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手段

楚風南依舊是沉默,他雖然修為散盡,也能感到這大廳內隱隱攀升的一股靈力威壓,他的眉頭也開始緊皺著,盡管他的眉頭一直都是緊皺著。

七長老話中有話,在場的都是明白人,自然都聽得出來。

他是在炫耀自己的實力與地位,也是在示威,同樣在點明楚風南一脈事實的處境!

大廳內很靜,比之前愈發的靜,因為楚沐雲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那好像是殺氣,來自大伯楚煙周身波動的殺氣!當殺氣彌漫的時候,四周都會是靜的!

楚煙眸光如劍,匹射出精芒,盡管他在壓製心底的怒意,卻還是無形之間溢出。屬性偏寒的淡藍色靈力如同仙霧繚繞他周身,楚風南修為散盡,而他楚煙沒有。雖然在發配窟寒山鎮時受了重刑,至今為止,傷患都是影響著修為,未曾恢複曾經的一半,但這僅剩的五成,也有著與七長老媲美銘紋境的實力。

七長老的言辭或有不當,但也不會引起他的怒火。自流放至此後,他也或多或少收斂了曾經不可一世的脾氣,引起他怒氣的,是七長老的語氣,和對麵幾人的神態。那般氣定閑神的姿態,在楚煙看來,就是一種諷刺。

“哼!”

楚煙的殺氣不由自主地溢出,一直沉默的六長老自然有所察覺,他冷哼一聲,強橫的氣勁波動,伴著靈力在大廳內蕩起一陣威壓漣漪,將那無形的殺氣席卷而過。未曾修行的楚沐雲、楚沐雨二人被震退數步,踉蹌的有些站立不穩,二人神情略有痛苦,麵色充滿血絲。

“六長老好淩厲的手段!我看諸位此番前來,提親是假,耀武揚威是真吧?”楚煙赫然起身,靈力如洪傾瀉而出。

人存於世,都擁有著尊嚴,也就是俗稱的自尊心。

在眾生之中,有一種人的尊嚴是不可褻瀆的,或者說是如同禁忌般不容觸碰的。那就是,曾經被仰視而如今被藐視的人。

然而,不論是否是由於自尊心被踐踏,從

而無限製反彈而膨脹到令人覺得可憐的地步,楚煙的怒至暴走,絲毫都不覺得過分,因為在這窟寒山鎮,對於楚風南這一脈,他是唯一有資格和有實力憤怒的。

至少目前是!

他的尊嚴很強,因為那不屬於他自己,因為它承載並融合了這一家子曾經無比榮耀的一份而膨脹,而不得已的膨脹。

這一堂老弱,需要他的憤怒,因為憤怒往往會讓對方慎重,從而贏得重視。

寬闊的大廳內,氣氛抑鬱而緊張,來自楚煙與六長老的兩股銘紋境氣息,在無形之中互相抗衡著,偶爾有奇異而古老的符文之光激射,劍拔弩張,二人大有不可回頭之勢。

楚沐雲等人周身的威壓相繼被楚煙消除,但他還是滿懷擔憂。

他知道那兩股古老的符文之光是什麽,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那是什麽。

是的,那是先天軒轅術的雛形衍化。

在那軒轅神所留下的神錄當中,記載了人族修煉一道的法門。其中有四天三千法之說,四天分別是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和自在天,相當於四個先天神術等級,四天共有三千種先天軒轅術法門。

忉利天神術最為常見,夜摩天次之。至於兜率天的軒轅術,那可是有著改變人族命運的威能,可遇而不可求。而存在於四天之頂的自在天軒轅術,一經顯世,勢必鬼神同哭,天下浴血。

兩位銘紋境的高手暗中較量,分勝負時所引起的餘威,恐怕非這一座廳堂所能承受的,因為這代表著窟寒山鎮中最為頂尖的強者,更何況,在那六長老的身邊,還有一個同樣是銘紋境的七長老在“袖手旁觀”著。

七長老隨時都會發出最為淩厲且不可躲避的一擊,而這一擊隨時都有著奪去楚煙性命的可能,大廳內的兩方,他們絕對地處於劣勢。

自從七年前被發配到窟寒山鎮時,他們就一直處於劣勢,若非如此,這楚修也不會連拜帖都沒有,就上門提親。這一點,楚沐雲很清楚,所以,他開

口了。

“兩位長老,不知……可否讓沐雲說幾句?”楚沐雲恭敬的施了一禮,道。

他沒有喚大伯楚煙收手,而是請求兩位長老的應允,因為他深知楚煙的脾氣,隻要六長老收手,楚煙是不會趁虛而入的。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七長老略有遲疑,但還是示意六長老收斂氣息。楚煙冷冷地盯著六長老,狠狠地甩了甩衣袖,悻悻的坐下。

楚修嘴角泛起弧度,望著沐雲,他猜想楚沐雲認清時勢,準備示弱。楚連城依舊自信而從容,未曾顯得欣喜,因為他由始至終都已做好迎接對方示弱的準備,不曾有失而複得的滿足感。

另一位少年楚連宗,眼角滿是鄙夷,而楚鳳玲的俏臉上,則是浮現一抹失望,那神情像是已經習以為常,那失望好像驗證了自己心中那僅有萬分之一可能的希冀的破滅。

她的希冀有些魂不守舍的幻想著楚沐雲凜然不懼的風神,然而她的幻想在現實麵前始終是蒼白無力。

她心中歎道:“當天驕黯淡了上天賦予的光環,從巔峰跌到深淵,他的舉止行為,真的隻會徒增令人憐憫的笑柄……”

沐雨眸光中模糊著崇敬,望著那向前邁步的黑袍少年身影,精致如瓷器般的俏臉上寫滿了依偎。那道身影是除了義父楚塵之外,她最崇敬的人,那般接近盲目的崇敬,已然超越對母親蘭婉君的敬愛。

楚風南望著挺身而出的沐雲,一臉複雜,仿佛看到了楚塵的身影。蘭婉君亦如是,她望著自己的孩兒,癡望的背影讓她有種愛不及,恨也不及的無奈。

“老夫此行,意欲為孫兒喜結良緣,大動幹戈並非所願!雲兒有言……但說無妨,畢竟長兄為父,在座的,也隻有雲兒有資格論及這婚姻的成否……”七長老清了清嗓,道。

“到底是少年心性,哼……稍作示威,便露出俯首的姿態!”楚修冷笑,接著道:“父親言之有理,雲兒賢侄完全有資格決定這場良緣的去留……南叔以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