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撞姻緣_第019章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天闌珊就在天上,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背影,隱約間看見她的長發舞動,她一身俠女裝扮,仿佛隨時就要遠走天涯。像是發現有人再看她,那人回眸看向嚴恪,巴掌大精致的小臉洋溢著璀璨若驕陽的笑意,水潤的大眼睛裏藏滿了靈動與純真,像是山間的精靈,誤入了世間,笑得好似那海棠花開。在不合適的季節出現,隻為了身上那一份與眾不同。

嚴恪溫潤如玉的麵容揚起一抹溫婉的笑意,桃花眼中是藏不住的寵溺,伸出手,想像平常一樣,讓她過來。

天空中的人卻終究化作星子消散,好像從未出現過。嚴恪愣了會,才將手收回。竟是他魔怔了麽,連鏡花水月都未能分辨。

“丞相。”房間裏悄無聲息又多了一人。

“太後有何事交代?”嚴恪微微蹙眉。這人是太後身邊的親信。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那人卻是回了一句不相關的話。

嚴恪望向天邊,仍是一派天朗氣清之象,隻是其中人有誰能看得懂其下的暗流湧動呢?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太後竟是起了這個心思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嚴恪的聲音在黑夜中,混著殘餘的海棠香味,竟是格外的清朗。

那人遲疑了一下,見嚴相沒有交代其他事的意思,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棲梧殿。

太後合著眼斜靠在榻上,手裏撚著一串佛珠,隔著簾子聽人回報。

整個棲梧殿靜悄悄的,唯有燭火跳動燃燒和佛珠碰撞滾動的聲音,太後良久才擺了擺手,下麵的人如釋重負的退了下去。

太後緩緩睜開眼,眼睛裏是沉重的暗流湧動。女人麽?就注定不能站到那個位置嗎?明明她有那個能力。朱唇輕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麽?”

這一句話像是魔咒,詛咒了一代又一代的皇朝。

太後低低的笑了,眼裏卻是沒有任何感情。她為了家族拋棄了她的心上人,為了皇室一人坐到了大殿之上垂簾之後,沒人知道,也沒人在乎她當時是否難過害怕,她必須要主持大局,主持南晉的一切。現在的那個頑劣皇帝有哪一點比得上她鳳竹息?

起身把佛珠輕輕擱在案上,鳳竹息緩步走近內室。眼神卻是一點一點的變得堅定。玉痕哥哥,若是你在,你會同意我嗎?還是和我站在對立麵?

但是,我已經做了選擇。你同意,或不同意,又重要嗎?

齊英山,飄渺門。

主殿之上,高坐之下。黑衣男子負手而立,額骨的一綹白發又多了些許。他思忖著還有多久他的頭發才會完全花白。

“師父!”

三師兄弟一齊進來拜見。

“嗯!”樓玉痕擺了擺手,“都起來吧!”

“師父,你頭發好像白的又多了點。難道是師父最近又挑食了?”燕南月奇怪的

問道,隨即又興奮起來,“師父我最近做了一種芝麻糕,你要嚐嚐嗎?”

說著燕南月就掏出了懷裏用手絹包著的幾枚糕點,一臉討賞的湊了上去。

“芝麻有黑發的功效,師父可要多吃點!”蘇姑醜擺了擺蘭花指。

樓玉痕臉上的冰山出現了些許的裂縫,“你們出去!下次演武場過不了我百招,”說著特意看了一眼武功最差的蘇姑醜,“就去麵壁山思過苦修!”

“啊!師父饒命啊!”蘇姑醜哭喪著臉,十足的怨婦技能滿點。

一隻白鴿大剌剌飛近,轉了個圈落在了樓玉痕的手上,樓玉痕親切的拍了拍白鴿,這才取下腿上綁的信條,拿出來一看,他的眉峰攏起,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擔憂和憤怒。收起紙條,“華雲留下。”

趙華雲看了眼上位的師父,一臉呆滯,完全狀況外。直到兩個師兄都退了下去,整個大殿隻剩他和師父兩人他的眼裏才流露出少見的精明。

“華雲你即可下山一趟。”樓玉痕兩指輕彈,那張紙條就直直向趙華雲射去,若是目標是普通人的心髒,隻怕紙條也能穿過心髒然後釘在背後的牆上。

但趙華雲也不慌張,氣定神閑的一個旋身,再用兩指輕輕鬆鬆的接下,打開一看,他的神色變得古怪,隨即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就連說話也帶了些許調侃。

“師父想要徒兒做些什麽?”

樓玉痕斜他一眼,“你自己做主!”說著,拂袖就要出大殿門。

“那我可以帶回小師妹咯!”趙華雲指尖微微用力,那紙條便成了齏粉。再看師父的時候,果不其然師父猶豫了,師父還是心疼了。

然而,樓玉痕僅是一瞬間的僵硬,聲音堅定不容反駁,“除了這個。”言罷便拂袖走開。隻是背影在趙華雲的眼裏又多了幾分絕情。

趙華雲麵對著空無一人的主殿,幽幽歎了口氣。師父怎麽就這麽理智呢?稍微感性一點鬆個口小師妹就回來了。

不過,師父不來沒關係,小師妹,師兄這就來解救你!

金陵,天香樓。

在跟據幾天的挺屍中,天闌珊很不幸的得知自己被簽了賣身契,成了天香樓的一位姑娘,雖然她現在勉強能自由行動,但也僅限於她的房間裏,偏偏她的武功好像被封住了。她對這裏的老鴇,也就是彩蝶口中的媽媽說過她是相府夫人,卻偏偏沒一個人信。於是乎她悲催了。

“桃夭小姐,今晚就是你的**夜,你確定什麽都不吃點嗎?”彩蝶憂心忡忡的看著從醒來就一言不發的天闌珊。

天闌珊確實不想說話。從她一醒來就被彩蝶告知今日是她的**拍賣日,她的心情好得起來才怪!她沒吃過豬肉還沒在話本子上見過豬跑嗎?她在想著今天怎麽逃出去。偏偏她清醒的這幾天小酒又不上來了。

果然,還是要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可她現在連動動嘴皮子的力氣都沒有,好像是香爐裏又加了什麽東

西。

“彩蝶,時間快到了!你快給桃夭打扮好!待會兒就要上場了!”一身大紅的老鴇舞著石榴色的帕子就走了過來。濃烈的脂粉氣息讓天闌珊有些反胃,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可是桃夭小姐還沒吃東西…”彩蝶有些遲疑。

“桃夭,你今晚可要乖乖聽話,憑你的姿色混兩天被哪個貴公子相中也未可知啊!好好幫媽媽招待那些客人,媽媽是不會虧待你的!”老鴇眉飛色舞的想著自己今晚恐怕又要數錢數的睡不著了。

“彩蝶你快些給桃夭打扮,我先下去應付應付那些人!”老鴇說著扭著腰就往外走。

彩蝶歎了口氣,這才給天闌珊化起妝來,描眉,塗胭脂,最後挽了一個時下最流行的玉蟾髻,簪上幾朵粉色的珠花和一隻桃花玉簪,又為天闌珊換了一身流雲水袖裙,卻是特製的薄紗,行動之間許多風情嫋嫋。

彩蝶完全被驚豔到了,“小姐,你真美!”

天闌珊卻是沒什麽感覺,隻是腦袋轉了轉,指了指茅廁的方向,然後彩蝶了悟的扶著她去了茅廁。

到了茅廁,天闌珊指了指廁紙,彩蝶又跑出去說是給她取紙。天闌珊一看沒人連忙關上了茅廁的門並且從裏麵鎖住,然後四處觀望,鎖定了一個位置,便對準茅廁旁的窗口努力的爬,好不容易到頭了,一推窗口,就看見了天香樓的後院,小酒正躺在樹下偷懶。

她欣喜的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張口吐不出一個字,剛才爬上窗口已經費了她好大的力氣。突然聽見茅廁外再撞門,天闌珊立馬驚恐起來,一邊努力向外爬,一邊用手敲著這邊的窗,企圖引起小酒注意,奈何他已經睡死了。

眼看門就要被破了,天闌珊急中生智取下手腕上的玉鐲用力向小酒那個方向砸去,卻悲催的發現力氣不夠射程太短,玉鐲剛好滾到了小酒的腳邊。

等小酒若有所感睜開眼,天闌珊已經被抓了回去,他看著眼前從天而降的鐲子,難道天上掉餡餅了?

小酒一邊欣喜的收好鐲子,一邊往前廳走去。今天可是那位桃夭姑娘的**拍賣會,人多就容易嘴雜,消息自然也就廣。

他熟門熟路的摸進了前廳,同幾個小廝打了招呼便到了幾個位置靠前的達官貴人旁,準備耳聽八卦。

老鴇在說的那些東西他都聽膩了,翻來覆去在他看來就是一個意思——此女絕美,此女是處,此女價高,看官們請給錢。

直到那位著粉色衣裙半遮半掩的女子被請到了中央,小酒立馬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人他卻是認識的!她怎麽進了天香樓還做了花魁?我的乖乖,這下事情大條了!這可是丞相夫人!天香樓絕對要完!

在眾人競價拍賣時,小酒偷偷溜出了前廳,琢磨了一下,選了個折中的方法。他出門尋了一個腿腳最靈活的乞丐讓他傳了一個信條給丞相。忙完這些小酒回到前廳才發現這丞相夫人的行情真不錯,甚至高到了三千兩白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