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孫韶掛了電話,遙望了一眼學校的大門,毅然決然地扭頭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給胖子發信息,繼續讓他幫自己兜著。

胖子發了個傻大呆的羊駝頭像過來,後麵跟了一串字,主旨除了例行關懷一下孫韶,大意是很委婉地轉達了自己很惦念易輝請他吃得那頓飯。

孫韶好笑地搖頭,快速地回信給他,說明天會帶他去吃好吃的,這邊剛發出去,那邊就很快捷地回複了個歡呼的表情給他。

孫韶收了手機往回走,準備到小區門口的公交站做公交去羅美玲約定的地方。

剛走到大門,恰好看到易輝開著車出來,黑色自由客對他鳴笛,孫韶捂著耳朵皺眉看駕駛座上的男人,走過去。

易輝搖下窗子,“拉東西了?”

“不是。”孫韶一邊說,一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羅姐約我,說有事請我幫忙。”

易輝等他係好安全帶後,才重新驅動車子,“羅美玲?”

孫韶點頭,“是啊,她在電話裏不肯說,支支吾吾的,我想是不是有什麽難事,能幫就幫唄。”

易輝:“你跟她什麽時候關係也這麽鐵?”

孫韶支著下巴傻樂了一下,“哥,你吃醋啊?”

易輝抽了抽嘴角,睨他一眼,“約在哪?”

孫韶報了個地址,才笑眯眯地解釋道:“不是很熟啊,但她跟五感關係一直不錯,現在她不是簽了寰宇嗎?指不定以後就是個天後呢。我這不是抓緊時間,在她紅之前抱個大腿嘛。”

易輝莞爾,騰出一隻手掐了一把孫韶的腮幫子,“你就知道她能成天後啊?其實是看人家長得美豔可人,不忍心拒絕吧?”

孫韶無語地瞥他,心說,我就是知道啊,可我能到處瞎嚷嚷我知道這些嗎?

“沒事,哥,你得對自己有自信,就是再美豔可人,也絕比不上你秀色可餐!”孫韶篤定地道,順勢做了很猥瑣的神情往易輝下三路掃去。

易輝被他看得起白毛,挪了挪,斜睨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這我是信的,秀色可餐不敢當,但是‘喂’飽你的兩張口,我自認還是能勝任的。”

孫韶被易輝話中的深意給臊紅了臉,但依舊不甘示弱地道:“我也可以‘喂’你的啊,我今早做得不是挺好,下次讓你嚐嚐‘晚飯’。”

易輝閑噠噠地瞥了孫韶褲襠一樣,“不,我覺得,你還是隻要享受‘吃’的樂趣就好。”

孫韶:“……”

孫韶默默地做迎麵悲憫狀,哀悼著兩人的節操,他倆這模式轉換的,已經從膩膩歪歪的階段,到了比誰更下流更流氓更無節操地互相坦誠階段了嗎?

想是這麽想,但是孫韶嘴上還是甩了更沒有節操的話回易輝。

兩人便你來我往地,對壘交流了一路黃色思想,下車的時候,易輝抓住還要反駁自己的孫韶,壓在位子上狠狠啃了一頓,才讓他下去。

待車子發動,遠塵而去的刹那,易輝隔著窗子扔下:“晚上床上見真章。”

孫韶:“……”

“小勺!這邊。”忽然孫韶左後方傳來羅美玲的聲音。

他轉頭,看羅美玲正站在一家咖啡店門前,一邊對他招手,一邊從包裏掏錢付車費,顯然也是打車剛到的。

孫韶走過去,乍一看,總覺得今天的羅美玲很不一樣,仔細打量一番,發現羅美玲居然難得沒有花濃妝,也沒有穿色度很飽和的衣服,大卷發被綁成了一個調高的馬尾,頭發蓬鬆地搭在肩膀上,上麵一件喇叭袖針織套衫,下麵配著洗得發白的直筒牛仔褲,整個人,除了一雙眼睛還是熠熠發亮的,其他地方,跟晚上她給人的感覺幾乎天差地別。

她看孫韶打量自己,也沒不高興,反倒落落大方地給他看,還轉了個圈,“怎麽,換個打扮你就不認識啦?”

孫韶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著搖頭,“不是,感覺羅姐這麽一看,簡直是十八少女,我不敢認了。”

羅美玲嘻嘻一笑,接受這個讚美,她推開咖啡店的門,帶著孫韶走進去,這個時間點,咖啡店顯然才剛剛營業,裏麵基本沒人,吧台後麵隻有一個長發披肩氣質頗好的老板娘和三個穿著製服的店員,對方對羅美玲很熟的樣子,看她進來,隻笑著頷首招呼,然後問道:“老規矩?”

“老規矩。”羅美玲笑著答。

老板娘看到羅美玲身後的孫韶,眨了眨眼,“你朋友呢?”

羅美玲回頭看孫韶,“你想喝什麽?”

孫韶一直羅美玲身後,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姿色氣度上各有千秋的女子,默契十足地一來一回地對話,現在看兩人將視線移到自己身上後,他才抿唇笑著搖頭,“跟羅姐一樣好了。”

羅美玲怔了一下,站在吧台後麵的老板娘也驚訝地挑了眉,忽而嘴角漾出了一抹意味難明的笑意,“苦咖終於有人能分享了……”

羅美玲苦笑著朝吧台裏麵的老板娘搖手,“別磕磣我行嗎?你看看人家那嫩的,這口嫩草我怎麽咬得下去,我去老位子,苦咖之外弄點甜點吧。”

老板娘不置一詞,隻一味笑著點頭。

孫韶被兩人的言語弄得一頭霧水,跟著羅美玲走到一處臨街靠窗的位置,然後上前一步幫羅美玲把椅子拉開,羅美玲驚訝地眨眨眼,然後落座。

孫韶微微一笑,準備繞到羅美玲對麵去坐的時候,羅美玲攔住他,“你坐我旁邊吧。”

孫韶驚愕。

羅美玲失笑,“放心,羅姐不會吃了你,你坐這裏,坐這裏才看得清楚點。坐對麵扭著脖子,脖子酸不說,視線也不好。”

孫韶一愣,看清楚點?看什麽?

他正迷糊著,羅美玲已經就勢拿開自己身旁的座椅,拉著孫韶坐下了。

坐下後,孫韶順著羅美玲所說的視角看出去,沿街是一排商鋪,現在因為時間還早,又不是休息日,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孫韶第一眼看過去,還真不知道羅美玲想要他看什麽,但稍稍一側臉,看到羅美玲看得出神的樣子,便又轉過頭去再次認真看了一遍。

這一輪,孫韶確實看到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一個大概全店隻有這個角度才能看到的地方,臨近街尾拐彎處有一家花店,店麵不算小,應該也是剛剛開始營業,店裏有人穿著布藝圍裙正在往外麵搬花架和鮮花。

孫韶之所以這麽確定羅美玲看得就是這家花店,是因為,站在門口指揮人搬東西,順便擺上花架的鮮花弄點造型的那個女人,遠遠看著,就覺得很熟悉,很像一個人。

孫韶再次扭頭看了羅美玲一眼,頓悟,很像羅美玲。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出來,正好背對著他們,和很像羅美玲的那個女人麵對麵站著,長什麽樣,孫韶看不到,但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大概對那個女人說了什麽,女人溫婉而快樂地笑開,男人還很溫緩地給她理了理頭發。

羅美玲盯著街尾看了很久,直到咖啡店老板娘親自端著咖啡走過來,她才回神,歉意地對孫韶笑了笑,孫韶搖頭示意無礙,然後轉到對麵去坐下了,她想讓自己看的都看了,接下來,他要做的就隻剩下傾聽了。

他抬手將老板娘托盤裏的咖啡接過來,一杯擺到羅美玲麵前,一杯擺到自己麵前。

老板娘對孫韶笑笑,便端著托盤走開,羅美玲端起自己麵前的咖啡,啜了一口,看著孫韶問:“抽煙不?”

孫韶挑眉,搖搖頭,指了指後麵的老板娘,示意自己不介意,但是人家老板可不一定。

羅美玲笑,“她習慣了,有時候,她還做我共犯呢。趁現在沒顧客,不然人多了,她就要趕我走了。”

羅美玲說著,從包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用唇瓣叼住,點燃了,深吸了一口,然後對著玻璃窗緩緩吐出長煙。

“是不是好奇我請你幫什麽忙啊?”羅美玲在雲霧裏似真似幻地開口。

孫韶不動聲色,端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差點苦到心裏,他放下杯子,安靜地等著。

“喏,剛剛的花店看到了沒?”羅美玲用夾著煙的細細的指頭指了指街尾處的花店

孫韶點頭。

“那是我姐。”羅美玲道,“那男人是我現在的姐夫,以前的男人。”

孫韶詫異地眨眨眼——這是要開始瓊瑤奶奶我愛你,你愛我,你不愛我,你又愛我姐,姐妹爭一夫,小三與原配的各種淩亂的節奏了嗎?

羅美玲像是猜到孫韶腦補的劇情,被煙嗆了一口,笑得直咳嗽,“對,就是那麽蛋疼的劇情。”

“不過呢,劇情說蛋疼也簡單,說簡單也複雜,其實就是好女人和壞女人的最大快人心的結局。他本來就是我姐心儀的對象,跟我姐是大學同學,大學裏和朋友組隊玩樂團的,我姐帶他來我家玩的時候,估計兩人正是曖昧的時期,就差一張紙沒捅破了。”

“當時我正讀高中,一看到他,就不可自拔地瘋狂地迷戀上了他,然後不顧我姐我家人及各方的意見,死皮賴臉,死纏爛打,要死要活地就追著他跑了。”羅美玲一邊笑一邊道,眼裏漫著的其實都是苦澀的淚。

孫韶靜靜聽著,一邊聽,一邊為羅美玲的敘述角度和詞匯湧起一股淡淡的蛋疼感。

剝離羅美玲敘事情感的問題,這個故事倒沒有那麽複雜,羅美玲姐愛那個男的,那個男的怎麽想的,現在已經不好考證了,但是按照羅美玲敘述的是,羅美玲和這男的倒確確實實上演了一場要死要活轟轟烈烈的愛情。

為了他,羅美玲高中讀完,大學沒考上,也不去複讀,徑自揣了自己的身份證就一門心思跟定了這個男的了。

也是因為這個男的,羅美玲也慢慢走上了音樂的路,甚至成了他們樂團的編外人員,時不時會上台上兩首歌的那種,唱著唱著,羅美玲就愛上了這種感覺,也許比愛這男人更甚。

所以,當男人因為畢業要放棄樂團回家接受家裏的安排時,羅美玲受不了,和男人大吵了一架跑了,結果男人在找羅美玲的途中,跟一幫遊手好閑的路邊小鬼幹了一架,被打得腦震蕩住院了。

於是男人家裏人知道了,一直找羅美玲下落的她的家人也知道了,雙方齊聚醫院,又是一通我指責你沒管教好兒子,誘拐人家女兒,你指責我不會教養女兒,弄得人家兒子現在成這副德行。

雙方互相攀扯指責的功夫裏,羅美玲的出現一下讓事情爆發到了巔峰,羅美玲被自家父母以命要挾,弄回家鎖了起來。

她姐姐則代表她每天去醫院給男人家二老賠禮道歉,順便照顧自己和自己妹妹的心愛的男人。

於此同時,羅美玲則在家和自己的家人做鬥爭,終於以好好複習再考一年,考上好大學做交換,換到父母兒女關係重新和諧,她也終於能出去見自己心裏的男人。

隻是,這時男人已經出院,按照家人的安排,走馬上任去了熟人的公司做了部門小幹部,曆經人事後,變得越發成熟,也離羅美玲曾經愛慕的那個為音樂癡狂的男人越遠了起來。

兩個人,一人已經走上了社會,在社會的磨礪下,變得平庸但越發貼近世人對好男人的看法,一個還在學校裏苦苦煎熬,一邊受著複讀的苦,一邊想盡辦法偷偷出去,就為了能維係住當初充滿兩人快樂與回憶的樂團。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大,差異也慢慢顯現,最重要的是,男人家裏已經開始張羅著給男人找個賢妻良母式的女人,處兩年好結婚生子讓他們抱上孫子了,而羅美玲才剛剛經曆了樂團最終因為凝聚力不夠解散,同時也迎來自己的第二次高考,瘦得幾乎脫了形。

這時,她的姐姐終於重新走進了男人的眼簾,一切突然就好像水到渠成了一樣,他們之間甚至一句分手都還沒有說,他跟自己的姐姐就已經走到了一起,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在我大三那年,他跟我姐手牽著手到家裏來談婚事,我躲在自己的房間裏透過門縫看他倆,那時還真恨不得出去給那倆樂嗬嗬的準夫妻一人一刀子,我不痛快,大家就誰也別痛快了。”羅美玲笑嘻嘻地說。

“可惜,我還是得顧著我爸媽不是,他倆才是真不容易,你看,這男的本來就是自己大女兒帶回來的,看那小模樣,當時還真是郎有情妹有意的那種。後來捯飭捯飭,居然撇了自己大女兒,拐了自己二女兒。好不容易,二女兒看著學好了,大女兒又跟他攪合在一起了,但是兩人看著倒真的很真誠很有誠意的樣子,我爸媽怎麽忍心為了個一事無成的二女兒去駁了大女兒這輩子就一次的要求呢?”

“而且我姐這輩子,真的是好女兒好女人的典範,現在也是好妻子好媽媽。她從讀書時,就不要我媽操心,現在不管是持家工作還是孝順老人,每一樣都是我開寶馬都追不上的。”

羅美玲笑得淚都快出來了,還是一個勁地笑。“哪像我,在兩人結婚那天,我背著個包跑出來了,大學也沒再念,家裏人也不再聯係,就仗著自己嗓子還不錯,能唱兩首歌,就混到了今天。”

“你看現在,好女人上天堂,壞女人走四方。這就是結局。多符合中國觀眾對大團圓的要求。”羅美玲攤攤手,說得很無所謂的樣子。

孫韶捏著杯子,靜靜地與羅美玲對視,想看到她極力掩飾的情緒背後的東西,良久,他才摸了摸自己麵前的咖啡杯道:“咖啡很苦吧?”

羅美玲一怔,神情就恍惚了起來,眼底接連飄過各種喜怒哀樂,忽而就埋著頭在桌子上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抽噎,孫韶無奈地搖頭,伸手招來店員,點了一杯多加奶和糖熱可可,又讓人送點抽紙來。

等羅美玲哭得差不多的時候,孫韶才將熱可可和抽紙都遞給她,羅美玲拽著抽紙一邊擦一邊嘟囔:“今天沒粘假睫毛果然是明智的,不然這一哭還得了。”

孫韶聽了,有些瞠目結舌,頓時覺得女人和自己果然不在一個維度上。

想歸這麽想,但他還是溫和地將熱可可給遞給羅美玲。

羅美玲咕嚕嚕一口灌完,看著目瞪口呆的孫韶,嫵媚地一笑,“嚇到了?”

孫韶想點頭沒好意思,隻能傻笑。

“行了,說完故事說正事,小勺,你給姐寫首歌吧。”

孫韶:“?”

羅美玲握著空了的熱可可杯子,低斂了眼瞼道:“姐在現實的大海裏浮沉這麽多年,現在不管則麽說總算熬出了個頭了,多少也算走上一個新台階了,往事種種皆休。但你也知道,肖統和我啟示都算是公司的新人,寰宇那是什麽地方?那裏每年進進出出的大明星都是好幾十號人,更別說那些已經小有名氣的小歌星小明星了。公司裏雖然給我安排了很多課程,也在肖統的運營下承諾,會給我三等的包裝和宣傳,但是專輯的事卻沒有辦法解決。”

“好歌輪不到我,口水歌,肖統說了,一個專輯裏一兩首也就到頂了。如果多了,我的起點也就定在那裏了,以後想上就更難了。好不容易,肖統帶著我求爺爺告奶奶的,找了幾個稍有點名氣的製作人,終於也湊到幾首好歌了,但也就幾首,肖統說隻能勉強做主打,想要做得好一點,還差好幾首呢。”

孫韶聽了,頓時感同身受地回憶起自己當年的種種,心中一陣悲涼,他們走在最末端的人,沒有機緣沒有貴人,隻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永遠都是這麽艱難。

“昨晚上,我聽了你們那首《王座》時,心裏震撼的同時,就萌生了這想法了。結果後來和肖統一碰頭,他的想法居然和我不謀而合。今天找你來這的主意也是他給出的,他說,想請小勺你幫忙,容易也難,他說他出麵,你十有八|九不答應,但是,我出麵,你應該會答應,我問他為什麽,他說,這件事想辦成,首先,得做你朋友。”羅美玲道。

孫韶頓時哭笑不得——怎麽一個兩個都用這招?

“那你之前說得那麽長串的悲情史是為了告訴我你把我當朋友啊?那也隻是你當我是朋友,又不代表,我把你當朋友。”

羅美玲頓時笑得像個狐狸,“隻有朋友才聽人傾訴,一般人遇這情況,不早就掉頭走了嗎?誰還搭理我這瘋女人啊?而且……也不光是為了這個,我想……唱屬於自己的歌,屬於自己的故事,我知道,這個隻有小勺你能做到。”

孫韶看著這樣的羅美玲不由動容,最終,在她期許的眼神中,掛著苦笑點頭,“行,我應下了。”

孫韶應下後,羅美玲立即鬆了口氣,兩人之間的氣氛才真正輕鬆下來,兩人漫無目的地開始閑談,一會兒是孫韶捧著羅美玲說紅了以後千萬記得給他抱個大腿,一會兒是羅美玲說還抱什麽大腿,現在自己就抱著孫韶的大腿。

兩人一邊逗趣一邊互相捧著,說著說著,最後實在都受不了這股矯情勁,笑了出來。

等到店裏人多的時候,兩人便走出了店,笑著在店門口分手。

羅美玲頭也不回地往街頭走,孫韶則意有所為地往街尾走,走到花店前,他停下來,回頭看得時候,羅美玲早不見蹤影。

他信步走進店裏,早上那會看到的男人已經不在了,除了幾個忙碌的店員,就隻有羅美玲的姐姐抱著一個花盆站在過道裏,孫韶瞄了一眼,這花盆好像就是她早上搬出去擺在花架上一盆,怎麽又趕著往回搬?

他隨意一瞥,看到一旁低矮的花架上擺著一排向日葵,他盯著看了一會兒,走過去道:“老板,給我包一束向日葵。”

“她不喜歡向日葵的,你買一盆醡漿草吧。”身後一個溫柔的聲音忽然說道。

孫韶回頭,看到是羅美玲的姐姐,他笑眯了眼,“你怎麽知道我買給誰?”

羅美玲的姐姐柔柔地笑,“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她其實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唯一能入她眼的既是醡漿草了,雖然看著不起眼,但是生命力很強。你去其他花店還買不到呢,我這裏後麵有好幾盆,你買給她吧。”

孫韶摸著下巴看向羅美玲的姐姐,對方眼底清澈明晰,不躲不避,孫韶最後笑著搖頭,“我不買給她,醡漿草,你留著什麽時候自己送吧。我是買給我男人,他是糙漢子,就適合這向日葵,你給我包一束吧。”

羅美玲的姐姐驚愕地長大了嘴,瞪眼看著孫韶。

孫韶哈哈笑出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小勺對羅美玲的姐姐最後一句話很有含量來著……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感覺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