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欺人太甚

朝陽如血,映的整個天邊紅透。

高聳的閣樓之頂,絳寒站在窗邊,神色淒淒的望著朝陽,憑空拿起一柄白玉長簫,細細擦拭。

“今天的天氣......真好。”

這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溫度,隻是嘴角溢起清冷的笑,

絳寒執起長簫,緩緩放置口邊,簫聲悠悠傾瀉,卻不似一般簫曲的婉轉空靈,反而帶了一絲威脅和肅殺,好似這時絳寒的心,有一絲一縷的殺意漫起喉頭。百年的漆黑孤寂囚禁,加之身上的傷口,怎的不該來鬧翻一場。

塵月啊塵月,你死死想保護的瓊崖大地,不如就讓我來一一掀翻。

簫聲發出顫音,不再平穩,

絳寒頓住,將手中長簫握在手裏,終於低頭看了眼它,手慢慢收緊,頃刻間,白玉做的長簫化為齏粉,伸手間,手中粉末從高閣之上隨風飄散,絳寒抬起頭,看向天邊消散的朝雲,喃喃道:

“這茫茫眾生,就如我這柄簫,隻要我輕輕一捏,就會灰飛煙滅,你說是不是?塵月。”

周圍沒有任何聲響傳來,可絳寒就這樣望著這天空。

轉瞬間,高樓上已經沒了影,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古銅色的金絲拉花銅鏡,銅黃色的鏡麵上,映出錦弦朦朧的模樣。淡淡的描眉,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和當初那樣,畫了個上揚的眉型,隻是鏡中人卻沒有當初的笑顏如花。

披散的轉灰的頭發,卻不如滿頭白發時的瑰麗,

“你可知,你這滿頭白發為何會轉變?”

絳寒出現在門口,絳紅紗衣,縹緲絕塵。若是錦弦心中已有她是妖獸的記憶,估計會認為她就是仙人。

“難不成......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絳寒輕笑,身形輕轉,來到了錦弦的身邊,輕靠在梳妝台上。

隱隱約約之間,二人的眉目間漸漸有些相似。

“你失去的記憶,已經在蘇醒......”

錦弦拿著沾著黛粉的軟筆,轉頭看向絳寒,輕聲問道:

“失去的記憶......我失去的記憶,不是因為時間流逝而消失的嗎?”

“確實是,也不全是......如今隻待你全部想起,我就告訴你所有的事。”絳寒抬手,撫摸錦弦如鍛的發絲,語氣

輕輕,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你隻要記住,這世上,我......才是你最親的人。任何人不能代替我,就連襲樓......也不能代替。”

絳寒才是錦弦最親的人..... 襲樓也不能代替嗎?襲樓......當然不能代替,因為,他們現在什麽也不是。

可錦弦想快快記起,好知道所有的一切。

“如何才能更快的想起來,你也沒有辦法嗎?”

“這得靠你自己。”

絳寒說話真的好高深,錦弦猜不透也不想去猜了。

靠自己,什麽都得靠自己,如今沒了襲樓的羈絆,自己可以更放心大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盡早的將武成王送到蘭香手中。嗬嗬......錦弦笑開,絳寒也跟著笑開,錦弦覺得,絳寒一定懂自己。

錦弦將軟筆放下,頭發紮起,鏡中錦弦依稀眉目如畫,出塵絕豔,絲毫沒有被這灰色的頭發影響。錦弦開口:

“我曾經聽人說過,若是總考慮別人的感受,卻忽略自己的感受,這是對自己的不善良。”

絳寒眉目一揚,

“哦,這回,你是要做你想做的事了嗎?”

“既是想做的,也是該做的。”

自從答應了蘭香要讓她親手武成王後,期間要顧全大局,難免將她的複仇放在最後。如今也不必顧忌這麽多。首要之事,是要抓來武成王,放到蘭香的身前。

錦弦起身走到窗前,輕輕一躍而出。

絳寒看著錦弦的消失的身影,對著虛空輕笑

“還是.....放不下嗎?”

錦弦倔強的以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卻堪堪隻是以為。

她一躍來到武成王府上空,卻又見到襲樓趴在武成王府的石桌上,手裏握著一隻酒杯。風一吹,一片片的落葉從樹上落下,跌在襲樓的發上、肩上、衣袍上。

如今已是深秋,花園已是一片枯敗,到處都是落葉,心之所向讓她立於花園的院牆之上。

一隻蝴蝶蹁躚,猶如枯葉一般,飛到錦弦眼前,美麗至極。

錦弦伸手想要讓蝴蝶落在她的指尖,蝴蝶在周圍撲騰兩下,卻又飛開。

“原來,連蝴蝶也不喜歡自己......”

錦弦冷笑,卻見蝴蝶又飛到襲樓

身邊,襲樓也看到了蝴蝶,略微揚起頭,一手握著酒杯,一手逗弄蝴蝶,

“看來,蝴蝶更喜歡他。”

蝴蝶繞著襲樓的指尖飛了兩圈,又飛開朝著錦弦的方向飛去。

襲樓轉頭,隻剩下空空的院牆,和滿空飄灑的枯葉。

襲樓看著蝴蝶飛去的地方輕聲開口“你,要走了嗎?”

不知是對著錦弦,還是對著蝴蝶。

“王爺難道真的不願與我合作?”鸞歌輕撫武成王的臉,就像是

武成王一把打開鸞歌的手。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我聽你的以為你能幫我奪回皇權,結果到如今我都沒見到你的動靜!”

鸞歌將被武成王打開的手收回,捂住嘴笑著說道

“我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因為你注定掌握在我的手裏。我替你解決了先皇的唯一的命根,我還替你折磨了給你戴綠帽的女人,怎麽說,我也算是你的恩人......”

武成王怒目圓睜,看著鸞歌。

“什麽恩人!這些事我自己可以做!不需要你!”

“若不是這些事是我做的,你以為你在百姓的心裏會是什麽樣子的?虎毒不食子,你殺了自己的孩子,還迫害自己的妻子,恐怕,你就是再有能力,百姓也不會讓你這麽殘忍的人坐上皇位。”

鸞歌眼睛微眯,滿眼警告。武成王被逼的退後兩步,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指著鸞歌,顯然被氣的不輕。

“你!你欺人太甚!”

鸞歌笑得花枝亂顫,她接著靠近武成王,越來越近。武成王渾身僵硬。

“妾身......怎麽敢欺負王爺。哈哈哈......我可是為你準備了好東西......”

鸞歌靠近武成王耳畔,輕聲細語。

什麽好東西?躲在暗處的錦弦想聽清,卻聽見微弱的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她立馬避開,卻逃進了鸞歌的視線裏。

“嗬嗬嗬......被偷聽一次怎麽可能再來一次。我可是不會一錯再錯的人,可錦弦聖女明顯並不這麽想嘛。”

再看錦弦身後的柱子上,齊刷刷三根銀針,閃爍著寒光。

錦弦腦海裏閃過,害死顏離的那個黑衣女人,就是用的銀針。

“是你......害死了顏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