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九章美服,傷心
喬初都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地穿一回女孩子的衣服了,差不多三年了吧,自從認識黎安,她就沒怎麽好好打扮過,出門,或是不出門,通通的都隻是簡單利落的短衫。
伸手拿起一件水綠色衣服,看了看,然後穿起來。
提著裙角走到銅鏡麵前,轉了個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嗬嗬地笑起來。
夜南許和忘憂站在門外,隱隱聽見阿初的笑聲。
“公子?”忘憂不太懂,隻是一件衣服而已,阿初怎麽會這麽高興的?
夜南許搖了搖頭,不與解答。
喬初剛一跨出房門,就見小白抽著風朝自己撲過來,親昵地蹭著自己……的衣服。轉了一圈,喬初微笑的對著小白說道:“小白你看,你是不是也覺得漂亮?”
小白流口水。
“好吧,我知道了,我也覺得很漂亮。走吧,去吃肉肉。”
一人一虎走遠,忘憂摸著下巴從角落裏出來,似乎……有些明白了,看阿初這麽高興,也不枉費自己連夜把這些衣服弄到她的房間裏。
沈若瑤喝完藥,覺得自己最近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大概快要好了吧。隻是隻有第一天藥裏麵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她懶得去思量到底為什麽,但是卻在想另一件事。
夜南許進屋便看見正在思考的沈若瑤。坦白講,沈若瑤絕對是一等一的美女,隻可惜,夜南許暗自搖了搖頭,隻可惜,心術不正。
“沈姑娘如何了?”
沈若瑤一見是夜南許,連忙施了個禮:“原來是神醫,若瑤身體好了很多,多謝神醫的照顧。”
夜南許點頭:“沈姑娘的病已無大礙,若是沒有什麽事,也該回去了。”沈若瑤臉色一白,笑意收斂,她倒是想不到,這個夜南許做事說話居然如此直來直往。
沈若瑤斟酌道:“神醫救了若瑤一命,若瑤願意待在忘憂穀做個下人報答神醫。”
夜南許看了她一眼,眼裏平靜無波,沈若瑤卻嚇了一跳:“沈姑娘不必客氣,況且忘憂穀從來不收留外人。”
此時此刻,夜南許完全是故意忽略了忘憂和喬初這兩個例外。
沈若瑤抿唇:“既然如此,若瑤也就不便打擾了,明日若瑤便會回雲城,神醫看這樣如何?”
夜南許點了點頭,向著屋外走去,最後卻還是留了一句話:“沈姑娘,要知道,自負並不好。”
沈若瑤站在身後,捏緊了手指。
時間如流水匆匆而過,轉眼間已是十餘日,鳳淩和鳳肖回到穀中也已經兩天了。
忘憂跟在鳳淩後麵:“鳳淩你憑什麽不讓我出穀去啊,你給我個理由。”
鳳淩歎氣:“我是為你好,你若是出去了,萬一遇到以前認識的人你該怎麽辦?”
忘憂不服:“鳳淩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好歹我也是一代巨商,要論陰謀詭計誰能比得上我?而且現在又有了武功,外麵的人即便認識我又能怎樣?那點小花招還不夠我看的。”
鳳淩還是堅決搖頭:“那也不可以,時機不到。”
“可是我也不會回百照國,我隻是在祈雲國還不行嗎?”
鳳淩嗬了一聲:“你現在到哪裏都一樣。我跟你說吧,現在兩國已經有貿易往來了,即使在祈雲國,也是有很多商人的,你不能去。而且現在,百照國也有一樁喜事。”
忘憂睜大眼,一臉好奇的樣子:“什麽喜事啊?”
“你知道百照國的那個常勝將軍黎安嗎?”
忘憂撇嘴:“知道啊,怎麽了?”黎安早在幾年前就出名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嗯,就是他,據說他最近得了個大胖小子,嘿嘿,莫清鈺心情一好,又是各種賞賜,將軍府裏的人也都是喜氣洋洋的啊……”
說著,又湊近了忘憂,一臉痞子相:“娘子啊,我們什麽時候也添個大胖小子來玩玩啊——啊”
忘憂臉一紅,直接一拳揍過去:“什、什麽大胖小子啊,你想的美!”
說著施展輕功逃開了去,鳳淩一愣,隨即厚臉皮的追上去:“娘子你別害羞嘛……”
竹林深處,喬初愣愣的站著,顯然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
他有孩子了?他有孩子了……
那麽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塵埃落定了?
手中的竹葉飄落,喬初捂著心口的位置,這裏的感覺,很奇怪。
明明該痛的,可是除了痛,居然,她會覺得有一股放鬆的意味。
坐下來,倚著身後的竹子,閉上眼睛。
黎安的臉由清晰變得漸漸模糊,越來越遠。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另一張臉……
不!
喬初睜開眼,怎麽會是……
“你怎麽來了?”喬初看著麵前的鳳肖。
鳳肖沒有回答,隻是走了幾步然後坐下來靠在她身邊。
“在想什麽?”
喬初吸了一下鼻子:“很多。我也不知道應該想什麽。”喬初知道,鳳肖去過將軍府,他一定什麽都知道,也比她看得透。
“你都知道了對不對?”
“嗯。”
“感覺呢?”
“感覺?”喬初搖了搖頭,而後回答:“我也不知道這種個感覺真不真實,明明該覺得很難過,可是我居然覺得是一種解脫。是不是……”
是不是因為痛過了,所以放下了?
是不是因為不在乎了,所以隻是覺得像是鬧劇落幕了?
是不是一路逃亡,所以也隱隱期待塵埃落定?
夠了。喬初,別再自欺欺人,他早已不重要了。
他早已經不是你可以無怨無悔付出的人了。
鳳肖伸手摘下一片竹葉,放在手裏把玩著:“阿初,你有沒有考慮過一種可能?”
“嗯?”
鳳肖優雅一笑:“在你心裏,從來沒有過喜歡。你所認為的喜歡,隻是因為他曾經給過你感動和關懷。可是那些東西都是等價交換。或許你還是想要逃避,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到底要逃避的,是什麽呢?”鳳肖頓了頓,繼續說:“是逃避你自己曾經識人不清的尷尬,還是曾經傻子一樣付出的悔憾?或者是,要逃避你已經眷戀別的東西卻覺得對不起他的不恥?”
鳳肖的話一點沒有留情,在喬初的心裏,他的話已經對了個八九不離十。而他這樣說出來,隻是會讓喬初覺得無地自容。
是的,她是已經對別的事情有所期待,可是又不敢期待,因為害怕再一次失敗。她找到除他以外的事情和人,卻隱隱覺得自己對他愧疚。
其實,愧疚什麽呢?
誰也不欠誰了。一身武功,一隻手,滿身滿心的傷痕,早就還清了。
喬初強忍著情緒,勉強露出
個微笑:“我沒有想到,你居然能說出這些話。”
一句話揭露本質。
鳳肖頓時尷尬,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是不是我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你就覺得我這人很不正經?”
“……倒也,不是這個樣子。”
鳳肖無所謂的笑笑:“好了,不用說這些。我剛才說的,你好好想想。我要去藥園了。”
喬初還是保持著一個姿勢。閉上眼,緩緩沉睡。
夜南許走過來,為她蓋上了一層薄毯。
半睡半醒之間,她覺得身上一暖。可是眼睛已經沉得睜不開。而自己的手心裏,傳來微涼的溫度。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屬於自己的盛開。而很多時候,我們還在懵懂之中,身邊已經有一個人,他能安撫你所有的不安,治療你的所有傷痛,包容你的所有缺點,把自己有的一切溫暖都給你。
夜南許,或許就是那一道光,能夠溫暖喬初世界裏的所有黑暗。
夕陽西沉,喬初才睜開眼,遠處的夕陽透過竹葉照射盡自己的眼底,喬初覺得,眼睫毛上有一層七彩的光。竹林裏的風聲吹動竹葉,沙沙的聲音很好聽。額前的頭發有些亂,喬初伸出手理了理頭發。
手在伸出時,卻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身上的毯子。
是鳳肖嗎?
伸手把毯子疊起來然後跑向鳳肖的房間。
鳳肖和鳳淩正在院子裏商量著什麽,倒是忘憂端著甜點看見了喬初。
“阿初,你抱著公子的毯子幹嘛?”
喬初一愣:“是他的?”
“是啊,怎麽在你這裏?難道?”忘憂一臉痞子的表情。
喬初一看忘憂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連忙後退一步:“沒、沒什麽,我先走了。”說著抱緊了身上的毯子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忘憂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間想到了一個詞:做賊心虛。
嘿嘿……
“子諾。”喬初氣喘籲籲的跑到夜南許的房間,發現門開著,卻沒有人在。想了想,還是把毯子放在床上。順便審視了一下他的房間,很幹淨也很整潔。
再想想自己的房間。喬初頓時自慚形穢了……
他要不要這麽時時刻刻都打擊人?
男人嘛,房間適當亂一下也沒有關係的。
難道是在藥園?
沒有多想,腳下已經向著遙遠的方向而去。
果然,還沒走近,就發現了一道白色身影。他正彎著腰采集種子。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一幕。喬初就能想到很多他的好。
淺淺的光線打在他的身上,給他周圍度了一層光芒,這個人,光是遠遠這樣看著就讓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眼睛好難受。她放輕聲音往前走了幾步,沒想要打攪他。但是夜南許卻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了她。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喬初也就不再躲,直接朝著他走過去:“子諾?”
有些沉重的喘氣,她是一路跑過來的。
有了這個認知,夜南許倒是意外了,她有什麽事嗎?
此刻,喬初就站在他的對麵,欲言又止。
要說些什麽呢?
好多話,可是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合適,或者羞於開口。無論什麽原因導致,她隻能愣愣的站在這裏,眼神明亮地看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