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從張京高考分數下來,張小也就開始繞著張京打轉,張京出門交誌願表的時候,那張紙被張小也搶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目光能把那紙燒個洞出來。

“你不改了?”張小也問。

“都寫好了還改什麽。”張京奪過誌願表出門。

張小也對著緊閉的大門叫:“那那誰怎麽辦?”然後滿臉焦急的在屋裏繞圈子,轉了兩圈,速度慢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上揚,抿了抿,想要掩飾又掩飾不住,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嘿嘿嘿嘿的笑。

“造孽呦。”張小也背著手,慢條斯理的走到沙發跟前,咧開嘴笑,“真造孽。”

然後嗵的跳上沙發,抱著靠墊傻笑個不停。

“張小也!你給我把沙發跳壞了!!” 張爸爸怒吼,一陣見血的對張小也下了評論,“小神經病!”

那小神經病躺在沙發上,一把抓起電話,拿起話筒又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手指揪著電話線扯了一會兒,又把電話扣上。

“我管他。”張小也笑的幸災樂禍,狡詐萬分。

張京交完誌願表打了電話回家,就和一幹死黨瘋狂去了。

張媽媽接電話的時候,張小也耳朵湊在一起聽。

張媽媽問:“都有誰啊?”

張京說:“就是劉輝他們。”

“那早點回來啊。”張媽媽扣了電話,奇怪的瞪著張小也,“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奇怪,湊這來幹嘛,一邊去。”

張小也嗯嗯的答應著,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等到天黑,家裏人都睡了,張小也借口複習,攤了滿桌子的參考書,癱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桌上鬧鍾,忽然聽到樓下有車的聲音,馬上從椅子跳下,三步兩步竄到窗前,果然看見劉輝扶著張京從出租車上下來,後者顯然已經喝醉,身上披著劉輝的薄外套,整個身子都靠在劉輝身上。

每次都是這樣,天一晚,劉輝就會借口順路送張京到門口。

張小也鞋也來不及穿,光著腳跑到門口,手握在門把手上,卻沒有開門,隻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

腳步聲越來越近。

張小也的心跳得厲害。

他想知道劉輝是不是已經知道張京的誌願表上填的是哪裏。

想到那人得知真相時候的表情,張小也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看吧,活該,活該。

那種心情,帶著緊張和惡意的期待,有點爽快,有點得意,卻又夾了些許的痛楚與酸澀,擰在胸口亂成一團,連張小也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麽樣的感覺。

腳步聲停在在門口,半天沒有動靜。

沒有人敲門,沒有人開門,也沒有人按門鈴。

張小也捂著胸口,屏住呼吸,慢慢的將眼睛湊在貓眼上。

張小也的眼睛慢慢睜大。

昏黃的燈光下,張小也看見劉輝把已經神誌不清的張京壓在牆上,伸手撫摸他的臉。

手指從從額頭滑落,眼睛……鼻子……最後停留在嘴唇。

劉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哪裏,一動不動,雕塑一般。

張小也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一聲,激烈的有點發疼。

時間象是靜止了,漫長安靜的有些可怕,像是經過了半個世紀,又像秒針隻跳了幾下。

然後劉輝偏過頭,吻上張京的唇。

感應燈無聲的滅了。

張小也猛的打開門,一把將張京拉進房間,然後狠狠的摔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