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離殤

第四十三章 離殤

在家又待了幾天後崔岩就迫不及待的返回了Z市,隻想快點見到李翰墨。

可回到住處給李翰墨打了電話後才知道,他還要幾天才能回來。崔岩略微有些失望。待在家裏實在無聊就想著把房間打掃一下,李翰墨有時候很糊塗,文件總會隨處亂丟亂放,找的時候著實費勁,書房裏亂七八糟堆放了很多文件,崔岩分類整理好後,打算碼放在書櫃的抽屜裏,方便以後查找。

可拉開抽屜現裏麵也堆積如山的,崔岩無奈的歎口氣,將裏麵的物品全部拿了出來。

哐當!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板上,出了一聲悶響。

崔岩低頭一看,現是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崔岩撿起來看了看,盒子很新、很精致,很像是個戒指盒,好奇心起打開一看,裏麵是兩枚一模一樣的銀色指環。

崔岩拿起戒指反複看了起來,戒指的樣式比較簡潔大方,顯然是男款的。

崔岩心中止不住的興奮了起來,這應該是墨要送給自己的禮物吧。可為什麽沒聽他提起過呢。

崔岩從盒子夾層裏現了一張購貨票,購貨日期正是他生日那天。

剛剛的興奮瞬間冷卻了下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墨一直沒有將戒指送給自己,是因為什麽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崔岩坐在地板上,反複摩挲著手中的戒指……

李翰墨直到上班那天才來,風塵仆仆的,一身疲憊。

第二天,李翰墨慣例開了例會,將新的一年裏的銷售任務分配了一下。會議期間李翰墨一直在暗暗觀察崔岩,現他眼睛看著窗外,一手拖著下巴,不知道神遊到了哪裏。

這小家夥的腦子裏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李翰墨好笑的搖搖頭。

崔岩一直在糾結戒指的事要不要向李翰墨問個究竟?自己又該如何開口。

如果不問這件事始終都在心裏盤旋著怎麽也揮不去、忘不掉。

這一天崔岩都沒有心思工作,一直都在糾結與矛盾中渡過。

轉眼到了下班時間,公司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楊妙妙見崔岩還在呆中,走過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小岩,回神了!下班了,你不走嗎?”

“你先走吧,我還有點活沒忙完!”

其實崔岩是想單獨找李翰墨談談,江語蓉的事雖然是過去了,事後李翰墨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但崔岩還是依稀的覺察到兩人之間仿佛隔絕著什麽東西。隻是一直在逃避著不願去想,甚至是不敢去想。

但戒指的事就像一根導火線,引燃了崔岩內心裏的困惑。讓他決定應該正視兩人之間存在的問題,畢竟逃避不是辦法。維係一段感是需要兩人共同努力,崔岩想要知道李翰墨心中的想法,想要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看待這段感。

不知道從何時起太陽落山了,天一點點的黑了下去。李翰墨從裏間走出來,驚訝的現崔岩竟然還在辦公室對著窗外呆。

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溫聲說道:“小岩,你怎麽了,今天怎麽怪怪的啊?”

崔岩轉過頭看著眼前的李翰墨,依舊是那麽溫柔的對自己微笑著。

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回了李翰墨一個微笑後說道:“沒事啊!我等你一起回家。”

李翰墨不疑有他:“那好,你再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咱們就回家!”

李翰墨走回辦公室收拾東西去了,崔岩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跟了過去。

李翰墨現了身後的崔岩,嬉笑著的說道:“寶貝兒,怎麽?你還怕我跑了不成!就這麽舍不得我,一刻都離不開我啊!”

崔岩一陣無語,這人怎麽這麽厚臉皮啊!

白了一眼自戀的某人後說道:“誰離不開你啊,你少臭美啦!”

崔岩這一眼直看的李翰墨心癢難耐,不由自主的靠過去,攬著崔岩的腰說道:“是我離不開你!”說著就湊過去吻上了崔岩的雙唇。

崔岩淬不及防被某人偷襲成功,腕了某人一眼後說道:“這裏是辦公室,你收斂一點吧!”

李翰墨嘿嘿一笑,又湊了過去:“又沒人,你怕什麽!來,再讓大爺親一個!”

“你怎麽到處啊!”崔岩一邊閃躲一邊往外麵跑去。

李翰墨一把拉過崔岩,反手將門上了鎖:“小東西,你敢這麽說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

說完就緊緊抱住崔岩,擒住了他的雙唇。

輕吻吮吸著柔軟細嫩的唇瓣,仿佛怎麽也不夠似的,多日的相思全被激了出來,化作無休止的索取。

崔岩艱難的推開身前的李翰墨,輕喘著說道:“別在這裏,回家再……呀!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崔岩隻感覺身子一輕,已被李翰墨打橫抱起。顛簸間已被輕放在辦公桌上,接著李翰墨炙熱的身體就緊貼了上來。

交纏的兩人卻沒有現有一雙罪惡的眼睛在緊緊盯著他們……

黑暗中的屋內隻有電腦顯示器出幽幽的亮光。

一陣陰險的聲音透著難掩的興奮:“可算被我抓到了……”

滴滴滴!

高逸拿起手機接通:“你好,哪位?”

“高總,不知道我的郵件您收到了嗎?您看一下,我會再和您聯係的!”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高逸略微有些迷茫,此人的聲音很耳熟,但一瞬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郵件?他到底是何用意?

高逸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打開了郵箱,有一封陌生人來的未讀郵件。

點開以後現是一個視頻文件,一段錄像,有些模糊,能看出是從俯視的角度偷拍的。畫麵裏出現了兩個交纏的身影,兩人都是衣衫半褪,摟抱在一起激烈的親吻著,起伏的身影能看出顯然是在做著令人羞恥的事。

高逸低咒一聲:“誰這麽無聊……”

話音未落,就見高逸猛的直起身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緊盯著錄像上的兩人,原本交纏親吻的兩人已經分開了,兩人的容貌雖看不太真切但依稀可以辨別出來。

高逸的眼中閃出一道道淩冽的光芒,仿佛要將顯示器都穿透一般。

錄像很短,很快就播完了,高逸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臉色凝重的沉思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再次響起。

高逸接通後說道:“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電話裏的人聽到高逸這麽說,仿佛很高興笑著說道:“想必高總已經看過了錄像,嘖嘖嘖,您也沒想到李翰墨和崔岩竟然是這種關係吧!”

高逸打斷了他的話,強忍著怒氣說道:“有什麽條件,你說吧!”

電話那頭的人聽出了高逸的怒意說道:“既然高總這麽爽快,我也不囉嗦了!我不貪心,我隻要Z市分公司經理這個職位!”

“你做夢!”高逸厲聲喝道。

“這錄像可真是精彩啊!這麽好的東西如果隻讓高總與我分享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不知道明天一上班,整個聚恒集團同時欣賞這樣的畫麵,會是怎樣壯觀的場景啊!”

“你威脅我!”

“高總,你別說的這麽難聽!李翰墨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的事,還有什麽臉麵繼續留在這裏,我這也是為公司大局著想。希望您能好好考慮一下!”

見高逸並未理會自己,電話那頭的人也不惱,再次說道:“哦,對了!我給您幹媽那裏寄了一份禮物,算算時間也該到了。還有啊,我很沒耐性的,給您三天時間,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說完得意洋洋的笑了一下後就掛斷了電話。

高逸握緊拳頭,骨節出咯咯的響聲,顯然是在強忍怒氣。

高逸長歎了一口氣,拿起了桌上的車鑰匙,驅車來到了一個小區。

輕叩房門,很長時間門才從裏麵打開。

門內站著一位年紀五十多歲左右的婦女,麵容憔悴,臉色有些蒼白,看清門外的來人後,沒有說話就走進了屋內。

高逸跟了進去沒走幾步,就見一個信封砸在了自己身前的地板上,從裏麵掉出一摞照片四散開來,淩亂的鋪灑在了地麵上。

陳愛華渾身不住的顫抖,甚至連聲音都在顫:“石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幹媽,你聽我說,這是有人造謠,惡意重傷翰墨!”

“石頭,你真當幹媽是傻子嗎?自己兒子有什麽變化,當媽的怎麽會不知道!”

高逸張張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從他過年回來我就現不對勁,他心思根本就不在家裏,成天坐立不安的。那天晚上喝多回了家,嘴裏一直叫著一個名字,我原本以為他是有女朋友了,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找了個男人。”

陳愛華說著就紅了眼圈,眼淚在眼眶內不停打轉,嘴唇也在微微的顫抖著。

高逸趕忙走過去,扶住陳愛華搖搖欲墜的身體,輕聲安慰道:“幹媽,您身體不好,不能動氣。”

“他都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還被人拍了照片寄到了家裏,你讓我怎麽能不氣。這就是我的好兒子!”

陳愛華終於忍不住,淚水越出眼眶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幹媽,翰墨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我這兩天就把他叫回來,讓他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行你這就把他給我叫回來!”立春以後的天氣漸漸放暖,陽光透過雲朵交織在一起。崔岩信步走在街上,仿佛被一張巨大的光網籠罩著,感覺身上都沾染上了陽光的味道。

打滿了愛標語的LED廣告牌在拚命的閃爍著,擺滿了鮮花的花店裏散著曖昧的氣息,整條商業街無處不在的彰顯著浪漫甜蜜的氣息。

今天就是人節,崔岩卻不知道應該送什麽給李翰墨。就想著上街逛逛,看能不能碰到什麽合適的禮物。

路過商業街上的Rolex店鋪,崔岩站在櫥窗前凝視了一會後走了進去。

記得前段時間和李翰墨逛街路過這裏,曾經聽他提起過這家店鋪裏的一款手表。手表很貴,不是他們這種階層的人士消費得起。崔岩能夠看得出來李翰墨很喜歡,隻是一直不舍得買。

崔岩從手表店裏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精致的小型手提袋,手表雖然很貴但崔岩還是決定買下來送給李翰墨。

路過商業街的花店時,崔岩不禁想起了七夕人節那天的事,想起兩人一起在大排檔吃飯的景,那時自己和李翰墨還沒有這麽親密,但依舊被人誤認為侶還被送了花。李翰墨曾經自嘲的說,想他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有為青年一枚,可這輩子第一次收到花竟然還是在那種詭異的況下生的。但那朵玫瑰最後還是被李翰墨帶回了家,插在了一個小小的花瓶裏,玫瑰很漂亮嬌豔欲滴的綻放著,直到枯萎的時候才被丟棄掉。

崔岩覺得應該和李翰墨過一個終生難忘的人節,等以後兩人暮暮終老白蒼蒼時,回憶起來也會覺得無比甜蜜與幸福。

愛一個人就是會想要給他全部,想要在和他一起的日子裏不留任何的遺憾。不管日後是相守還是分離,最終不會因為那一絲的遺憾而懊惱、而悔恨。

崔岩不知道別人的愛是怎麽樣的,他隻想要和李翰墨在一起,哪怕前路漫漫充滿坎坷、他都不在乎,他隻要他們在一起。

由於是人節,花店裏的花比平時種類要多,仿佛走進了花的海洋。但崔岩卻一下子被角落裏擺放的一簇紫藍色的花吸引住了。這花花朵很小,有的已經綻放開來,有的則含苞待放,整個花朵隻有四片花瓣,花瓣尖尖的,花朵似鈴狀,很是可愛。不同於玫瑰的豔麗、百合的高潔、馬蹄蓮的雅致,就那樣寧靜、幽雅的在角落裏綻放著它的美麗。

崔岩走到近前才注意到花籃上掛著的小牌子,上麵寫著:桔梗花。花語—永恒的愛!

永恒的愛,多麽美好的寓意啊!

崔岩毫不猶豫的包了一束……

就在幾天前,李翰墨接到通知說總公司要召開緊急會議,需要回N市。眼看人節就要到了,總公司領導卻好死不死的要回去開什麽勞什子會。崔岩直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李翰墨好一番安慰,一再保證一定會回來陪崔岩過人節,這才把某人哄得轉怒為笑。

算算時間,李翰墨也該回來了,崔岩摸出手機打給他,卻現他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崔岩心中突的一跳,一種異樣的感覺在整個心中蔓延開來,好似有什麽事將要生一般。

崔岩甩甩頭,暗罵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胡思亂想,壓下心中煩亂異樣的思緒,快步的走回了家。

李翰墨走的時候挺狐疑的,畢竟春節剛過,大會小會開了一大堆,還有什麽需要再貫徹落實的。

待李翰墨回到了N市後才知道,等待他的竟是離別……“臭石頭,怎麽又讓回來開會呢?”李翰墨斜靠在高逸辦公室的沙上說道。

“不是開會,是有其他事通知你。”高逸沉聲說道。

李翰墨覺察到高逸的異樣,抬起頭看著他說道:“有什麽事打個電話,個傳真不就通知了嗎?用得著大老遠的把我喊回來嗎?有什麽事趕緊說,我還要回Z市呢,那邊好多事還沒處理呢!”

“你不用回Z市了!”

“你說什麽!”李翰墨難以置信的看著高逸。

高逸表嚴肅的說道:“你以後都不用回Z市了,調遣書已經批下來了,已經把你調回來了。”

李翰墨激動的站起身厲聲問道:“什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都沒人通知我,你們憑什麽隨便調我的職!”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翰墨措手不及。

“我這也是為你好,Z市你再繼續待下去也不合適!”

“不合適?有什麽不合適的!我在Z市待了這麽多年了,你現在一句不合適,就把我之前付出的努力全部扼殺掉了。”李翰墨怒吼著打斷了高逸的話。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正式向你辭職,我不幹了!”李翰墨說著就往門外走去。

“你要辭職,就為了那個崔岩?”

“你說什麽?!”李翰墨轉過頭,驚異的看著高逸。

“你以為你們瞞的滴水不漏,可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和崔岩的事馬上就要滿城皆知了!”

李翰墨被高逸的話震的呆立當場:“你……怎麽會?不可能!”

高逸拉開抽屜遞給李翰墨一個信封後說道:“你看看,你幹的好事!竟然被人偷拍,以此相要挾!”

李翰墨仿佛意識到究竟生了什麽事,顫抖著接過信封,裏麵是一疊照片,李翰墨飛快的看著,隨著手上動作的加快,臉色也越的青白。

李翰墨猛的將照片摔在地上,厲聲嘶吼道:“高逸,是誰,這是誰拍的?他想怎麽樣?”

“你自己手底下的人做出這種事,你竟然還不知道。”

“什麽?那小岩,小岩一定會受牽連的!我要回去!”

“你給我站住!調令已經到Z市了,你回去也來不及了!”

“我不管,我不能讓小岩再受到傷害。”

“為本以為把你調回來,你們的事就可以息事寧人了。可你怎麽就這麽冥頑不靈。你到現在竟還想著那個崔岩,他到底有什麽好,讓你能夠違背人倫綱常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你就這麽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你就不怕別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說你。”高逸鐵青著臉怒吼道。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就是愛他,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看你是被那個崔岩迷了心竅,不知道東南西北了。行,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你想過幹媽嗎?這照片是被直接寄到家裏了,你知道老太太看了以後是什麽反應嗎?幹媽她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媽……媽她也知道了,她怎麽樣了!”李翰墨焦急的詢問道。

“怎麽樣?你還有臉問怎麽樣?如果不是你做出這種事,她會跟著著急生氣嗎?”

“媽現在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她!”

高逸見事已經生了,再說什麽也是徒勞,歎了口氣後,拿起車鑰匙說道:“走吧,我送你過去。”

市醫院裏……

李翰墨走進病房,看到母親側身躺在病床上,手上還紮著吊瓶,臉色很憔悴,李翰墨一瞬間覺得母親仿佛蒼老了很多,鬢邊的白越的刺眼。

父親去世的早,自己是被母親一點點的拉扯大,期間多少心酸苦楚李翰墨都是知道的。一直以來自己和母親都是相依為命,母親將自己視為生命的全部,而自己竟讓讓母親如此失望,李翰墨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是這麽的不稱職。

李翰墨走到床邊,輕輕的喚了一聲:“媽!”

陳愛華睜開眼睛,看清床邊的人後,猛的直起身子,抬手狠狠的甩了李翰墨一個耳光。

怒吼道:“你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麽不知羞恥的兒子!”

李翰墨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硬生生的受了這一巴掌,臉頰紅痕頓現,眼裏滿是自責和內疚。

“媽,您別生氣!”

陳愛華衝動之下打了兒子,很是心疼。想著如果兒子能在自己麵前認個錯,和那個男人斷了聯係,恢複原本的生活,自己也就不再追究什麽了。

於是放鬆口氣問道:“你知道錯嗎?”

“媽,我是真的愛他,希望你能成全我們!”李翰墨看著母親堅定的說著。

陳愛華氣的渾身抖怒吼道:“你個不孝子,不知廉恥的東西,竟然和一個男人搞在一起。我生你出來,把你養這麽大就是為了讓你告訴我你喜歡男人!”

“媽,我是真的愛他!”

陳愛華見兒子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不知悔改,一股怒氣直湧心頭。

李翰墨還想再說什麽,卻現母親臉色蒼白,捂著胸口倒在了床上。

“媽,您怎麽了?”

高逸一直在病房門外,聽到李翰墨焦急的喊聲。一個箭步推門衝了進來,就見李翰墨站在床邊滿臉焦急。陳愛華則捂著胸口,表痛苦的倒在床上。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叫醫生啊!”高逸衝李翰墨吼道。

李翰墨這才緩過神來,倉惶的奔出門外……

李翰墨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高逸走到床邊坐下,輕聲說道:“幹媽,您沒事吧!”

隻見陳愛華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氣惱的說道:“這個不孝子啊!我還不如一下子死了算了!”

高逸趕忙安慰道:“幹媽,翰墨隻是一時糊塗,我會再和他好好談談的,這兩天我去趟Z市,我不會讓崔岩就這樣把翰墨給毀了!”

陳愛華感激的看著高逸:“石頭,幹媽不知道該說什麽,我……”

高逸握著李母的手:“幹媽,你說這些幹什麽,我一直把您當親媽,把翰墨當弟弟,他生這樣的事,我不會袖手旁觀的。這件事也怪我,那時候我都已經現他們有些不對勁,卻沒有加以製止,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麵!”

陳愛華咬牙切齒的說道:“石頭,這事怎麽能怪你呢!都是那個崔岩,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是他……”

高逸聽到李翰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趕忙打斷陳愛華的話:“幹媽,翰墨回來了。”

陳愛華慌忙躺倒回床上,閉著眼睛做痛苦狀。

李翰墨焦急的走進病房,身後跟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

“陳醫生,您趕緊來看看,我母親這是怎麽了?”李翰墨焦急的說著。

高逸不動聲色的向陳醫生使了個眼色,陳醫生微微頷首。

陳醫生走到李母床邊,拿起聽診器聽了聽,又翻開李母的眼皮查看了一下後說道。

“沒什麽大事。阿姨心髒不好,你們注意點,不要再刺激她了,也別讓她太激動,讓她多多休息。”

李翰墨見母親沒有什麽大礙,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謝謝您了,陳醫生!”

陳醫生微微笑了一下後說道:“別客氣,我先出去了!”

高逸說道:“陳醫生,我送您出去。翰墨,你陪著幹媽。”

高逸引著陳醫生走出病房後,兩人走到了樓梯間的拐角處。

高逸低聲說道:“小陳,麻煩你了!”

“逸哥,和我還客氣什麽!”

“小陳,我幹媽還要在醫院裏再待幾天……”

“逸哥,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說怎麽做!”

高逸點點頭,兩人走出了樓梯間,陳醫生回到了辦公室,高逸則重新走回到了病房。

李翰墨坐在母親床邊,滿眼內疚的看著病床上的母親。

陳愛華一直側身背對著他,沒有說話也沒再理會他。

高逸見此景後說道:“幹媽,你別再生翰墨的氣了!”

陳愛華冷哼一聲:“除非他和那個崔岩斷了聯係,以後再不見麵!”

李翰墨一聽母親這麽說,頓時焦急起來,剛想說什麽,就被高逸踢了一腳。

高逸將李翰墨拉到一旁,低聲說道:“你想氣死幹媽?你沒聽醫生說,她不能受刺激!你先順著她的意思,等她病好後再說。”

李翰墨也覺得自己是太過心急,畢竟母親正在氣頭上,再說什麽也是徒勞。等母親病好出院後,再找機會和她說崔岩的事。

於是走過去對母親輕聲說道:“媽,您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陳愛華轉過頭依然陰沉著臉:“你把錢包和手機給我,這幾天不準和他聯係,老老實實的給我待在家裏,哪裏也不準去。”

李翰墨沉默著一直沒有動作,陳愛華見兒子不肯就範,厲聲說道:“好啊,我現在說的話你也不聽了,你就是成心想氣死我!我還住什麽院,看什麽病,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陳愛華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李翰墨看著母親這般模樣,心中更加自責和內疚,無奈隻得交出錢包和手機。

陳愛華見兒子乖乖就範,心裏才算踏實了一些。

轉頭看向高逸說道:“石頭,你把他的錢包和手機給我收好了,沒有我的允許不管他說什麽你都別給他!聽到沒?”

高逸為難的看了李翰墨一眼,朝李母說道:“我知道了幹媽!”

陳愛華滿意的點點:“石頭,你先回去上班吧!讓翰墨陪著我!”

高逸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翰墨後,離開了醫院。崔岩在街上走走逛逛,回到家已經是半晚時分,太陽已經全部落山了,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道路兩旁的路燈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崔岩拿起手機看了看,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可李翰墨還是一直聯係不上。

心裏的異樣和不安也愈加濃烈了起來……

崔岩打開房門,道路兩旁的霓虹透過窗戶印入屋內。依稀能夠看見陽台上站著一個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一定是墨回來了!

崔岩一陣欣喜,奔到近前才現,這人不是李翰墨。

來人或許是聽到了崔岩的腳步聲,轉過身打開了客廳的燈。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崔岩的眼睛一時難以適應,待看清眼前的人後,崔岩愣住了。

怎麽會是他?不會是墨出了什麽事吧?

崔岩的心猛的提了起來,緊張的詢問:“高總,您怎麽來了?李翰墨呢?他怎麽沒回來?”

高逸眼光掃過崔岩手上的東西後皺了皺眉頭說道:“他沒事,他不會回來了?”

崔岩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高逸說道:“高總,您說什麽?”

高逸坐著沙上麵無表的說道:“我說李翰墨他以後都不會回Z市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調令已經了,他已經被調回N市,他的職位過幾天就會有人來接任了。”

哐當!

崔岩手中的花束和紙袋掉在了地板上,出一陣悶響。

高逸的話猶如平地驚雷,炸的崔岩一時之間無所適從……

不會的,高逸一定是在騙自己,墨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他不會不要自己的!

崔岩奔到高逸身邊,緊盯著他說道:“高總,您在開玩笑吧?”

高逸冷笑一聲後說道:“怎麽?你還不相信!調令已經下來了,這兩天就會到你們公司,到時候由不得你不信!”

他不會回來了……他不會回來了……他不會回來了……

耳邊隻有這句話在不斷盤旋著,猶如一擊重錘一遍遍狠狠的敲擊在心裏。

崔岩的雙唇微微顫抖著說道:“高總,為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你應該問問你自己?”

崔岩完全聽不明白高逸的話,茫然的看著他:“高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們的事馬上就人盡皆知了!”

崔岩喃喃的說著:“怎麽會?不會的!”

“崔岩,你待在翰墨身邊隻會毀了他,我請求你放過翰墨、離開Z市吧!”

崔岩隻感覺天旋地轉,如墜冰窖。

強製鎮定的說道:“高總,這是李翰墨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如果這是您的意思,我不會聽從的!如果是李翰墨的意思,您讓他來和我說。”

“李翰墨不會再來見你了,有些話他不好當麵對你說,就委托我來告訴你。崔岩,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談說愛。可翰墨不同,他不能因為你失去這份讓他付出這麽多心血和努力的事業,他更不能因為你放棄享有一個健全家庭的資格。就算你們不在乎社會的輿論,旁人的指點。你能夠給翰墨一個完整的家庭嗎?你能夠給他一個孩子嗎?你不能為了一己私利扼殺掉他享有天倫之的權利。”

高逸見崔岩低著頭,沒有回答自己,但整個人卻透著濃濃的哀傷。

高逸看他這樣心下雖然有些不忍,但仍舊沒有改變主意。

“崔岩,你如果真的愛翰墨就應該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考慮。你應該也不會希望自己的愛成為傷害他的利器。新任的Z市分公司經理過幾天就要接任了,翰墨以後都不會回來了,這房子過幾天也要出售了,你……”

高逸沒有言語辱罵、沒有威逼利誘,他的話就像一把軟刀子,割得你體無完膚,滿身傷痛,卻沒有埋怨的資格,隻能這麽生生的受著。

崔岩緊緊握住拳頭,強逼自己保留下這最後一絲尊嚴,開口道:“高總,我明白了,我會離開的!”

但離開之前一定要找到李翰墨。

崔岩沒有告訴高逸他的想法,他不相信高逸所說的話,他不相信李翰墨會背棄當初的誓言真的離開自己。他要找到李翰墨,當麵問清楚,如果他真是這樣想的,自己無話可說。如果他要和自己在一起,那自己絕對不會退縮,也絕對不會放手。

高逸對崔岩的答複很滿意,站起身朝門外走去,經過崔岩的身旁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我先走了!”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崔岩緩緩的滑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被層層憂傷緊緊的包裹著,眼神空洞再無一絲色彩……N市市中心醫院的花園裏……

李翰墨來回踱著步,已經三天了,母親一刻不離的監視著自己,自己連外出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有機會聯係崔岩,不知道小岩怎麽樣了,會不會受到牽連。李翰墨腦子裏亂亂的,從來沒有過的焦躁伴隨著強烈的不安,一直在心頭盤踞不退。

看了看不遠處還在和病友聊天的母親,李翰墨悄悄的轉身,打算溜出去給崔岩打個電話。

剛走了幾步,就被母親的聲音喚住:“你要去哪兒啊?”

李翰墨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去個衛生間!”

陳愛華瞪了他一眼後說道:“你是要去找他吧!不準去!”

李翰墨焦急的說道:“媽,我就給他打個電話,我求您了!”

“我再給你說一遍,不準去!”

“媽……”

“你別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李翰墨狠下心,沒有理會母親,徑自向外麵走去。

陳愛華見兒子不顧自己的警告,仍舊一意孤行,厲聲喝道:“李翰墨,你給我站住,今天你要是敢離開這裏一步,以後你就別回來了!”

李翰墨遲疑了一下後說道:“媽,對不起!”

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大力的推開,高逸抬起頭正看見李翰墨焦急的走了過來。

“石頭,你把我的錢包和手機給我!”

“你幹什麽?”

“我聯係不上小岩,他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你不用去了,現在他應該已經離開Z市了!”

李翰墨上前一步一把拉起高逸的衣領,緊盯著他說道:“你說什麽?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高逸一把推開李翰墨,整理著淩亂的衣服說道:“我就是告訴他,如果真的愛你就應該為你考慮,不要為了一己私欲而毀了你。他也同意了,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

“高逸,你憑什麽替我做主。”

“李翰墨你醒醒吧,你真的以為崔岩愛你?你隻不過是他的跳板、排遣寂寞的消遣品而已!”

“我不允許你這麽說小岩!”李翰墨憤怒的揮起拳頭狠狠的砸向高逸。

高逸淬不及防被打個正著,怒瞪著李翰墨:“李翰墨,我們三十幾年的兄弟義,你竟然為了一個崔岩打我,我今天非要把你打醒不可!”

高逸說完後就向李翰墨撲了過去,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兩人均在盛怒之下,下手毫不留,拳頭一下下的打在對方的身上、臉上。

或許是打累了、沒力氣了,不知道是誰先停的手,兩人躺倒在地板上,都劇烈的喘息著。

不知道躺了多久高逸坐起身緩了口氣,揉了揉裂開的嘴角:“呲!你個臭小子,下手還真狠啊!”

“高逸,從我第一次見到崔岩,我想我就愛上他了,我從來沒有這麽愛過一個人,就算他有什麽企圖,就算我隻是他的消遣品,都無所謂,我就是愛他!就算他離開了我,但他也會一直在這裏,不曾離開過……”李翰墨指著自己的心口,表滿是哀傷但語氣卻異常堅定。

高逸心中微微震動了一下,張張嘴想說什麽但始終沒有說出口,他知道不管自己現在說什麽,李翰墨都聽不進去。好在崔岩已經離開了,希望時間可以衝淡一切!

高逸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李翰墨的錢包和手機,遞給他說道:“你去吧!”

李翰墨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高逸後,向門外飛奔而去……李翰墨輕輕的推開門,屋內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再也見不到那個讓人魂牽夢繞的身影,再不會有一盞昏黃的燈為自己照亮回家的路。

李翰墨靜靜的點亮屋內所有的燈,閉上雙眼、伸開雙臂幻想著下一刻自己睜開雙眼時就會看到崔岩微笑著出現,飛撲進自己的懷中,埋怨自己怎麽這時候才回來。

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沒有再出現那熟悉的身影……

隻有一束紫藍色的花靜靜的躺在不遠處地板上,有幾瓣花瓣淩亂的散落在一旁,有些已經幹枯硬,已不複當時的光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