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5章 舊事重提
張生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當日在柴房中欺辱她時候的囂張,帶著幾分惶恐不安。
蘇婉兮倒是聽阿蘭說起過,張生在被明玉和知書將張嬤嬤積攢了一輩子的錢財都帶走了之後,突然就不傻了。
隻是卻沒有想到,他又回了府上來當差。
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怕也是走了關係的。不然這樣劣跡斑斑的下人,王府如何敢要。
張生見蘇婉兮的神色,就知曉她已經想起了自己是誰,慌忙跪了下來,朝著蘇婉兮磕了好幾個頭:“阿嬌姑娘饒命,小的那時候不知阿嬌姑娘同世子爺……一時之間昏了頭,做出了那等事情,求阿嬌姑娘饒命。”
蘇婉兮臉色冷冷淡淡的,怕也不知昏了頭腦,隻是那個時候有張嬤嬤撐腰,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撇開她那件事情不說,單說明玉和知書那事,也讓蘇婉兮對他原諒不起來。
如今張嬤嬤沒了,沒有了倚仗,這才不得不卑躬屈膝。
“阿嬌姑娘。”青衣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話音剛落,人就走了進來。
見到屋中跪著個人,亦是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還回過了神來,忙道:“阿嬌姑娘,這是怎麽了?”
蘇婉兮麵無表情,隻冷冰冰地道:“這小廝笨手笨腳的,也沒什麽事,退下吧,長點記性就是了。”
張生連忙又磕了幾個頭:“謝阿嬌姑娘。”
而後,就茫茫惶惶的起了身,飛快地退了下去。
青衣看了那張生一眼,眼中帶著幾分疑惑,才又回過了頭:“奴婢侍候姑娘用飯。”
蘇婉兮瞧著青衣紅腫的臉,蹙了蹙眉:“我自己來就好,你傷還未好,還是去歇著吧。菁夫人可賞賜了藥下來?怎麽瞧著,倒像是一點兒也沒消腫的樣子。”
青衣無所謂地笑了笑:“奴婢皮糙肉厚的,此前剛進府的時候也總是三天兩頭的挨打,都習慣了,還是奴婢侍候姑娘吧。菁夫人送了藥的,奴婢已經擦了,隻是擦了藥怕也得幾日才能消腫。”
蘇婉兮聞言,蹙了蹙眉,記得自己此前在洗衣房的時候,那次被三姨娘身邊的人打了,臉比這還紅腫不堪,阿蘭給了藥擦了之後,第二天也消了不少。
心中又想,大抵是阿蘭她們整日受那樣的傷,治紅腫酸痛的藥,效果想必是極好的。
思及此也不再說話,任由青衣服侍著用了飯。
第二日,青衣臉上的紅腫果真隻消退了一點,仍舊腫的厲害。
蘇婉兮見狀,想了想,從那妝柩之中將菁夫人賞賜的那盒胭脂遞給了她:“那日你讓我躲過了三小姐的鞭子,昨日又那樣護著我,這盒胭脂就送給你吧。”
青衣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口中卻忙不迭地道:“阿嬌姑娘折煞奴婢了,那本就是奴婢應當做的。這胭脂是極好的,奴婢可當不起。”
蘇婉兮自是瞧見了她眼中的亮光,笑了笑,不由分說地將胭脂放在了她手中。
“好東西
也得要給會用的,懂得欣賞的人,我自己是個慣不會收拾的,與我而言什麽樣的胭脂都一樣,收著吧。”
青衣連忙謝了蘇婉兮的賞賜,眼睛一直亮亮的。
蘇婉兮才又道:“你是菁夫人派給我的人,我賞賜你的事情你莫要同夫人講,不然少不得疑心我在收買人心,你知我知即可。”
“奴婢的心是向著阿嬌姑娘的。”青衣輕聲辯解著。
“我知曉,這兩次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裏的。”頓了頓,才又道:“我在菁夫人麵前服侍了不短的時間,菁夫人是個什麽樣的性子,我也了解,她若是知曉我賞賜了你,定會不高興。”
青衣點了點頭,嘴角一直帶著笑。
過了幾日,青衣臉上消了腫,臉色倒是比此前更紅潤細膩了許多,蘇婉兮瞧在眼裏,自然知曉,她是用了自己送給她的那盒胭脂。
嘴角一翹,心想著,青衣倒也是個貪圖小便宜的,這樣正好,最怕的是她什麽都不喜歡,什麽都不貪圖,若是全無喜好的,那才麻煩了。
有貪念就好。
天氣漸漸變暖,蘇婉兮將小襖脫了下來,葉清酌還是時不時的回來看看她,隻是全再沒人對她下過手,蘇婉兮想著葉清酌的話,心中卻愈發的提心吊膽了起來。
去了前院,菁夫人已經起了,正屋之中飯菜也都已經擺好,見著蘇婉兮,揮了揮手讓蘇婉兮到了她跟前。
兩人如往常一樣默不作聲地用完了飯,菁夫人才道:“我聽聞你閑暇無事的時候,就在屋中繡些東西,想來繡功應當不錯,前些日子我繡了一副屏風,你來瞧瞧繡得可好。”
蘇婉兮笑著應了,隨著菁夫人入了內室,一進內侍就瞧見屋中放置著一副屏風,屏風上繡著的是萬馬奔騰的圖案,旁邊寫著一首詩,字用的是狂草,詩也是豪氣萬丈的詩。
蘇婉兮細細看了那屏風,才抬起頭來道:“菁夫人的繡功比奴婢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這針腳,這意境,奴婢可是無論如何都及不上的。”
菁夫人眼中泛起一抹傲然之色,笑嗬嗬地道:“你慣會說好聽話哄我開心,不過我在閨中的時候,母親倒是費了好大功夫請了此前在宮中當過差的嬤嬤來教的我,可惜我笨,連嬤嬤的一兩成都沒有學到。”
蘇婉兮不相信菁夫人讓她進來,就隻是為了看這屏風這麽簡單,便隻笑了笑,恭維了兩句。
菁夫人拉著蘇婉兮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才開了口:“我最近聽到府中有些不長眼的,在說你的閑話。你我這般親近,因而想著提醒提醒你,莫要著了別人的道。”
“閑話?”蘇婉兮有些詫異。
菁夫人頷首:“你剛入府的時候,就是世子爺帶進來的?”
蘇婉兮一怔,心下了然,原來是查到了這一茬。
這件事情是明麵上的事情,有心查探自會知曉,她也不用可以隱瞞:“是。”
頓了頓才又道:“當時父母家人都沒了,本
是想要投奔親戚,可是親戚卻不欲讓我入府,幾棍子將我趕了出來,我被打得遍體鱗傷,沒了意識,被世子爺救了回來的,剛到府中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是世子爺救的我。”
菁夫人目光定定地看著蘇婉兮,眼底深處帶著幾分憤恨,聲音卻是有著憐惜:“可憐見的,當時定是受了不少的苦頭。世子爺將你救了回來,怎生那般不知憐香惜玉,竟將你放在柴房任人欺淩呢?”
“世子爺的脾氣,主子又不是不知曉。我不過一個毫無相幹的人,世子爺能夠出手搭救,已是不易。”蘇婉兮臉色平靜至極,心中卻在暗自揣摩著,菁夫人繞了這麽大的圈子,這樣閑敘著,究竟是何目的?
屋中靜了靜,菁夫人目光落在那副屏風上,言語淡淡地:“我聽聞,之前和三姨娘勾結的那個婆子的兒子,曾經玷汙了你?”
蘇婉兮一震,眯了眯眼,嘴角卻是帶著笑的:“哪有這樣的事情?那小廝的確想要對我不軌,隻是沒能如願。”
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就帶了過去。
菁夫人自是不信,隻是瞧著蘇婉兮的臉色,也不再多言,笑了笑輕聲應著:“那就好,那就好。隻是外麵都在談論此事,說你早已經是不潔,都在為世子爺打抱不平。我將此事說與你聽,是希望你做好防備。”
蘇婉兮臉上滿是感激:“主子對我的好,奴婢都記著。”
菁夫人又笑了起來:“我就怕此事鬧到了世子爺麵前,世子爺若是聽信了旁人這些話,恐會對你生了罅隙。”
葉清酌?蘇婉兮嘴角翹了起來,眼中卻是一絲笑意也無,當日發生了什麽,葉清酌最是清楚的,她倒是絲毫不怕葉清酌知道。
她怕的是,眼前這個明麵上笑顏如花的女人,不知道要利用此事,如何算計她。
蘇婉兮甚至可以確定的是,菁夫人方才說的這些傳言,多半就是她讓人傳出去的。
想起那日青衣在她房間裏麵瞧見張生之後,眼中的疑惑,心中忍不住冷笑,隻怕是青衣那日瞧出了她與張生之間的不妥之處,後來就派人去查了吧。
倒是不曾想,青衣竟是這樣一個心細如發的人。
以後可得更加防備著些了。
蘇婉兮在菁夫人屋中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帶著青衣回到了自己房中,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顯得惶惶不安的模樣。
青衣看了蘇婉兮許多次,蘇婉兮都不曾發現,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息,一會兒踱步,似乎心事極重的模樣。
在屋中煩躁了一會兒,才又躺在床上懨懨著,到了午飯時辰,也隻讓青衣去同菁夫人稟了,說她身子不適。
菁夫人倒是什麽也沒問,隻讓青衣端了飯菜過來侍候著她用了。
到了晚間,蘇婉兮早早地就洗漱了睡了,青衣在屋中守了會兒,見蘇婉兮的呼吸漸漸平靜了下來,才取了燈盞,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突然就聽見蘇婉兮驚叫了起來:“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