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結案

雲淩風查獲兵器丟失一案很快就被傳入皇城中。

龍案前,雲淩飛翻閱奏章,萬籟俱寂,喜公公靜立在他身側,茶杯空了,立馬就添上,燭光暗了,便給挑明。

喜公公隻覺眼前一閃,龍案前憑空出現一人,渾身黑衣,蒙著半張臉。顯然,喜公公對這些會忽然出現的黑衣人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是雲淩飛培養的暗衛,專做大內侍衛不能做之事。

黑衣人單膝跪下:“主上。”

雲淩飛微抬頭,手執清彩漆纏枝蓮紋紫毫筆:“說。”

黑衣人:“明日午時,雲淩風將進皇城。”

“一個人?”

黑衣人:“不,押著鎮國侯,還有……”

雲淩飛略覺得詫異,自己的暗衛一向沒有絲毫猶豫,今日卻吞吞吐吐:“還有誰?”

“伍顏歡。”

雲淩飛驚訝,挑了挑眉:“哦?伍顏歡……她究竟什麽來頭?”

黑衣人:“伍家大小姐,父親乃先皇時期戰將。”

雲淩飛放下紫毫筆:“還有呢?”

黑衣人背後爬上一陣細細密密的冷汗,他有一種直覺,要是不說出點讓主上感興趣的事,他會殺人自己……“雲淩風已經把伍顏歡休了,但是今日卻又帶她回皇城,而且伍顏歡不像是伍家大小姐的樣子,她……很厲害,不畏艱難,遇事不亂。”

雲淩飛忽然就起了濃厚的興趣:“休了……這朕可不知情啊……”

第二日午時,雲淩風回皇城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雖然他在百姓中是一個高高的、冷血的、像修羅一般的存在,但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邊疆的戰亂才能夠平息,百姓才得以安穩地生活著。因此,在百姓眼裏,雲淩風是極好的。

雲淩風這次查獲了兵器失蹤一案,更是深得人心,人人都覺得四王爺無所不能。

正當大家都出城門欣喜若狂的時候,唯有一人憂心忡忡。

兵部尚書府上,薛明良今日一早便得到了雲淩風回皇城的消息。

頃刻間,好像所有的線索都聯係到了一起,薛明良想在思緒裏抓到一點什麽,但惟獨缺了一樣東西,讓他始終也猜不透這個局,到底是怎麽布的。

很多次,他都能感覺到皇上對他的打壓,很晦暗,不明顯,但每一次如若不是他僥幸逃脫,必定有生命危險。那麽這一次……薛明良即使看不破整個計謀,但他直覺,下場難逃。

兵器失蹤是一件大案子,弄不好就是通敵賣國的大帽子扣下來。本來應該交由大理寺刑審,但是這次,皇上好像鐵了心要徹查清楚,打算親自審問。

雲淩風剛回王爺府,便接到皇上口諭,明日上朝之時,將鎮國侯押上,即刻審問。

喜公公陰陽怪氣地說道:“四王爺,可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雲淩風最見不得佞臣妄為,特別是這個喜公公,仗著照顧皇上的衣食起居,自我感覺像是掌了高權的樣子,趾高氣昂。

雲淩風:“有勞公公。”便拂袖而去,不賣一點的臉色給他。喜公公每次傳皇上口諭或者是聖旨,哪一次他們不是把他奉為座上賓,像雲淩風這樣冷麵相待的,喜公公自然會記恨在心裏,總有朝一日,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在皇上跟前參上一本。

所以,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便是這個道理。

伍顏歡身體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但是殘酷的嚴刑拷打讓她精神上受了極大的傷害。每到晚上

入睡之時,每每都會噩夢纏身,令她輾轉難眠。所以她的身體還並不大好,任然很虛弱。

雲淩風一入皇城,便派人去請了禦醫來給伍顏歡醫治,禦醫的說辭跟那個大夫如出一轍,伍顏歡身體上並無大礙,隻是精神上要恢複,要花很大的心思。

雲淩風私下請教了禦醫,禦醫是皇宮裏的老臣了,也是看著雲淩風長大的,對他存著一番父親般的心思。今日見他能夠為一個女子委身求教,心裏也是感慨,終於,那顆堅固的心房裏,住進了一個能溫暖人心的女子。

禦醫:“是心傷。老夫聽連超說了伍姑娘受傷的經過,是受了極刑,想來心裏的創傷更深。這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嚇破了膽。”

雲淩風:“那要怎麽才能複原?”

禦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心上的傷,自然要以心治心。明白了?”

雲淩風虔誠地點頭:“淩風明白。”

雲淩風進屋,伍顏歡已經從床上下來了,他趕緊阻止:“你怎麽下床了?”

伍顏歡指了指桌子:“我渴了。”

“我給你倒水,你先回床上躺好。”

伍顏歡依言,躺回床上。

雲淩風倒了茶,右手拿著,左手攬過伍顏歡的腰,把杯子湊到她的唇邊。眼神裏的意思就是“喝吧”,但是伍顏歡覺得有點尷尬,畢竟雲淩風以前在她心裏,就是冷兵器、鮮血、戰場,是冷酷的,忽然這麽反常的溫柔,讓她覺得有點不適應了。

“不喝?”雲淩風問。

“啊?喝的。”伍顏歡低頭,確實是渴了,一口氣杯子就見底。

雲淩風詢問:“還要嗎?”

伍顏歡搖頭:“夠了。”

雲淩風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又副坐到床邊:“禦醫說,你是心病。”心病,便要講明白了,不然她會越陷越深。

伍顏歡自己的身體自己很清楚,了然地點頭:“我知道,白天我能控製自己不去想,但是一到晚上睡著的時候,我控製不住。夢中……”伍顏歡臉上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很暗,很黑。”

雲淩風順勢把她擁在懷中:“不必害怕,我在這裏。”

伍顏歡當然知道雲淩風一定會保護她,但是心裏在無知覺的情況下,她無法控製思緒的走向。往往一進入夢中,那彌天的黑暗就會席卷而來,讓她透不過氣來。

但是有雲淩風在,伍顏歡卻覺得安心,至少,她覺得周身溫暖,沒有那麽寒冷。

第二日,朝中人人自危,猜測雲雲。雲淩風已經放話出去,已經找到兵器丟失案的最終主謀者,這次帶回鎮國侯,將當著皇上的麵指認出罪犯。但是沒有一個人清楚,這主謀到底是誰?

喜公公一聲尖銳:“時辰到——百官入朝——”

雲淩風第一個踏進太和殿,器宇軒昂、戎馬氣概,讓人不自禁要低下頭去。雲淩風是天生的帝王,自帶有一股能讓人臣服的威懾力,但是不幸,他的出生,注定與帝位失之交臂。

喜公公:“皇上駕到——”

眾臣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淩飛眼裏隻看著雲淩風,在眾臣都低頭臣服的瞬間,閃過狠戾,恨不得把他撕碎了血肉,吞噬殆盡。但是他隱藏得很好,從小他就學會隱忍,把自己的感情收起來,放到內心最深的地方。

“平身。”雲淩飛淡淡地說道,眾臣起身,雲淩飛是唯一一個敢與皇上直視的人。

淩飛:“今日,四王爺給朕帶來一個好消息。淩風,是什麽消息呢?”

在強壓的逼迫下,雲淩風也不動聲色,鎮定地說道:“回皇上,臣已經查明兵器丟失一案。”

皇上:“哦?說來聽聽。”

雲淩風壓低聲音,用內力,把聲音傳入殿外:“請鎮國侯。”眾人驚訝,這一句話說得是極其平穩的,很低沉,卻清楚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雲淩風的武功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了嗎?

鎮國侯被大內侍衛押上來,鎮國侯早就已經跟雲淩風合計好,此時此刻卻也要裝出一點驚慌失措的樣子來:“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淩風道:“皇上,這次我出城查辦兵器丟失一案,途中不斷被人阻擾,後來臣又身受重傷,多虧了侯爺相助,才得以脫身。在鎮國侯府的時候,又有黑衣人行刺,臣與鎮國侯故意放走黑衣人,然後暗中跟蹤,皇上,您猜最後黑衣人到了哪裏?”

皇上頗感興趣:“去向何處?”

雲淩風:“兵部尚書薛大人的府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薛明良打了一個寒顫,當雲淩風說出黑衣人的時候,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再看皇上一點都沒有驚訝的樣子,便把這件事情有了個通透的了解……皇上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石二鳥。

薛明良知道自己掙紮無意,注定成為蟹蚌相爭中失敗的一方,於是大步上前,跪下叩首:“皇上!”

雲淩風趁熱打鐵:“皇上,所有的事情鎮國侯比臣還清楚。等我回府的時候,在府中發現了大量兵器,問這朝廷中,誰能私自調動數量如此龐大的兵器,除了皇上您,恐怕隻有薛大人了吧?”

皇上支著下巴,微笑地看著說的頭頭是道的雲淩風,和跪在一旁的鎮國侯、薛明良。

好啊,雲淩風,這手,做得妙極了。

“鎮國侯,朕問你,四王爺剛才說得可都是事實?”

鎮國侯把頭低在地麵:“是,王爺說的句句屬實,黑衣人進了薛大人府上,小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能不清楚嗎?!那個黑衣人就是薛大人按照皇上您的吩咐,來跟我接頭的……

薛明良像是在熱水裏滾過了一遍,跪得筆直。

皇上:“薛大人,你可有話說?”

薛明良最後抬眼看了這個坐在龍椅上的一手遮天的男人:“臣,無話可說。”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既然要謀得權位,就要做好隨時丟掉性命的準備。

皇上:“兵部尚書薛明良,誣陷忠良,亂朝綱;私藏兵器,觸謀反。即刻革去官位,斬立決;家中九族,行流放;所有財富,收入國庫。”

薛明良叩首:“臣,謝皇上!”謝什麽呢?不殺老小?這計謀本就是皇上設下,一步步引誘他踏進去的。

在朝為臣,腦袋天天栓在褲腰帶上,一不留神,就是人頭落地。

薛明良被大內侍衛帶了出去。

大臣們像是要緊緊捂著自己的脖子一樣,個個都一言不發。

皇上:“這次案子四王爺辦得好,賞。”

雲淩風不卑不亢:“謝主隆恩。”

皇上一個眼神,喜公公便領會了,尖起嗓子:“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現在還有誰敢在這個檔口上彈劾其他人啊,偌大一個太和殿,鴉雀無聲。

唯有喜公公尖銳的聲音穿透人的耳膜:“退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