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重的母親

安靜的走廊此刻因為兩人的沉默而越發的安靜,長長的走廊上隻有幾間屋子亮著燈,屋內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射了出來,灑在走廊上,給這一份悲傷更平添了一抹蒼白的色彩。

梁子晴的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溫暖,但是,此刻她所感覺到的卻是冰冷。

梁子晴愣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連爸爸離開她都沒有察覺到。記憶中的母親一直是溫柔而慈祥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離開自己。

這些年她忙於學業,畢業後又忙於工作,很少有時間陪伴父母,沒想到,現在她的事業才剛剛有點成績的時候,母親卻病了。

她想了很久之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邁著沉重的步子又進了母親的病房。

開門便對父親說:“爸爸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

梁子晴的爸爸為難地看著她,擔憂地說:“你明天還要上班呢,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我守著她沒有什麽關係的。”

梁子晴的媽媽也附和道:“是呀,我的病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你還是回去休息,忙你的事,我沒關係的。”

梁子晴的眼眶一熱,這個時候了,母親還想著自己。如果在這種危急的時刻她都不能陪在母親身邊的話,她又有什麽資格做她的女兒呢?

搖了搖頭,她堅定地說:“不!爸爸你回去吧,我要守著媽。明天,明天的話,我就給公司請個假好了。”

“這怎麽行!”梁子晴的媽媽急了,猛地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卻因為身體綿軟而又倒了回去。嚇得梁子晴趕緊上前兩步去扶。

母親卻打開她來扶自己的手,厲聲厲氣地說:“我讓你回去你怎麽不聽話呢?我說了有你爸爸在這裏陪我,沒問題的,你給我回去!”

梁子晴知道母親是為了讓她回去休息而用的激將法,她可不會上當。於是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爸爸。

梁子晴的父親知道這孩子倔強,便也歎口氣,同意了,幫著她勸說梁子晴的母親:“孩子她媽,既然孩子想要留下來陪你,就讓她盡盡這一份孝心吧!”

“不行!”梁子晴的母親堅決地搖搖頭,她已經得了這種不治之症,又怎麽可以拖累自己的女兒呢?

這個病肯定是治不好的了,即使要治好也會傾家蕩產。她們家並不富有,女兒靠著自己的努力掙獎學金,從沒讓自己操過心,現在她的事業剛剛起步,她這個做母親的又怎麽忍心用這個帶病之軀去毀掉她女兒的前程呢!

見梁子晴沒有動,梁子晴的母親隻好放下狠話來:“如果你不走的話,那我就不輸液了,我也這病我也不治了!”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去拔輸液的針頭。

梁子晴嚇了一跳,母親如此的倔強,她如果不離開的話,隻怕真的會把輸液的針管給扯下來。若是這樣的話,就本末倒置了。

權衡再三梁子晴還是決定以退為進,先安穩好母親再說,咬咬唇說:“那我就先回去了,媽你不要激動,好好養病。明天我還會來看你的。”

梁子晴的母親見狀,頓時安下心來,她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語重心長地說:“子晴,媽媽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要知道媽永遠愛你。”梁子晴點了點頭,她努力地忍住快要湧出來的淚水同她道別。

剛從病房裏走出來,梁子晴的眼淚便決堤了,她扶著走廊的牆,隻感

覺腳底發軟,幾乎站不住。她捂著嘴,偷偷地啜泣著——

媽,我一定要治好你!

第二天清早,梁子晴拖著疲憊的身體到了公司,昨晚她一夜未眠,輾轉反側了一整夜,到了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算下來大概隻睡了兩個多小時,即使用化妝品也掩蓋不了她濃重的黑眼圈和眼底顯而易見的疲憊。

剛到了公司,便有人問她:“子晴,你今天怎麽看上去這麽憔悴呀?昨晚沒睡好嗎?”

梁子晴勉強地笑了笑:“啊,我沒事的,謝謝你的關心。”然後快步地朝自己的辦公室正走去。

剛跨進辦公室的門便有人迎麵撞了過來,她猝不及防地被那人撞倒在地,滾燙的咖啡朝她潑了過來。

她疼得驚叫一聲,這時,聽見段敏用誇張的聲音說道:“哎呀,對不起!我沒有看見你,你怎麽突然就闖進來了?哎呀,你沒事吧!?”

梁子晴疼得說不出話來,雖然現在是秋天,但畢竟隻穿了一兩件薄衣,咖啡應該是剛燙泡好的,滾燙的溫度灼燒著皮膚。那樣的疼,卻不比她心疼。

有人過來圍住了她,想要扶她起來去醫院。梁子晴忍痛擺了擺手說:“沒事,我塗點燙傷膏就好了。”

段敏便隨聲附和道:“是呀,我們子晴是銷售部業績第一的員工,自然不會這麽脆弱,對吧?”

梁芷晴仿佛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兒,但是卻又說不出來那股怪異的感覺。她虛弱地笑了笑:“段姐說的沒錯,這點傷沒什麽的,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大家都散了吧。”

有人替她打抱不平道:“段敏你怎麽說話的?你是不是忌妒人家梁子晴要當部門經理了呀?說話這麽衝,咖啡說不定也是故意倒的吧!”

有人這麽說她,段敏自然不開心了,她也剝掉了虛偽的外衣,露出了她的本性,揚起下巴罵道:“你說誰呢?你有種再說一遍!”

那人也不服氣,和她杠上了:“說就說!你就是嫉妒梁子晴業績比你好快要升經理了,你心裏不服,故意拿咖啡潑她,怎麽了?我說錯了嗎?你來打我呀!”

梁子晴見勢頭不對,好像快要引發出打架的趨勢,便從中調和:“好了你們別吵了,沒事的。誰有燙傷膏啊?借我用用吧。”

可是公司裏似乎沒有誰隨身帶有燙傷膏,有人自薦道:“我去給你買吧,藥房也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梁子晴慚愧道:“這怎麽好意思呢?真的是太麻煩你了。”

對方擺了擺手說:“我們子晴受傷了,我怎麽能夠坐視不管呢?我不像有些人心狠手辣又冷漠,喜歡忌妒別人。”

她說的正是段敏,一邊說著還用眼斜著看了看她,段敏頓時氣得臉都紅了,狠狠地跺了跺腳,恨不得用高跟鞋的鞋跟,把她那討厭的眼珠子給敲碎。

這時部門經理走了進來,見大家圍作一團,一臉疑惑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都不去幹活圍在這裏做什麽?”

有人小聲說:“段敏拿咖啡潑梁子晴。子晴受傷了呢!”

部門經理一聽,頓時擔心得皺起了眉頭,快步走到梁子晴麵前,問:“哪裏受傷了嗎?”

梁子晴搖搖頭說:“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旁邊有人替她鳴不平:“什麽小傷啊?滾燙的開水潑上去,你怎麽可能會沒事!”

部門經

理一聽,二話不說立馬揮手道:“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怎麽工作呀?我放你一天假,你快去醫院吧,用不用我送你去?”

梁子晴聽她這麽一說,又想起了病重的母親,她何不借此機會去看看母親呢?這麽想著便也沒有拒絕,點頭應下了。

剛坐電梯下了一樓便撞見了去給她買藥回來的同事,那人把藥膏放在她手上,說:“怎麽?終於想通了要去醫院了吧?很需不需要我送你過去呀?”

梁子晴接過她的藥,感激地說:“你替我買藥走那麽遠,已經很麻煩你了,我還是自己去醫院吧,反正我也開車來的。”

那人並沒有再多說,囑咐了她路上小心便坐電梯上去了。

梁子晴雖然身上被燙傷的地方很痛,但是她更擔心的是醫院裏重病的母親,連藥膏都顧不得圖,忍著痛想要直接開車去醫院,可是她渾身都是咖啡的汙漬,母親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她隻好先回家裏洗了個澡,把藥膏塗了,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這才又急急忙忙地趕到醫院去了。

白天的醫院人很多,到處都是喧鬧聲,小孩的哭聲,護士的抱怨聲和病人的嗚咽聲。梁子晴穿過人群,坐電梯上了四樓。

走出電梯的時候正巧見自己的父親和醫生在說話,她剛想要上去打招呼,卻聽見醫生對他父親說:“你們的醫藥費還差兩萬呢?你什麽時候去交啊?不交的話就別住院了!”

梁子晴的父親哀求道:“我這就去取錢,我這就去。可不可以先給我內人用藥啊?不要耽擱了她的病情呐。”

醫生冷漠地說:“那先把錢交了,我再給她用藥,不想耽擱治療的話,就趕快去取錢吧。”說完,便轉身走了。

梁子晴隻感覺到所有的血液都湧到腦子裏去了,她兩步跨錯一步走到父親身邊問:“醫生怎麽這樣說話?醫藥費還差兩萬是怎麽回事?不夠的話我這裏有,我帶了卡的。”

梁子晴的父親嚇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說:“子晴,你怎麽在在這裏?你不是在上班嗎?”

梁子晴打斷他:“先別問這個,醫藥費怎麽會差兩萬呢?”

父親看了她一眼艱難的說:“這個說來話長,子晴你卡上有多少錢?可以先把你媽媽的醫藥費付了?不給錢醫生就不給你媽媽用藥,這可怎麽是好啊!”

梁子晴二話不說,便拿了賬單去結賬。

“請問李芳女士的醫藥費一共花了多少了?”

收銀人員抬眼看了看電腦,回答說:“李芳女士昨天住的院,急診費和醫藥費一共花了三萬多。今天,還差還兩萬補齊。”

“怎麽會花這麽多?”

收銀人員解釋說:“李芳女士用的時外國進口的藥,一針就是五六千,怎麽可能不貴?”見她一臉擔憂的樣子,又問了一句,“這是你母親吧?多關心關心她吧!祝她早日康複。”話是這麽說,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普通家庭還能夠治好癌症。

梁子晴拿著賬單半天都沒有說話。照這樣算下來,每天母親都會花上上萬元的錢,家裏本來就沒有什麽積蓄,她雖然工作表現優異,領了一些獎金,也算有一點積蓄。但這樣龐大的開銷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怎麽辦?她要救母親,卻沒有錢,她從來沒有這樣渴望過金錢!

梁子晴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上,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