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走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接下來的日子,白夕冉在恒誌苑無人問津。渾渾噩噩之際,白夕冉腦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的過去,白穆肯定有事情瞞著他,還有誰能給他解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難道就在這四角院落困一輩子?困在這裏又怎麽去找翠心暖?

白夕冉試過硬闖,不用守衛出麵,家丁都能輕鬆攔下他,後來院門索性落了鎖,不給他可乘之機。白夕冉試過絕食,隻求再見白穆一麵,三餐飲食正常送來,吃與不吃根本無人關心。

白齊過來了一次,見他把自己折騰得奄奄一息,給他喂了一碗參湯,然後歎了口氣勸道:“三弟,命是自己的,你都不珍惜,何況他人。爹的性子,從來吃軟不吃硬,你這樣隻會讓他更生氣。不管什麽事,隻要活著,總有辦法的。”見他實在氣弱,白齊用手貼住他的小腹,渡了些真氣,以防萬一。

白夕冉何嚐不知道,但他活著又能怎麽辦,不如死了幹淨,什麽煩惱都沒有,一了百了。

入夜,白夕冉晃晃悠悠從床上起來,摸索著找到一把剪刀,普通的針線剪,並不大,自己力弱,他怕捅不死自己,於是向著左手腕的脈搏而去。

隨著血液的流失,白夕冉感覺越來越冷,他閉上眼睛:“暖暖,我要死了,這輩子是看不到你了,希望下輩子能再見。你是妖,生命綿長,你等我,我不喝孟婆湯,一定記得你。”

白夕冉慢慢失去了知覺,似乎陷入無限的黑暗,感覺身子十分沉重,怎麽都動彈不了,不由十分著急,拚了命的掙紮、使勁,想要突破這僵塞的感覺。突然,體內有一股暖流緩緩而出,慢慢湧入四肢,讓身體複軟,連指尖都有了感覺。受傷的左腕暖意最濃,帶出微微疼痛。

白夕冉睜開眼睛,自己死了麽?慢慢看清周圍,還是自己的屋子,仍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左邊身旁觸目驚心的血跡,剪刀也微微帶血,落在床邊地上。他抬起左手,看自己的手腕,微微的紅痕而已。怎麽回事?有人救了自己?

“暖暖?暖暖!”白夕冉第一反應就是翠心暖回來了,叫了幾聲,並無人來應,不由失望,”不會是她。”

一切似乎一場夢,仔細回想,白夕冉確定那不是夢,更神奇的是,一會兒功夫,左手腕的紅痕也消失了,白夕冉愕然,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失血一夜,卻沒有虛弱感,身體狀況反比昨天還好,這一切都讓他無法理解。

細細想了一想,白夕冉打定主意,白穆不告訴他自己的身世,便自己去找,他不要死了,他還要找翠心暖。

天光尚早,將剪刀擦幹淨,收好,白夕冉將帶血的被褥點著了,看著火勢漸漸起來,燒的差不多了,他開門喊人:“來人,著火了,快救火。”

院外的家丁聽到,急忙打開院門,看到白夕冉屋裏滿是煙,裏麵

還帶著火光,急忙打水救火,恒誌苑一時亂成一片。

白夕冉老神在在的站在院子裏,他不打算現在走,外麵還有守衛,他要找個萬全的辦法。他想到鬼棠優了,鬼棠優一定知道些什麽。暖暖說過,這裏有結界,鬼棠優怕是進不來,隻有自己想辦法出去了。他相信,既然鬼棠優要找自己,應該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棄。

接下來的日子,白夕冉恢複正常,養了幾日身子,便開始去無涯殿上學,開始的時候,還有家丁跟著,後來見他很乖,便少了監視,慢慢的,一切回到從前,似乎隻要不出去,並未有太多管束和限製。

白夕冉屋子裏的床被燒,旁邊的相關家具,連帶著裏麵的磚頭都要換一換,這段時間安排了人來這裏做活兒,白夕冉搬到了旁邊的小廂房裏暫住。他仔細觀察過了,有外人的時候,守衛會增多,這些做活計的人,身形比他要大得多,沒有機會魚目混珠,隻得又耐心等待。

白夕冉看書愈發認真,他不理解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在出去前,利用重音塔的書籍,先自己找找答案。普通人肯定是無法有自愈功能的,修真者可以利用真氣調轉,幫助身體恢複愈合,但速度較慢,多需要藥力相助。妖有靈力相繼,妖體受傷,靈力會自動修複,速度要快一些,當然若有靈藥會更快。

自己之前被揍,翠心暖說給自己吃過藥,會是那個藥的作用麽?已經過去那麽久,難道還有效果?如果不是那藥的關係,又是什麽原因?白齊那日來,似乎給自己渡了些真氣,跟自己生病時翠心暖渡靈力有點相似的感覺,會是這個原因麽?

奇怪的事情仍在發生。以前經常聽翠心暖講做夢的事,在無名穀甚至漣水村,翠心暖經常做噩夢,血淋淋的場景,可自從來到重音塔苑就沒有再做過這類奇怪的夢了。她說一定是結界的關係,白夕冉覺得有道理,他自小生活在這裏,別說噩夢了,夢都很少做。可最近,白夕冉開始做夢,夢境支離破碎,讓人摸不到頭腦,經常出現陌生的場景、陌生的麵孔,也有鮮血淋淋,白夕冉每每嚇醒,氣喘籲籲,汗流浹背。

一晃又過了數日,白穆出門了,白夕冉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細細打算過,白夕冉放棄了晚上的機會,晚上出入的人少,守衛又多,於自己行動並不容易。他知道小紅跟吳婆子關係較好,有些自己院裏零星采買的差事會由小紅出去,這是他選中的機會。

這日,白夕冉借口身子不舒服,沒有去無涯殿,用完早膳,便在屋裏看書。

“三少爺,吳管事吩咐了我些事情。”丫鬟小紅添了茶水,”您這裏要是暫時沒什麽吩咐,我就先離開一會兒。”

“嗯,我有點乏了,還是躺一躺吧,你把床鋪了再出去吧。”白夕冉吩咐。

“是。”小紅轉身進了裏屋。

白夕冉抱了一個盒子,跟了進去。他沒

做過這樣的事情,站在小紅身後,心“砰砰砰”狂跳,顫抖手臂,將盒子舉了起來,對著小紅的後腦勺,砸了下去。盒子重量不輕,裏麵裝的是石塊和泥土,怕漏出來,還用布包了一層,白夕冉準備這個盒子就準備了好幾天,既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

第一下砸歪了,小紅跌倒床上:“三少爺!你?”

白夕冉顧不上許多,這次要是失了手,下次就更難了,於是撲上前:“對不起了。”對準小紅的頭又連續砸了下去。

“啊!”小紅掙紮了兩下,就沒動靜了。

白夕冉見小紅額頭滲血,顫抖著手探她的呼吸,鬆了一口氣:“還有氣,沒死,沒死。”

時間緊迫,白夕冉找到腰牌,把小紅的外衣和裙子脫了下來,拉著她身子躺好,擔心她醒來太快,在嘴裏塞滿了布絮,兩手反轉綁在身後,腳也綁了起來,然後用被子從頭到腳蓋上。幹完這些,白夕冉後背已經濕透。

他脫了自己衣服,醒目的掛在衣架上,穿上小紅的衣裙,又整理頭發,部分盤起,盡量放下兩邊頭發,遮住臉,還在臉上抹了胭脂和口紅。

一切打理好,拿起事先準備的小包,裏麵有些銀錢和點心,揣進袖子裏。白夕冉走出屋子,回身把門關好,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就往外走。

守門的小廝正在聊天,白夕冉盡量低著頭,拿著腰牌的手高高舉起,一句話不說就往外走。

小廝抬眼看了一眼腰牌,居然沒攔他,隻是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屁股:”回來記得給小爺捎帶點好酒解解饞,不然可沒這麽便宜進來。”

白夕冉細著嗓子“嗯”了一聲,躲閃著出了門,不顧身後小廝的笑聲一溜兒小跑。

他不敢耽擱,徑直往鎮外走:“不知道那個鬼棠優還在不在附近。”

日頭已經偏西,白夕冉躲進樹叢,換了衣服。實在又餓又累,他坐了下來,準備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走出重音塔苑的範圍。”他從來沒離開家這麽遠過。

四下看看,沒什麽人,前麵有個樹林子,裏麵黑黢黢的,“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躲躲,明天繼續走?”

黑夜總是讓人害怕,尤其對一個私自離家出走的人,還是個沒有什麽出門經驗的少爺。白夕冉本來想爬到樹上休息,本能的覺得樹上安全些,無奈實在力弱,爬不上去,隻得縮在草叢裏。

白夕冉很累,但卻睡不著,他看了看天,月朗星稀,”不知道家裏發現了沒有?自己躲在這裏安不安全?那個鬼棠優又在哪裏?”

忽然,白夕冉聽到細細嗦嗦的聲音:“誰!”他驚得坐了起來,轉身往後看,依稀看到一個黑影在靠近,還沒看清楚,他拔腿就想跑。

黑影直直貼了上來,一下按住白夕冉的肩膀,他的身子就僵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