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三擊掌
“羅天?嗬嗬,甄旺德,我沒有聽錯吧,先前和玉茹姑娘有口頭婚約的人可是飛兒啊。”
羅金州撐在家主座椅扶手上那雙強勁有力的大手下意識的握緊了,眉宇間流露出濃濃的不悅之色。甄旺德這番過分的請求無疑在擔戰他的威嚴和自尊,堂堂蒼瀾城第一大戶家主,被人當著麵的拒婚,簡直等於在他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羅飛的目光轉向了趾高氣揚、神態桀驁的羅天身上,很快明白了甄旺德的用心,羅天不久之前被青州門的人看中,將在半年之後參加入門考核,青州門勢力龐大,門內弟子高手如林,有數不盡的修煉秘籍和財富,加入青州門等於一步登天,有希望超脫凡人,修煉成仙人。
隻要加入了青州門,從裏麵出來,羅天就會今非昔比,別說一個小小的羅家,就算皇室也不敢輕易的小瞧他。
甄旺德看重的是羅天的未來,才矢口改變初衷,等於放棄了與羅金州多年的友情,還真是市儈的很呢。羅飛怨憤的想到。
兩家婚約乃是上一輩人定下,沒有特殊的情況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甄旺德無事不登三寶殿,毫不顧及羅金州羅飛父子的顏麵提出如此違信棄義的無禮請求,根本沒把羅金戰放在眼裏。
甄旺德早有所料,但他此次勢在必行,即便心裏有愧,也是堅定不移道:“羅兄,請恕甄某無禮了,那婚約的確是羅飛侄兒和玉茹的媒約,隻是……”他狠了狠心道:“這麽說吧,羅飛侄兒並非習武的材料,而玉茹不久前也得到了青州門黃衣道人的賞識,將會在半年之後,與羅天侄兒一同前往青州山參加入門考核,並且有很大的希望成為內門弟子,羅天侄兒與玉茹才是天作之合,況且此事已經得到了黃衣道人的首肯,這次黃衣道人前輩拖我給您帶個話,希望你成全羅天侄兒和玉茹。其實羅天侄兒和羅飛侄兒都是羅家的人,無論是誰與玉茹結成連理都能讓羅、甄兩家更為和睦親近,羅兄以為如何?”
黃衣道人,其人赫赫有名,乃是青州門內門弟子之一,有著先天氣境的強大修為,絕不是羅家可以撼動的存在。
聽到這番話,羅金州的臉都青了,虎形鍛體術達到通竅境界,讓他的九千斤拳勁握力將扶手握成了粉碎。
“你錯了。”
羅金州沒有被黃衣道人的赫赫威名嚇倒,反而流露出強者無懼的堅毅表情,用著陰沉到森冷、冷酷到無情的語氣說道:“甄旺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胡亂更改,你此番不打招呼,便要逆改飛兒與玉茹的婚約,置我父敬先公與何地,再者說羅飛,倘若讓人知道,他被人退婚,日後還有何顏麵麵對世人,甄旺德,你這是在毀我的飛兒,你想逼我翻臉嗎?”
羅金州的一席話已經將心底的怒火全然爆發了出來,通竅高手即便無法與青州門那樣的龐然大物相比,但是為了兒子,羅金州卻也勇者無懼。
甄旺德眼神變了變,目光轉向身後甄玉茹,甄玉茹的含羞扭捏頓時消失不見,滿是不悅的嘟囔道:“一個廢物,憑什麽讓我嫁給他。”
“大膽,在我羅家居然如此放肆,我看你是活膩了。”
砰!
羅金州憤怒的站起身來,在他的麵前侮辱他的兒子,羅金州哪能受得了,頓時足下巨力橫生,直接將青石地麵深深的踩陷了三寸,地板龜裂而開,一股磅礴逼人的霸氣充斥進了會客大廳。
見到羅金州強勢的修為,甄家父女皆是麵色微變,心下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暗到這個老家主果然功力深厚。
但他們或有所執,那甄玉茹居然凜然無懼,毫不退讓的站出來道:“羅家主、羅伯父,侄女兒鬥膽說出這番話並非有意挑釁伯父,但個中道理卻顯而易見,羅飛他……”她滿是不屑和失望的看了一眼羅飛,尖聲道:“誰都知道羅飛不能習武,侄女兒為什麽把自己的人生賭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身上,要是伯父有女兒,是不是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百無一用的人。”
此番話沒有顧及在場羅飛的絲毫顏麵,鄙夷、輕視、貶低應有盡有,說是不挑釁羅金戰的威嚴,卻一直在觸痛著羅家主的傷處,沒有半點晚輩應懂的禮儀。
“好一個百無一用。”羅金州尚未說話,羅飛倒是癡狂一笑,一直扮演著謙謙君子的他終於
站了出來,戲謔道:“甄小姐好大的架子,在甄小姐的眼中,我羅飛就是這樣一個人。”
“難道不是嗎?”甄玉茹倔強的揚起小臉,斥聲反問道。
羅飛凜然一樂,他的眸子越來越冷,道:“好。”他隻道了一個好字,便不願再看甄玉茹哪怕一眼,在他眼裏之前那個美豔不可方物的佳人,比起世間任何事物都要醜陋了起來,因為她的心根本當不起美豔二字。
他揚起頭看著羅金州,眼神中沒有任何失望的光芒,大聲道:“父親,孩兒也甄小姐乃上一輩定下的口頭婚約,沒有任何佐證,今日孩兒見識到了,甄小姐是何等庸俗之人,既然如此,我羅家不要這個媳婦也罷,孩兒也祈求父親了斷這段婚約。”說完他又轉向甄玉茹,反唇相譏道:“甄小姐,你給我聽清楚了,今天不是你甄玉茹毀約,而是我羅飛不稀罕與你這種人共結連理,因為你讓我惡心。”
“說的好。”羅金州勃然之怒被羅飛的一席話驚的頓時收斂奮力的拍了兩下巴掌,他已經體會到這番話中蘊藏著的無比自信和孤傲,想一直在病榻之上活了十幾年的孱弱兒子,今日能說出這樣一番不卑不亢的話來,羅金州既意外震驚又激動興奮,他的兒子曾經身殘,但心卻從未殘過。這才是我的兒子。
甄旺德聽得羅飛一會一個“庸俗”、一會兒一個“惡心”的斥責自己,頓時猙獰了起來,之前來到羅家保持的謙恭有禮的態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滿道:“羅兄,甄某找你是想好好商量,你怎可幫著飛兒賢侄當眾侮辱我的女兒,羅兄如此做法,恐怕有失家主風範吧。。”
羅金州本來就火大,一聽這話,頓時冷笑道:“甄旺德,你帶著女兒都上門打我這張老臉了,你覺得我還需要保持什麽風範嗎?”羅金州在蒼瀾的威風是赫赫有名,誰都知道他是一個寧折不彎的君子硬漢。
被羅金州的氣勢壓迫,加上無理在先,甄旺德頓時語措。
甄玉茹見父親被人反唇相譏,忍不住把話鋒轉向了羅飛:“羅飛,我今天來向羅家主提出退婚本想給你留點顏麵,其實我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你一個廢物,無論如何都配不上我,就算我直接拒婚,外界也不會多作口舌,沒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就憑你廢物的體魄,憑什麽嫌棄我?”
羅飛冷漠目光中泛出一縷輕蔑,盯著自為以是的甄玉茹譏笑道:“憑什麽?哈哈,你問我憑什麽?我羅飛臥於病榻十餘年,大病初愈三個月便已修煉到易骨境,請問甄小姐,三個月的時間,你有把握做到我羅飛這個地步嗎?”
“什麽?你達到易骨境了?”
甄家的父女顯然對外界的消息有些閉塞,從未聽說羅飛已經病愈康複,更加不知道他已經擺脫了廢物的名頭,成為了一名易骨境的高手,是以聽到羅飛道出自己的修為時,皆是愣在了會客廳裏。
羅金州得意一笑,望著甄旺德瞠目結舌的表情,心情好的不得了:“甄旺德,你沒想到吧,飛兒早已不是你們眼中的廢物了,他現在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後天易骨高手。”
“這……”甄旺德腦門上頓時滲出了濃密的冷汗,他難以置信的看向羅金州父子,從他們的神情獲取了一些確鑿的證實,不由得再吃一驚。
甄玉茹小臉微張,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隻是事到如今,哪有回頭的餘地,她不甘於被羅飛的氣勢被逼,輕蔑的反駁道:“哼,易骨境又如何?跟我比你還差的遠呢。”
羅飛哈哈大笑,言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甄小姐似乎剛剛突破到洗髓境吧?”
他這一說,就連羅金州都愣住了。後天體境不能練氣,武者身上除去本身的氣勢,根本無法通過氣機來分辨出修為高下,甄玉茹是一個洗髓境高手的消息,他還是在不久前通過各方麵打探情報才得知的,羅飛怎麽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其實羅飛以前也沒有這種能力,不過這三個月他一直受到回天神珠的幫助,潛移默化的對後天武者的氣勢有著獨到的認知和感應,就才剛才甄玉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就覺得甄玉茹的實力就在洗髓境上下徘徊,再聽她的語氣中有目中無人的意思,不難猜出她的修為了。
“你……你怎麽知道的?”甄玉茹訝然,說完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被羅飛的語氣帶動著漸漸落了下風,甄玉
茹不甘心道:“哼,就算你知道那又如何?我現在是洗髓境,半年以後加入青州門,修煉的速度隻會比你更快,而你永遠也不可能超越我。”
羅飛彎著嘴角,不屑一顧的笑道:“甄小姐真的很有信心啊,莫非小姐師承批卦猜八字的算命先生,算了我羅飛的命數?”
神州大陸以武為尊、尊武承道,像跳大神算命的那種低俗小人物根本就是下下等人,羅飛此言無不在暗諷甄玉茹的自以為是和自命清高。
聽到羅飛說自己的師承是下等人,甄玉茹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氣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不服道:“信口胡謅,你這人也就能逞逞嘴上功夫,有本事你也去參加青州門的考核,成為青州門的弟子啊?”
青州門擇弟嚴苛,神州大陸包括王公貴族都要按部就班的參加層層選拔,天賦優越才能加入,十分困難,而羅飛雖然達到了易骨境,但他修煉的時日畢竟還短,甄玉茹此言無非是想刺激羅飛、找回點顏麵罷了。
羅飛卻不動怒,猖狂的哈哈大笑後,羅飛才道:“笑話,我羅飛頂天立地,豈可被你牽著鼻子走,你說讓我去我就去嗎?”他說著,突然不恥的笑了起來,話鋒一轉調侃之意濃烈道:“不過我最近確實沒什麽事,去玩玩也不錯,咦,甄小姐,到時候我要是考上了,怎麽辦呢?”
聽著羅飛無比自大的狂言,就連羅金戰父子都被氣的直翻白眼,心中狂罵:混賬,你以為加入青州門是那麽容易的呢?那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嗎?還玩玩,口氣真大。
羅天站了出來,滿臉冰霜道:“青州門乃青州第一大派,考核流程異常嚴苛,豈容你這無能之輩如此輕視。”
羅飛看了輕輕瞥了一眼羅天,不屑一顧的哼道:“我在跟她說他,你插什麽嘴,滾回去。”
“你?”羅家的天之驕子,羅天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何況當成在座的人,羅飛還喝出了一個“滾”字,隻不過他剛要罵回去,羅金戰卻是拉住了他。
甄玉茹見羅飛狂放豪言,怒不可歇道:“你……你這個廢物,能考上就怪了,好,今天我就答應你,如果你考上了,我……我就嫁給你。”
“哈哈……”甄玉茹的話辭剛剛落下,頓時引來了羅飛出現以來最為狂放的笑聲,他足足笑了十幾息,方才停下道:“甄玉茹小姐,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想嫁給我,我還不願意娶呢,要不這樣吧,如果我考上了,你自己到外麵宣傳,就說是我休了你,而不是你毀了婚約,如何?”
羅飛的話看似玩笑,可大有反手一槍的恐怖氣勢,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就連羅金州也是愣住了。
這甄家父女來的時候就知道提及此事會讓羅金州顏麵盡失,卻一無反顧的把毀約另立媒約之事提出來,叫人無法忍受,而羅飛卻是借機替羅金州挽回顏麵,你不是要毀約嗎?那麽好,我偏不讓你如意,我還得讓你自己出去宣傳,是你自己被人休了。
一報還一報,血債血償,毫不客氣。
自已的兒子何曾如此霸道了?羅金州震驚的想到。
倘若羅飛成功被選入了青州門,今日之辱當會以百倍償還給甄家,屆時就不是羅家受欺,反而是甄家自取其辱了。
聽得羅飛的話,甄旺德都氣懵了,拳頭握的咯吱咯吱直響,倘若不是羅金州在,他恐怕會立刻上前幹掉這個口無遮攔、狂妄自大的家夥。
甄玉茹已經完全被羅飛氣壞了,是以想都沒想,憤怒道:“好,就這麽辦,如果你輸了,我與你的親事一筆勾銷休得再提,你還必須到外麵去說,是我甄玉茹瞧不上你。”
“口說無憑我們三擊掌為誓,誰違背了誓言,誰就不得好死。”羅飛絲毫沒有被氣到的表現,伸出手掌往甄玉茹麵前一放。
啪啪啪,三掌相擊,定下賭誓……
羅金州終於站了起來,老懷安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不管這件事最後是什麽樣的結果,單憑羅飛今日在大殿上的氣勢,他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大力鼓掌間,麵朝甄旺德,威風八麵道:“甄旺德,我飛兒的話你可是聽清了。”
甄旺德幾乎下意識的點了下頭,就連不服輸的甄玉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羅金州快意一笑,道:“既然聽清了,那羅某就不多留了,來人,送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