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祈雨儀式
“馬尾,就像馬的尾巴一樣,所以稱之為馬尾。”
“我可沒見過你這一番模樣。”
襲樓淡淡微笑,眼裏盡是新奇。
“會有機會的。”
畢竟他們的日子還很長。
“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
錦弦突然轉移了話題,
襲樓又為錦弦的發髻上差了幾隻珠翠,令整個淩虛髻熠熠生輝。
“丞相家宴,我去討了幾杯酒水。”
“去丞相的家宴討酒水?什麽時候你和丞相都成了自家人。”
丞相畢竟是朝中大元,可家宴竟然都要叫上襲樓,擺明了關係很緊密。
“瓊崖大旱,民不聊生,丞相範廣是一個清廉博學的人。我投在他的門下,以求
以後能夠為瓊崖出一份力。”
襲樓的悲憫之心錦弦早就知道,隻是心裏微微不痛快。
“瓊崖大旱又關你什麽事?”
襲樓不語,轉身坐到了內廳的桌邊,給自己倒了杯已經涼了的茶水,然後不停地
抿著。
錦弦知道自己的語氣帶著不滿的味道,
“瓊崖大旱,怎麽說也該是我出力才對。”
錦弦賭氣,瓊崖的惡劣天氣,雖說不一定和自己有關係,可想想自己對瓊崖所做的一
切,該贖罪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啊。錦弦不像襲樓,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
襲樓歎了口氣低下頭,自嘲般一笑。
襲樓這一笑,讓錦弦有些恍惚,隻感覺襲樓將要離自己越來越遠。
“我自有我這麽做的原因。”
錦弦心中泛酸,襲樓什麽時候用這樣的語氣和模樣對自己說話。
“那你告訴我你的原因!”
錦弦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神經敏感起來。
等了良久,襲樓依舊不說話,目光偏向了遙遠的地方。這是不願意告訴自己嗎?
看來自己在襲樓的心裏並不是他想象的那般重要,他連真正的原因都不願告訴自己。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留下?”
襲樓轉過頭,望向銅鏡前早已轉過身子的錦弦,錦弦望著他的目光深幽。
錦弦刻意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頭不適,緩緩張了嘴:
“我就想啊,想你為我等了十年,有你在的地方怎麽會可怕呢。”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啊,卻因為錯過了彼此十年的時光,而距離越來越遠。
襲樓身體一震,看著茶杯裏深色的茶水,良久後,一抬胳膊,將杯裏的茶水一幹
而盡。
他站起身丟下一句
“我明日再來看你”
就轉身離開。
錦弦接著轉身望著鏡子裏突然豔麗的自己,覺得自己突然變得詭異。明明是和和
睦的場景,卻又斷送在自己手裏。
襲樓和自己不一樣,襲樓總是把不屬於自己的事往自己身上攬,他要天下太平,他要國泰民安!可錦弦隻想要他。
錦弦又看著頭上的淩虛髻,不算華美,
卻也別致。突然覺得這個發髻刺眼!
於是一把將珠翠摘下,任性的扔在桌上,像是不過癮,又將剛剛才梳好的發髻拆
散,這才罷手。
錦弦帶著這一臉豔麗的妝容,和披散的頭發,出了門。
不為別的,隻是為了散心,
聖女廟外冷清至極,錦弦不做停留,直直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卞廣。”錦弦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下自言自語,
是瓊崖的都城卞廣,此時應該正是繁華的時刻,城樓外應該是來往商客絡繹不絕
才對,可這隻有稀稀拉拉幾個衣著襤褸的行人。
大旱三年,就連都城卞廣也冷清起來。
“過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這瓊崖的都城還叫卞廣。”
不隻是感慨還是疑問的語氣。
“嗚嗚...妖怪!娘!妖怪!”
一聲懼怕的哭聲從錦弦後方傳來。
“胡說什麽,哪有妖怪!”
錦弦轉過身子,
“嗚嗚嗚....你看她!明明就是妖怪!”
再見那婦人看了一眼錦弦,一臉驚嚇之後,趕緊捂上女兒的嘴,伸手狠狠在小女
孩的屁股上一拍,然後目光謹慎的看著錦弦
“你說什麽呢!那是聖女!”
小女孩哭得更加淒厲,在婦人的手下不停得掙紮。
隻剩下小女孩哭泣的嗚嗚之聲。
自己這一副模樣,竟然將小孩子嚇哭了!
錦弦也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什麽聖女!那是妖女!是她殺了我們的皇上!”
一個中年男子將手中的雜物往地上狠狠一放,怒視著錦弦。
錦弦這才意識到自己出門沒有換裝,披散的白發,一眼就可以認出自己。白發加上年
輕的臉,這瓊崖還有誰會是這副模樣
“對!她就是妖女!”
說完有人拿起手中的東西就開始往錦弦身上扔。錦弦不知是受愧疚,還是悲傷影
響,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
“妖女!”
更多的人隨聲附和。
“打死這個妖女!”
隨後各種雜物像雨點一般的砸向錦弦。
錦弦如今已是一身狼狽,雞蛋,菜葉,該仍的都扔了,還有什麽可以仍的?
錦弦心裏愧疚,特別是當別人提起殺死皇帝的那一刻。
錦弦的不反抗,百姓卻更加賣力了。
“這妖女不會還手,大家打死她!”
本來在遠遠的隻是丟個菜葉雞蛋的眾人,像吃了定心丸般紛紛向錦弦靠近,手裏都帶著“武器”,鐮刀,鋤頭,居然還有菜刀!
原來自己做的事在百姓心中影響這麽大,錦弦驚呆了,錦弦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麽大怒氣,伸出右掌狠狠一揮,手中帶起勁風,不少百姓紛紛倒地。
自己雖沒了法力,可是還有一身武功,
錦弦輕輕一躍,退出好遠。
看到自己又傷了人,錦弦不解,自己怎麽就這麽不能
控製自己的情緒?又想起十年前自己的心狠手辣,莫非自己真的是個妖怪?
心中越發歉疚,一麵是憤怒一麵是歉疚,折磨的錦弦的頭就像是要炸了一般。
“聖女殺人了!聖女殺人啦!”
眾人紛紛丟棄手中的東西,一股腦逃得沒了蹤影。
這冷清的卞廣城外更加冷清了。
錦弦歎了口氣,不理自己的一身狼狽,一邊往卞廣城內走去。
彼時繁華的卞廣,已經空空蕩蕩。
就連一旁的酒家也關上了店門。
錦弦有些心酸,自己怎麽看起來愈發的可憐起來。
空蕩的大街隻有錦弦一人在行走。
天忽然暗下來,四下裏,一片呼呼的風聲,
錦弦抬頭一望,萬裏烏雲壓境,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塌下來。
莫非瓊崖三年大旱就要就此終結?
錦弦不信。
忽然聽見一聲巨響,可這明顯不是雷音。
錦弦奇怪,卻又聽見一聲巨響。在不遠處的天空,出現一陣細微的煙火。
這明顯是衝天炮,隨後又是一聲巨響,錦弦站定,而巨響再未出現。
衝天炮又稱竄天猴,因為射程遠,所以經常用來祭祀前啟天所用。
再看這一天黑壓壓的突然出現的雲,
是有人在祈雨!
錦弦立馬使出渾身的力氣,朝衝天炮響起的地方奔去。
空曠的曠野之上,建起一個簡單高聳的祭台,十分醒目。
而祭台之上的人,正是錦弦心心念念的襲樓。
襲樓跪在祭台之上,仰望蒼天。
身後的九華也是一臉肅穆,將祭品一一擺上,又將身旁的一隻公雞抓起。九華不
顧公雞的掙紮,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雞脖子上狠狠一割,先是鮮血四濺,不
停噴湧。九華將還在掙紮的公雞舉起,隨著高台的風,血珠飛舞在空中,隨後飄
落在祭台下的土地之上。
襲樓舉起雙手,做了個祈求的姿勢,他的白袍在風中,發出烈烈聲響。
隨後他站起,依舊是那一個祈求的姿勢,手中隱隱有微光流動,襲樓口中念念有
詞,風勢越來越大,使他的白袍不停翻飛。
烏雲在襲樓的頭頂結下一層又一層的圈,隱隱有要墜下的氣勢。
雨真的要來了!
隨後雷聲震天,不停的從遙遠的地方沉悶的傳來,
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
錦弦摸了摸砸在自己臉上的水珠,心中疑惑,
襲樓哪來的那麽大的能力!即使是在錦弦還有法力的時候,也不敢完全保證將雨
水求來!而襲樓竟然真的將旱了瓊崖三年的雨水求來了!
襲樓還在高台之上,雨水如瓢潑一般,很快打濕了他的一身白袍,濕了的白袍緊
緊貼在襲樓身上。而襲樓就在高台之上站定,如一個雕像,眼睛悠悠的望著蒼天。
錦弦心事重重,不願多呆,迎著淒涼的雨水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