們在鎮上租的那個房子,昨晚忽然起了大火,一切都燒沒了,又差點連累那一整條巷子!”許三嬸黝黑的臉上滿是焦急:“人昨晚都當你們被燒死在家裏了,我白天還特意去看了一眼,哎呦呦,啥都沒了,渠水,比你家自家的房子還要慘!”

果然,是她下手了嗎?

渠水心口發冷,麵若冰霜。小山則煞白著一張臉,撲到了渠水的懷裏,軟軟的叫了一聲:“姐!”

他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避開,一直也以為那隻是姐姐想多了而已,但沒想到,竟然真的會發生這種事!

今天一白天許三嬸都詢問他到底哥哥姐姐去哪裏了,他隻死咬著唇不吭聲,其實心裏早就怕得不得了了。

渠水心裏就一陣陣愧疚,蹲下身,將小山死死抱在懷裏,他一個人一定嚇壞了!

“三嬸,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您聽說他倆咋樣了嗎?”許三嬸便搖頭,又看著渠水:“渠水,你家收養那倆孩子去哪兒了,人都說昨天你們家那院子是空的,幸好沒人住,不然鐵定…出大事!”

她咽下了喉嚨裏的那個死字,說出來一個更容易被人接受的詞語。

渠水麵上就掛了適當的悲憤:“昨天我和表哥有事,就將小山托付給您,承恩和承敘托付給了鄰居家裏,既然三嬸沒聽說,那麽那兩個孩子還是安全的,隻是,卻是誰和我們劉家過不去,要將我們幾口人活活燒死!”

許三嬸眼睛閃了下,看了渠水一眼:“渠水,你最近見過你二叔嗎?”

劉二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