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害人小鬼還想跑

老槐樹可憐兮兮的道:“小柳條,你忍心看哥哥天天被敬愛的師父說成是醜徒弟麽?你忍心看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身形就這樣被凡俗遮掩嗎?”

青柳心裏暗笑,卻是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老槐樹見狀,難為道:“師父,我很窮,不然……”

陸長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老槐樹,道:“怎麽?你想請為師幫你整一整這張臉嗎?”

老槐樹一顫,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不用麻煩您了……”

“不就是醜了點嘛,老槐樹,不要太在乎,快點走啦。”青柳皺著眉頭催促道,但她的心裏早就笑開了花,沒想到老槐樹也有這麽害怕的模樣,實在是有趣。而且,陸長安也不是那麽無趣嘛。

青柳和老槐樹有說有笑的離開了空冥樓,陸長安看著他們二人的身影,眼神中劃過一絲暖意。

“你準備怎麽辦?”陸長安道,“半月城的事情,想必你很清楚,若是被他們兩個查到鬼族,牽涉到冥閣,你的身份就會暴露。”

“你真以為他們有這種能力?”芍藥笑了笑,不以為然道:“他們一個修行近千年,另一個修行不過百年,而且又是最為沒用的樹妖,能搞得出什麽風浪來?”

“你真以為如此?嗬嗬,你莫要後悔,他們的實力,遠遠超過你的想象。”陸長安笑了笑,隨即捏了個訣離去。鬼族而已,與自己毫不相幹,何必多說。

陸長安的話讓芍藥陷入了沉思。如果陸長安是在胡謅恐嚇自己,以他們二人的實力根本遠遠查不到鬼族身上,就算知曉鬼族,怕也不會聯想到自己身上。鬼王一脈能夠將自身氣息完美收斂,跟那些無法收斂自身氣息的渣滓無法相比。但是,以陸長安的實力和秉性,會胡說嗎?好像自己也沒有什麽值得他恐嚇的,而且,鬼夫子的事情,他一定還會問自己,或許陸長安說的是實話。

芍藥想通後便吩咐下去,命令半月城的鬼族全部隱藏起來,不得再次出手殺人。隨即,她又吩咐冥閣的侍衛,在全城散布百姓的死因。說是有人惡意在井水中投毒,凶手已經被捉拿歸案,安定人心,轉移視線。吩咐完這些,芍藥便匆匆趕向琴師的房間,雖然琴師已經休息,但她還是擔心師父是否真的無恙。鬼族的手段殘忍,萬一琴師出了什麽差錯,這個風險她可承擔不了,也不想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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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柳與老槐樹走在半月城的街道上,雖說到處是送殯的隊伍,哭喪的人群,但青柳和老槐樹還是耐著性子挨家挨戶的查訪。古樸壯闊的街道上雖然已經蕭瑟,但仍掩不住它之前的繁華。一列列商鋪井然有序,規劃的方方正正,隻是大部分的商鋪都已經關門歇業,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家半開著門迎客。

“掌櫃的,你們這裏最近死的人很多嗎?”老槐樹問道:“看起來你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唉,你是外來的吧,還有個小姑娘,你們快走吧,快離開這裏,等過幾天有了

盤纏我也會離開這個害人的地方。”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人,好心的說道。

這是一家很小的筆文房四寶店,雪白的宣紙散亂的放在桌子上,大小不一的毛筆參差不齊的在架子上掛著,架子上還有各式各樣的硯台,隻是有些髒兮兮的,像是很久都沒有人碰過。地上有著或深或淺的墨跡,想來是石硯中的墨水不小心灑了出來。而帳台上卻有一遝厚厚的宣紙,整整齊齊的擺著,與整個淩亂的格局毫不相符。青柳走近細看,卻是《百家姓》上麵的詞句,字跡工整清秀,雖然不算是名家之作,但也極為好看了。

“大叔,到底怎麽了?”青柳安慰道,“不要怕,我們是修仙者,聽說半月城出了些事情,便來這裏看看能不能幫助你們。”

“修仙者?神仙來了也得走啊,最近這裏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白事鋪子都忙不過來,半月城的白布都被拿去做了喪服,唉,這裏算是毀了……你們還是快些走吧。”中年人不願多說,隻是強調這裏的危險,讓他們二人快快離開。

青柳與老槐樹十分無奈,正準備離開,卻隱隱約約聽到了女人的哭聲。青柳停住腳步,問道:“是你的娘子在哭嗎?”

“唉!”中年老板歎了口氣,不知怎麽,就想把憋在心裏的事情說出口,“我的小兒子死了。至今都沒有買到合適的棺材,賣棺材的王老二更是開出天價來,我的小兒子才四歲,還沒有好好地活一次,我跟娘子實在不忍心就這樣讓他棄屍荒野。隻得繼續在這裏等著,把這些東西全部賣完,就能夠為我死去的孩子買一個上好的棺材。唉,若不是有牽掛在此,誰又願意在這樣的地方待著。”

中年人的眼睛紅紅的,但始終堅持著沒有落下淚來,這些擔子都需要他來扛,他不能軟弱。

“能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嗎?或許我們能夠幫到你。”青柳的鼻子酸酸的,這樣悲慘的遭遇,在整個半月城,不知有多少,欣欣向榮的人間啊,怎麽會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小兒子名叫子樂,我們別無所求,隻希望他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子樂很聰明,才三歲就會識字讀書。我跟娘子很是欣喜,便認真籌備,開了這家文房四寶,賺些小錢慢慢攢著,等以後啊,好讓他去京都考取個功名,換得一生榮華富貴。誰知道,他卻沒有這個命。”中年人擦去眼角忍不住流下的淚水,孩子本是天賦異稟,有著大好前途卻突然夭折,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難以心安。

“幾天之前,他的身體就開始變得虛弱,我娘子為他做了好些大補的湯藥,他卻依舊在不停地虛弱,最後連站都站不起來。城裏的大夫都消失了,我們沒辦法,找了幾個土方子,花光了大半積蓄,卻還是沒能起效。”

“他本來是一個肉嘟嘟的孩子,人見人愛,卻漸漸的骨瘦如柴,虛弱的連話都難以說全。我那可憐的孩兒,臨死之前還在安慰我,說他沒事,讓我不要擔心,明天還要去私塾。”中年人泣不成聲,“我不知道我上輩子做

了什麽孽,老天爺居然這樣殘忍的懲罰我,可我的孩子,他還很小,他是無辜的啊……”

青柳的眼睛紅紅的,不停掉下的眼淚沾濕了翠色衣衫。她沒有父母,但是樹爺爺給她的疼愛卻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愛,讓她想起了離開了的樹爺爺,如果樹爺爺還在,他一定也會幫助這群可憐人。“大叔,節哀。子樂若是有在天之靈,也一定不願意看到您這麽難過。我們會竭盡全力找到罪魁禍首,為子樂報仇。”

老槐樹竟然也紅了眼睛,但沒有掉下眼淚,“您放心吧,我跟小柳條一定會找到凶手。”

“謝謝,謝謝……”中年人不停地感謝他們,中年得子,卻又喪子,這種傷痛如此仇怨,他無法原諒自己身為父親的職責。

青柳和老槐樹安慰了許久中年人,才離開那間縮在角落裏的小店,它那麽小,又那麽大,承載了一個父親對兒子沉重的愛。

“老槐樹,我們一定會找到凶手的。”青柳堅定地說道。

“為了子樂,為了人間親情。”老槐樹用他那低沉的聲音附和道。

老槐樹和青柳挨家挨戶的查看,所有開門的商鋪都發生了或多或少的慘劇,有著不能離開的理由。這裏是生養他們的家鄉,承載了太多的感情與不舍。死去的人都是無緣無故,有的突然暴斃,有的逐漸虛弱,卻都沒有逃過死去的命運。

一個寬敞,頗為派氣大方的商鋪,門半開著,裏麵各色絲綢緊緊挨著,也有幾件成衣掛在進門的地方,幹淨整潔。青柳與老槐樹走了進去,“有人嗎?”

無人回應,空氣裏靜悄悄的,但卻有一股異常的氣息悄然彌漫。

在商鋪的角落裏,正有一個同子樂一樣的少女,逐漸虛弱著,慢慢喪失著生機。

“你醒一醒啊,姑娘,醒一醒。”老槐樹製止了想要前去的青柳,自己輕輕上前,探了探少女的鼻息,還活著。他用力的搖晃著昏迷的少女,希望能讓她睜開眼,說幾句話,卻毫無用處,少女依舊是那副樣子,蒼白而沉默。

“她的生命力在不斷地流逝,魂魄不穩,好像缺少了一些,才無法醒來。”老槐樹皺著眉頭,感受著四周的氣息。終於,他好像發現了什麽,急聲道:“這裏的氣息十分陰冷,比之空冥樓更甚,四周一定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快找出來!”

老槐樹連忙用法力凝成了一個保護罩,穩穩地護住躺在地上的少女,起身防備著。

青柳用法力在四周小心的探查著,似乎並無異常。忽然,一股細微的空間波動引起了青柳的注意。青柳向老槐樹使了個眼色,老槐樹點頭,悄然靠過去。

忽然,那陣空間波動更加強烈。

“不好,它要逃跑,老槐樹快攔住它!”青柳顧不得隱藏,本想與老槐樹前後夾擊,沒想到,它居然要逃跑,隻好出聲提醒老槐樹。

老槐樹猛然前進,急聲喝道:

“站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