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最痛莫過心碎
當你穩操勝券的時候，要有兩個準備：一個是迎接勝利之後的喜悅，另一個是接受可能出現的失敗。
李浴白對玄石發動的這一擊如果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就此敗在李浴白的手下，可是，李浴白的對手，是玄石，一個能在銅城派年輕弟子中排上第二的高手。
就在白虎爪帶著濃鬱的白色光芒劈向玄石的時候，玄石那原本模糊的眼神，瞬間變得清亮起來。周身繚繞起一陣罡風，玄石的黑色道袍被氣流吹得獵獵作響，而此時，從玄石的衣襟裏，飄飛出來一個龜殼狀的圓形小盾來。這個圓形的小盾牌見風則長，迅速化為一麵巨大的圓盾，擋在了玄石的身前。
“鏘——”白虎爪帶著鋒芒狠狠地劈在了龜殼形狀的圓盾上，在摩擦聲中濺起無數小小的火星。而這麵圓盾隻是閃爍了一下綠光後，便又恢複了原樣，仿佛沒有受過任何攻擊似的。
而李浴白在這次碰撞中，吃了不小的虧，他隻覺得一陣巨大的反彈力傳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幾步。
而此時，人群中有識貨的修真者突然尖叫了起來，“玄冥盾！這是銅城派通固真人的玄冥盾！怎麽會到了一名年輕弟子的手裏？”
李浴白最初的魔虎厲嘯卻是威力不俗，給玄石的身體帶來了極大的壓迫。可身為“東勝神州第一防禦宗門”的精英弟子，怎麽可以不會一些閉塞聽力的靈決呢？故而玄石在聽到魔虎厲嘯的下一刻，就施展了銅城派的“封耳術”，可在麵上卻做出了一副茫然的姿態。
之後，在李浴白覺得自己穩操勝券的，揮出白虎爪的時候，玄石終於也催動了自己的靈寶——玄冥盾。沒錯，這麵能大能小的盾牌原來確實是通固真人的。但由於玄冥盾對於通固真人來說是體外靈寶，隨時可以送人，故而通固真人將自己這件靈寶送給了玄石。
白虎爪對玄冥盾，玄冥盾什麽事都沒有，而白虎爪卻被彈開，這就是靈寶和靈寶之間的差距了。白虎爪不過是用普通的白虎靈獸的爪子凝煉而成的靈寶；玄冥盾，卻是極品防禦靈獸玄冥神龜的甲殼所鑄。這玄冥神龜，倘若不是隻會防禦，恐怕也要排進丘引所說的四大靈獸王者裏。
在這之後，玄石卻沒有再給李浴白進攻的機會，身隨盾走，趁李浴白氣息未定，用玄冥盾把李浴白拍下了一號擂台。
李浴白，輸了。
“一號擂台，第一輪第二組，銅城派玄石，勝！”
當裁判的聲音傳入李浴白雙耳的時候，他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李浴白仰望著站在台上的玄石，眼中有不甘的光芒閃動，但沒過多久，他眼中的這種光芒就被一種無力感取代了。是啊，自己敗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他的七宗大會之路，到此為止。
李浴白緩緩轉身，走到邊城三人的身邊，淡淡地說了句：“我輸了，對不起。”而後，他便走出了人群。
邊城、周仁和張狂目送李浴白的背影漸漸消失，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東紫閣七個參賽弟子，他是第一個敗的，這種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不好受。
李浴白走了，玄石卻也下了賽台，他大步跑來，對著邊城憨憨一笑，道：“大哥，我勝了！”
李浴白敗了固然使人難過，但玄石勝了也是件讓人喜悅的事情。邊城微微一笑，用力地捶了玄石胸膛一拳，“好小子，繼續加油吧。”
這兩組比賽下來，就已經到中午了，雷霄宗中午有夥食供應，各個宗門的弟子三五成群，到雷霄宗臨時搭建的餐堂就餐。
入了餐堂，大部分人都在餐桌前歡聲笑語，議論著一個上午各個賽台上麵精彩的對決。可另一些人，則悶著頭坐在那裏，連食欲都沒有了。這些人想必就是剛才兩組比賽中失敗的人了。
“邊城，想吃什麽？”張狂看著擺在一張長桌上一鍋鍋熱氣騰騰的飯菜，隻覺得食旨大動。
“我不吃了。”邊城側過頭去，嘴角噙著一抹微笑。
“不吃了？不吃怎麽行？”張狂並沒有發現邊城的異樣，目光緊緊盯著食物的方向。
“你也不看看誰來了，這個
重色輕友的家夥。”周仁苦笑著用手肘碰了碰張狂，“走吧。”
張狂這才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卻見門口俏生生地站立著一名女子，不是白瑾是誰？
“哦，我懂了，兄弟，那我和周仁先吃了，嘿嘿。”張狂對著邊城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神情，笑著和周仁離開了。
“等誰呢？”邊城笑著走到白瑾的身邊，問道。
“反正不是等你。”白瑾俏臉一紅，走出了餐堂。
“上午看沒看我的比賽？”邊城問道。
“當然看了，隻是太快了，讓我們這些觀眾看得意猶未盡。”白瑾側頭看了看邊城，又將目光投向浩然峰遠處的片片翠綠。
“是嗎？那我在第二輪的時候可要好好表現了。”邊城微微一笑，“瑾兒，下午你就別站在人群裏麵看比賽了，現在正值酷暑，你曬黑了我會心疼的。”
“沒關係啊，有紫琴峰的姐妹們陪著我一起，倒也不寂寞。”說到這裏，白瑾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看來和紫琴峰的女弟子們很合得來。
“那也不好。下麵人那麽多，尤其是男性修士，一個個眼睛都冒著狼光，我怕有人會揩我家瑾兒的油。”邊城有些鬱悶地說。
“哈哈……”白瑾看著一臉愁容的邊城再也忍不住笑，她的笑聲宛如銀鈴，在邊城的心間腦海不斷回蕩。她突然伸出雙臂，勾住了邊城的脖子。邊城下意識地將手環在了白瑾的腰臀處，這時卻見白瑾美麗的雙眸藏滿了狡黠的笑意，她踮起腳，輕輕地附在邊城耳邊說：“看吧，我的油，還是你揩的最多。”
“死丫頭，看七宗大會結束後，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邊城心中好笑，麵上卻做惡狠狠狀。
轉眼即是下午，一輪烈陽高懸在天空，將萬道鋒芒灑向大地。可等在八座賽台下的觀眾卻並沒有絲毫不耐之色，反而都是一副興奮的樣子。
“今天下午還有東紫閣的兩場比賽，分別在第三組和第四組，說來也巧，這兩場比賽都被安排在三號擂台上，所以今天下午咱們不用動，就在這兒安心地看黃一眉師弟和海棠師姐的比賽吧。”張狂說道。
“是啊，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黃師弟和海師妹都能勝出，這樣，咱們東紫閣就有六個人進入第二輪比賽了。”周仁道。
邊城雖然嘴上沒說，但是也是這樣想的。扭頭一看，卻發現馬上要站上賽台的黃一眉此時正低著頭，整個人都在不斷地顫抖著。
“黃師兄，你沒事吧。”邊城走過去輕輕扶住黃一眉，問道。
“沒事。”黃一眉並不敢抬頭看邊城，隻是用手無力地擺動著，示意自己沒什麽大礙。
邊城扭頭看向身旁的周仁和張狂，遞出一個詢問的神情，可他倆也不知道黃一眉究竟為何變成了這樣，故而一齊搖了搖頭。
“第一輪第三組的參賽弟子們，請到你們對應的賽台站好，比賽馬上就要開始。”裁判的聲音有些突兀地響起，而黃一眉則拖著他的黑色齊眉棍，上了台。
就在黃一眉上了三號賽台的同時，從四號賽台的方向走來了一男一女，男的走到三號賽台下麵站定，而那女的，卻直接上了賽台。
邊城看到這個男的，神情便是一僵，道：“楊冰？你怎麽來了？”
楊冰清俊的臉上帶著不屑和蔑視，隻瞥了一眼邊城三人便收回了目光，“怎麽？我是六十四位參賽弟子之一，這圍欄裏麵，我想到哪裏就到哪裏。”
楊冰是昆侖派的人，那麽和他一同前來，上台比賽的女子，想必也是昆侖的弟子。邊城這樣想著，卻沒有再和楊冰言語。兩個人隻是那麽冷冷地站著，目光一致地看向三號賽台上。
黃一眉抬起眼睛，順著那道一字眼眉，有些許汗水不爭氣地滾落——那當然不是熱的，而是黃一眉的緊張所致。他在最初聽到雷霄宗宗主念到第十九對弟子的名字的時候，身體就已經開始顫抖。
東紫閣黃一眉對戰，昆侖派梅玫。
似乎是刻意的安排，又好像宿命的注定。他雖然在見到梅玫第一麵的時候並沒有勇氣追
過去，大聲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上天給了他黃一眉第二次機會。
他開始顫抖。他開始顫抖著想象，梅玫和他在賽台上麵對麵時會說的話，以及會發生的場景。他猜想梅玫可能會撲進他的懷裏，大聲哭泣，一述別離的衷腸。這個時候，他會微笑著拍著梅玫柔弱的臂膀，告訴她自己也是一樣。然後兩個人一起，迎接台下祝福的掌聲。
也可能會是這樣。梅玫上了台，卻什麽話也不說，隻是在她的位置上默默地看著他，就如兩年前，在昆侖山下時的那樣。這個時候，他會走過去，輕輕擁著她，告訴她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麽他願意陪著她，在昆侖山下等上一年。他想，她一定會原諒他，然後可以溫順地靠在他的胸口。
他顫抖著想，緊握黑色齊眉棍的手心也顫抖著滲出一滴滴汗。
終於到了上台的時候。
黃一眉鼓起勇氣，深情地望著身前十幾米處的梅玫。兩年不見，梅玫出落的更加漂亮，似乎也更加會打扮，和兩年前自己記憶中那個青澀的女孩有了些差別。但是，黃一眉知道，就算她隻留下一個影子，他也一定能說出她的名字。他努力地修煉，就是為了參加七宗大會，站在賽台上遇見梅玫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而現在，梅玫就那麽俏生生地，身穿黃色道袍，束著高高的發髻，站在他的麵前。
“比賽，開始。”裁判終於下達了指令。
“梅玫！”黃一眉幾乎是在裁判指令下達後的第一秒，便喊出了她的名字。
“梅玫，你知道嗎？看見你已經成為昆侖派的弟子，又能代表昆侖年輕一代的弟子出戰，我實在是高興得很。”黃一眉的麵容上帶著急切的神情，腳下也向梅玫靠近了幾步，“自從兩年前咱們分別之後，我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你。我很想下山去看你，可是宗門有宗門的規矩，輕易不讓弟子下山。想念你的每天都是煎熬，你知道嗎？”
台下觀看比賽的弟子們不禁一陣嘩然，紛紛猜測著黃一眉和梅玫之間的關係。
“幸好上天有眼，給了我一次見你的機會，我的心裏，現在隻有幸福的感覺。梅玫，請你回到我的身邊好嗎？”黃一眉的聲音顫抖，言語中帶著熱切的期盼。
“胡說什麽？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梅玫的麵龐上流露出些許慌張，卻瞬間被掩飾下去。“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梅玫嬌喝一聲，身形旋轉，拈指如花，“靈決，殘月金刀！”
金燦燦的光華在梅玫的身前迅速凝聚成為一柄燦金色的利刃，利刃散發出的鋒銳金屬氣息預示著這式靈決的強大。在梅玫的靈力操縱下，金屬性能量凝聚出的殘月金刀迅速斬向對麵的黃一眉。
黃一眉上一刻還熾熱的血液似乎驟然轉冷，他就那麽呆呆地看著殘月金刀，斬在他的身上，而黃一眉，甚至都沒用手中握著的齊眉棍檔上一下。
“噗——”黃一眉身體遭受創傷，吐出一口鮮血，但是他還是強顏歡笑地站起來，對著美麗的梅玫說道：“玫，你忘了嗎，還是你還不肯原諒我？”
“你這個醜陋的，一字眉的怪物，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深紅色的光芒一閃即逝，梅玫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支短小的狼牙棒。看來，這就是梅玫的靈寶了。
她看著對麵的黃一眉，憤怒地扔出了手中的狼牙棒，並且高喝道，“去死吧，醜八怪。”
清晰的骨骼碎裂聲響起，那一瞬間，黃一眉也不知道自己的骨頭斷了多少根，他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而後便倒在了地上。
“我認輸。”黃一眉強忍著疼痛，看著梅玫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我最心愛的人，我怎麽會對你下手呢？
“三號賽台，第一輪第三組，昆侖派梅玫，勝！”裁判見黃一眉已經認輸，便宣布了比賽結果。
“我贏了，我贏了！”梅玫興奮地跳下賽台，奔跑著跳進台下楊冰的懷裏。
倒在賽台上的黃一眉，側過頭來看著梅玫的樣子，突然感覺胸口裏麵的什麽東西碎了。而後，一股巨大的悲傷布滿了黃一眉，整個疼痛的身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