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章 探望祖母(一)
很篤定，那些不是一場夢，而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
穆傾顏笑的有些苦澀，最終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揮手讓青蘭下去。
端著托盤轉身時，青蘭靈光一閃，突然回頭：“小姐，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她眨了眨眼睛：“小姐是不是占卜到有些人以後會害你，所以想先下手為強，可是又覺得他們現在什麽也沒有做，不想因為這些而成為惡毒的人？”
遞到唇邊的茶杯停住了，穆傾顏驀然回頭看向青蘭。
她知曉青蘭的忠心與聰穎，前世她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唯有青蘭一人陪她到最後。
可是，卻沒想到此事的青蘭便能猜準她的心思。
穆傾顏的神情讓青蘭明白，她說對了。
一種被主子需要的滿足感油然而生，青蘭唇角彎了彎，越發有底氣地說道：“小姐是紅衣主子一手培養出來的徒弟，占卜出的結果當然不可能出錯。
占卜本身存在不就是預知將來，然後盡力避開可能存在的危險困難嗎？既然知道那些人將來會害您，自然應該先趁其不備解決掉。”
青蘭做了個用刀抹脖子的動作，引得穆傾顏低低地笑了一聲。
“不過如果小姐不願意這樣……”
青蘭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會害您的人，遲早會有動作。到時候，您見招拆招，順便報仇也是一樣的。隻不過這樣一來就要麻煩一點了……”
她低聲絮叨著，並沒有察覺穆傾顏臉上的鬱色全都散了去。
穆傾顏靜靜地看著青蘭，迷惘的心已經再度變得清明。
是啊，穆雲煙也好，尚閔晨也罷，都不可能因為她的重生而變得善良。
她擔心率先對穆雲煙出手，會令穆少恭傷心，卻忘記了就算她什麽都不做，穆雲煙遲早也會把她推上這條路。正如前世一般。
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可糾結的呢？
若娘親在天有靈，自然明白她做的一切，自然明白她是什麽樣的人。
人生在世，隻求無愧於心。
楊嬤嬤被割了舌頭的事情，最終被定為旁人找她尋仇，嫁禍給了穆傾顏。這是趙姨娘調查得到的結果。
翌日清早，穆傾顏聽到趙姨娘令人傳來的話時，隻笑了笑。
青蘭和綠檀二人手腳麻利地替她收拾好，要給她換上一套水紅色流蘇裙時，穆傾顏則指向衣櫃裏那套月牙白繡梨花的長裙。
“小姐，這裙子會不會太素淨了些，你是這相府嫡女理應穿的鮮豔些的。”
青蘭很是不解自家小姐這突然的改變，小姐向來喜歡顏色比較鮮豔的衣裳，自打從紅府回相府的這一路上越發的偏愛大紅。怎麽今天反倒挑了件月牙白了，青蘭眼裏寫滿了疑惑。
“昨天回來的匆忙，老太太那裏也特意叫人送了信過去不用去問安。但是今天得去，老太太常年理佛，壽安堂也是清淨之地。”
穆傾顏抬頭看了看窗外，天光正好，任由綠檀替她將衣服換上。嘴裏則是輕柔地向青蘭解釋著，她這次本就是因為接到父親的家書回來的。
家書中父親說到老太太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作為孫女，昨天沒有及時去探望老太太就已是不孝，今天怎麽也不能再耽擱了。
“小姐說的對，去壽安堂穿的淡雅些，想來老太太也會更歡喜些。隻是，小姐，天色尚早，你的身子弱，要不還是先用過早膳再去吧。”
在青蘭心裏，什麽事也沒有她家小姐的身子骨重要。這會子便準備張羅著吃食，讓穆傾顏先用過早餐再去老太太所在的壽安堂。
“不了，青蘭，我去陪老太太用早膳。”
坐在銅鏡前，穆傾顏微笑看著青蘭如無頭蒼蠅般忙亂著，心裏暖哄哄的。
這一世，她們都還在她的身邊，這種感覺真好。
跨過門檻，傾歡閣小院裏的景象卻是嚇了她一大跳，昨晚還很是破敗的小院，如今卻是被整理的很是幹淨整潔。
雖然依舊略顯簡單單調，但卻不再是那般破壞了，看著小院中躬身低頭站著的年輕男子，穆傾顏眼眶有些濕潤。
“主子，這院子安陽已經整理好了，稍後便給主子搬些喜愛的花品來可好？”
身為暗衛之首，安陽跟在穆傾顏身邊的時間並不短了，對她的喜愛也是非常的了解。
但說出的話依舊是小心翼翼的，帶著明顯問詢的語氣，這樣的安陽讓穆傾顏很感動。
見他肩膀上還沾染了不少的濕意，心裏明白他定是很早就起來了，再放眼望向整個院子，安陽花了整宿的時間來打理，自然已是煥然一新了。
“安陽，這些事就由府裏下人去做吧，你們是我身邊的人，你知道我待你們是不同的。”
在她的心裏安陽他們是她的親人，她從來不曾將他們當下人一樣使喚，他們在關鍵時刻的維護讓輕易地就能讓她落淚。
“安陽並不委屈，
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貪婪地掃過那張尚未長開的小臉，安陽眼神一暗，主子這是在嫌他不該多管閑事嗎？可他隻想讓她舒適些，哪怕這些並不適合由他一個暗衛來做。
安陽眼神中的一暗，沒能逃過穆傾顏的眼眸，她知道安陽肯定以為自己是在嫌棄他的心意。
她看著安陽，看著這園中整齊隨微風輕舞透露著生機的小草，莞爾一笑，這笑容來的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看癡了安陽，也驚到了穆傾顏自己。
穆傾顏想著，自己已經不歡心了多久？仇恨怨恨了多久？
若她心思純真猶如孩提，上有父親、祖母的疼愛，周圍又有青蘭、綠檀、安陽的關切，能這樣無慮的生活該有多幸福呢。
但她的心早就已經死了，曾經心灰意冷恨意叢生的心現如今又還能有多少朝氣蓬勃呢？那些曾害死淮兒的人，她一個都不能輕饒，要一筆一筆的算得清楚。
她這一世背負了太多的過往，又何來純真呢？幸而，此生麵對如此的仇恨她不再孤身一人。
這一晃神兒，穆傾顏神色又一如往常，輕啟朱唇：“讓安陽來弄這些倒是我不知人善用了，但能經你之手，我也甚是舒心，由得你折騰吧。”
穆傾顏似是察覺到安陽的細心，也不願令他失落。又輕語道“我倒是也想感受下'梨花白雪香'呢”
安陽注視著穆傾顏的背影許久，直至她出了院門，連那月牙白的裙角兒都消失在了視線中才把思緒拉回到眼前的庭院兒。
原來主子不是嫌他多管閑事，想到能把院中弄的別致讓主子開心，安陽的臉上露出了憨憨暖色。
他突然想到了主子剛才輕聲說的話，碎碎念著“梨花白…”一句還沒低念完，他人一下子就消失在小院兒中了。
這邊穆傾顏也來到壽安堂外，叫丫鬟進去通報祖母一聲兒。
穆傾顏靜靜的站在門外，環看著眼前的壽安堂一如記憶中的一樣，院門微敞，還能瞥見院中的那顆老槐樹。
她深知老太太素來喜愛早起，在她的印象中祖母一直牽掛著她的身體，即便那時老太太的身體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臥床之時每看到她去，都提著精氣神兒握著她的手聊許久許久。詢問她回來以後是否過得舒心，擔心下人們對她這個長在外的嫡出小姐不重視。
祖母經常派身邊的嬤嬤去她那兒，每次嬤嬤都拿去許多東西，可她那時候都未曾好好的陪陪老太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