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憶往昔

晌午剛剛過去,永乾宮最西邊的禦書房內,軒轅恒批完最後一道奏折,輕輕攏了攏有些疲倦的眉宇,這時旁邊的陳公公立即將剛泡好的雨前龍井端到軒轅恒的麵前。

軒轅恒慢慢地飲了幾口,茶的芬芳頓時在口腔中彌漫,頓時疲憊的身軀都有些緩解,趁著清醒,他又練了幾下字,倦意襲來,他猶豫了下還是放下手中的筆,往禦書房後麵的一間暖閣走去,平時他要是累了總是會在這邊躺著休息下。

平時這個時候陳公公都會識趣的退出去,隻是這次軒轅恒雖然閉著眼睛還是能感覺到陳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樣,甚至平時穩重的腳步聲都變得有點舉棋不定。

“陳公公,有什麽事情嗎?”軒轅恒並沒有起身,隻是閉著眼睛問道。

陳公公聽到聲音也是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打擾到皇上休息,惶恐地道:“皇上贖罪,老奴驚擾到您了,老奴這就出去。”

“說吧!到底是什麽事情。”

陳公公發現軒轅恒真的沒有不高興的樣子,猶豫著還是有些戰戰兢兢地開口。“皇上,柳,柳妃娘娘的事情,您看——”

陳公公剛說完,軒轅恒便睜開眼睛的,直射到陳公公的身上,那深色的眼眸所散發出來的威嚴讓陳公公嚇地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皇上贖罪,是老奴逾規越矩了,老奴該死,老奴該死,請皇上贖罪。”說著房間內便傳來沉悶的磕頭聲。

軒轅恒睡意全無,他緩緩地起身,“行了,別磕了,起身吧!”陳公公這才戰戰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再也不敢多說什麽。

陳公公服侍軒轅恒近十年,從他最初還在韓府開始,到後來接近宮裏,從王子到皇太子,最後登上皇位,成為軒轅國皇帝,在這漫長的十年,陳公公自始至終還是沒有能完全弄清楚眼前這個國君的脾氣,不過麵對喜怒無常的軒轅恒,至今又有幾個人能搞得清楚?

軒轅恒不說話,陳公公自然也不敢出聲,軒轅恒的視線一直盯著窗外,良久之後,才將視線轉向陳公公,“陳福,跟朕這麽多年,難道還學不會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嘛?”

軒轅恒話剛一落,陳公公撲通一聲又跪在了軒轅恒的麵前,“皇上恕罪,老奴該死,老奴明白今時今日很多事情都已經改變,柳家的所作所為更是容不得半點原諒,隻是一切都是柳元勳之過,跟柳妃定是沒有關係的。老奴自知身份卑微,沒有說話的資格,隻是柳妃當年對老奴有恩,所以今日老奴才鬥膽想為柳妃娘娘求個情,忘皇上寬恕柳妃這一回吧!”

陳公公說完不忘俯身使勁地磕頭,暖閣內鋪著厚厚的純棉毛毯,即便再怎麽磕頭都不會把頭磕破,軒轅恒也不急著說話,隻是透過陳公公回憶起多年前的那個午後,那段軒轅恒在韓家的日子。

在世人眼裏,軒轅恒的母親寧貴妃原本就隻是江南一戶普通人家的女兒,與先帝軒轅誌在一次微服私訪中相遇,而後便跟著先帝

回宮,封為寧貴妃,因為皇帝的寵愛很快便懷上了軒轅恒,隻是因為寧貴妃沒有強大的娘家做後盾,在宮裏的生活也並不如表麵上的那般風光。

為奪得皇帝的寵愛,後宮中的嬪妃各個都在暗地裏使暗招,這些先帝哪裏會不知,隻是他又不能一直守在寧貴妃身邊,至於軒轅恒他就更擔心了,於是在再三思量之後,他決定把軒轅恒放在當時的太傅韓冀撫養。

軒轅恒五歲便住進韓府,一住就是十年,韓家人開始對軒轅恒還算敬畏,隻是到了後麵,先帝為了讓了他的恩威而刻意的忽視,韓家人便也開始對他冷淡,雖然在吃住上並沒有對他馬虎,但是那態度上總少了些的疏離。

軒轅恒與柳如嫣的相遇就發生在他在韓府的第八個年頭,那年他才十五歲,而柳如嫣那個時候也才十歲。

那天他經過韓家的花廳時,瞧見角落裏發現一個破碎的花瓶,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叫人時,韓冀的側室李婉剛好出現,見到那破碎的花瓶,李婉那破鑼般的嗓門就叫開了。

“哎呦,我這剛買的花瓶,我剛放這邊的啊,怎麽就碎了啊!”李婉的聲音很大,在附近的下人們都紛紛圍了過來,隻是誰都沒有敢說話,紛紛低下頭,韓冀的側室是出名的潑辣,對待下人更是苛刻,所以遇到這樣的情況,奴才們一般能不說就不說,怕被殃及池魚。

李婉看著眾人都不說話,氣不打一處來,特別是看到軒轅恒之後,怒氣就更盛了。“殿下,你平時走路的時候就不能小心點嗎?這個花瓶可是花了我大價錢買的,現在就這麽碎了,你難道不該說點什麽嗎?”

軒轅恒本來還打算走開,誰料對方盡然將髒水潑到自己身上來了,他沉著臉道:“這花瓶不是我碰倒的,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聽到這話李婉不高興了,“我說殿下,我進來花廳的時候就看見你一個人了,如果不是你打破的,那還是鬼幹的不成?有膽做不要沒膽承認了。”李婉諷刺著,臉上盡是嘲弄的神色。

“我說了不是我打破的,聽不懂嗎?”軒轅恒突然調高的音量,讓李婉愣了下,畢竟是皇子,那本身帶著的威嚴還是會有震懾作用。

而這個時候響起一個聲音,“二夫人,真不是殿下打碎的。殿下沒有來之前這個花瓶就碎了。”說話的正是陳福,也就是後來的陳公公。

陳福打小就在韓府長大,更因為人老實又經常看不懂主人的臉上經常被責罰,而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碰到了李婉的逆鱗,“不是殿下打破的那是誰打破的?”

李婉陰沉著一張臉,惡狠狠地看著陳福,那樣子讓旁邊的下人頭垂的更低了。

“是,是——”陳福囁嚅著雙唇,好久才吐出一句,“不知道,奴才不知。”

“不知道,我看那個花瓶就是你打破的,不然為什麽別人沒有看到,就你看到了,好你個死奴才,來人啊,把他給我往死裏打,打到他什麽時候招了

就什麽時候停。”

李婉在府裏一直受到韓冀的寵愛,幾乎她要什麽就沒有得不到的,所以韓府裏的下人們沒有一個不怕她的,對她的話更不敢忤逆,就怕待會自己得罪了二夫人會讓自己的日子難過,於是李婉剛說完,旁邊的幾個下人就已經將陳福壓在地上,拳頭大的棍子一下下的落在陳福的身上,頓時傳來陳福的慘叫聲。

“啊,二夫人,真不是我幹的,饒了我吧!真不是我——”陳福的聲音越大,李婉那臉上的笑容就愈發的醒目,軒轅恒怒視著李婉,哪裏不明白,她這是把對他的氣撒到奴才身上了,心底的憤怒逐漸膨脹,正當軒轅恒覺得自己會控製不住上前甩李婉一巴掌時,一道清脆的女生響了起來。

“住手,不許你們再打了。”

然後所有人動作都停了下來,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剛出現在花廳的女孩身上,而那個女孩正是剛滿十歲的柳如嫣,別看她才十歲,那容貌已經讓京城很多名門公子垂青。

“你們為什麽要打他,你們這麽打他,是想把他打死嗎?”柳如嫣孩童般細細的嗓音很容易就能聽出她的不讚同,更有責備的意思,李婉聽著自然不高興,想自己被一個孩子教訓,誰都不高興,隻是礙著柳如嫣的身份,她自然不能將她怎麽樣,於是她隻能不悅地道:“柳小姐,你是不知,這個奴才做錯了事情還不承認,夫人我當然要好好的懲罰他下,好讓這狗奴才記住這個教訓。”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事?”

“他打破我剛買的花瓶,那可是我花了我大把銀子買的,正準備送給我家老爺的,這個死奴才居然給我打破了。”

李婉一副潑婦的模樣,柳如嫣皺了皺眉頭,心下悱惻,想韓冀一個太傅居然娶了個這樣的女人進門,著實讓人鄙視,於是她也不看李婉,走到陳福的麵前,柔聲道:“真的是你打破的嗎?”

這時的陳福已經挨了好幾下棍子,整個背火辣辣的疼,聽著柳如嫣這麽一說,他突然很是委屈的道:“真不是奴才打碎的,奴才連碰都沒有碰一下。”

“不是你還能有誰,不要狡辯了。”

“是是——”陳福抬起頭似乎想說著什麽,但是看到李婉又有些膽怯的底下頭。

柳如嫣想陳福大概是知道花瓶誰打破的,隻是礙於李婉在不敢說出來,“陳福,我知道你一定知道這個花瓶誰打破的,你不用怕,就算你說了,有我們在,誰也不敢拿你怎麽樣的,是吧!子瑤?”

被點到名的韓子瑤是韓府嫡出的二小姐,韓冀那麽多兒女中最疼的就是她,所以李婉再囂張霸道也從來不敢對韓子瑤怎麽樣。

韓子瑤一直跟柳如嫣很要好,既然柳如嫣都這麽說了,她自然拍著胸脯的應道:“沒錯,你要是知道就告訴我們誰幹的,那人敢再欺負你,我就告訴爹爹去,讓她也挨幾棍子看看。”韓子瑤說完還不完鄙視地看了眼李婉,那麵上的厭惡誰都看的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