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 不祥的嫁衣

封改之一臉錯愕,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該不會讓我男扮女裝吧?”

陰慕華點頭如搗蒜,掛在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鬱:“沒錯,隻有這樣才能讓將軍府裏大大小小的主子們滿意,若明日多了個男人陪嫁,怎麽看怎麽紮眼,這嘴雜的人還不知道要怎麽胡扯呢,到時候壞了新娘的清譽可就不好了,為了小蝶,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心理難關,好好的扮個丫鬟的。”

裴小蝶可憐兮兮的望著男子,希望他能答應這個要求,若自己的清譽被毀,到時候縱然當上了少奶奶,也得被婆家欺負數落的抬不起頭來。

封改之思忖半晌,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提議。

當他將那件桃紅色的長襖捏在手中,這才發覺了有些詭譎,他也是見過十娘的,雖然算不上嬌小,可比起自己來,也相差了一大截,可她的立領長襖自己卻能穿的合適,這究竟是為什麽?

陰慕華若是注意到這點,恐怕也就不會那麽高興了,既然要當陪嫁丫鬟,隻有一件衣服又怎麽行呢。

“小蝶,你過來幫我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的立領長襖,一定要立領的。”陰慕華自顧自的翻動著衣櫃,最終隻找出了一件立領長襖。

她氣喘籲籲的倒在淩亂的床上,罷了,雖然隻有兩套衣物,對於一個丫鬟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小蝶,我沒力氣了,你去下人房裏找些男仆不要的內衫,到時候洗洗幹淨,給他穿。”

裴小蝶很是為難,對於下房的奴仆們來說,每件衣服都是珍貴的寶物,除非補的不能再穿了,否則他們才不會輕易的將其送給他人。

況且他們的衣服都泛著一股酸臭味,猶如發黴的鹹菜一般難聞,將這樣的衣服給封公子穿,豈不是委屈了他。

封改之微微俯身,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她立刻由陰轉晴,露出了笑容。

他趁著陰慕華還在休息,一溜煙的走出了屋內,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

他將這個精美的包袱放在桌上,將其打開,裏麵華麗的衣服讓小蝶羨慕不已。

這些衣物表麵上看起來並非那麽起眼,可卻是一等一的好材質。

光是一件摻著金絲的內衫,就能抵上她十年的月錢,更別說其他華美的衣物了,這哪裏是去當陪嫁丫鬟的,明明就是去當主子享福的。

就算在怎麽豔羨,可這些東西終究是屬於別人的,而且這包袱上用金銀二線並彩絲繡的暗紋也表明了贈禮人的身份,此人她又怎麽敢去得罪呢。

已經恢複體力的陰慕華走上前來,看著滿桌的衣物,眼珠子差點被閃瞎,這也太過奢侈了吧!

“既然你已經有了這一包袱的衣物,那這兩件立領長襖也就沒用處了。”這可是她辛辛苦苦找出來的,想不到卻是白費功夫。

封改之卻阻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修長的手指死死揪住長襖衣擺:“我就要這兩件衣服,至於包袱裏的女裝可以全都贈予你。”

陰慕華驚詫不已,他該不是又變傻了吧,這裏麵隨隨便便一件女裝便可抵數十件這樣的長襖,他卻寧願選擇長襖也不要那些錦衣華服,難不成……

秀眉緊鎖,她似乎聞出了一

些陰謀的味道。

停頓了數秒,她選擇了聽從:“我空有這些華服也沒用,也沒有綰發的頭飾相襯。”

封改之平淡的看了眼包袱裏的八寶檀木匣子:“匣子裏的首飾你可以挑選一些。”

玉蔥指顫抖的來到匣子上,緩緩將其打開,奪目的流光溢彩逼出了她的哈喇子。

陰慕華立刻抹去了嘴角的水漬,挑了兩對最為不起眼的簪子便匆匆闔上匣子。

“多……多謝了。”

這兩對簪子放在匣子裏雖然最為不起眼,可若是單獨拿出來,卻同樣的貴重華美。

這縣主到底安的什麽心思,竟然將如此貴重的東西贈予了這個男人,這兩對簪子一看就知道乃是宮中之物,其中一對金累死嵌寶玉兔簪乃是在去年中秋佳節皇上禦賜給縣主的,也是她最喜愛的一對簪子,縣主究竟為什麽會割愛,莫不是此人真如傳言說道,乃是縣主養在府外的麵首嗎?

陰慕華也不知道這簪子的來曆,隻覺得那對兔子做得栩栩如生很是可愛。

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陰慕華趕緊將包袱藏到了錦被下,確定已經藏嚴實了,這才慢悠悠的來到外室。

陰慕華呼出一口濁氣,這才打開了房門,以諂媚的笑容盯著門外的老媽子:“不知道崔嬤嬤來有何貴幹?”

崔婆子滿臉不耐煩,若不是二夫人有所交代,她也不會特地跑來受這份閑氣。

這個冒名代嫁的賤蹄子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了,竟然把她這個一等大丫鬟晾在門外,苦苦等候了片刻,這才為她開門。

崔婆子沒好氣的走到屋內,重重的將手中的衣物摔倒桌子上:“這原本是十娘的嫁衣,也不知道小蝶能不能穿,若不合適的話,也隻能委屈她。”

麵對崔婆子的挑釁,陰慕華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了璀璨的笑容:“小蝶的身材和十娘差不多,十娘能穿的,小蝶必定也能穿的上,如果有什麽不合適的,也隻能是宮裏司衣司的錯。”

崔婆子被回嗆的說不出話來,憋得臉紅脖子粗的,就差鼻孔冒煙了。

陰慕華得意一笑,斟了一杯涼茶塞入她粗糙的手中:“崔嬤嬤,您可要好好的保重身子,若是您有什麽差池,可就再也不能服侍二夫人了,她少了您這樣一個七竅玲瓏的丫鬟伺候著,恐怕也會不習慣的。”

那刻意咬重的丫鬟二字刺耳得緊,崔嬤嬤聽出弦外之音更是氣惱,腦子一熱便把整杯涼茶潑到了陰慕華的臉上。

玉蔥指用力的拭去臉上的水漬,幸好這杯乃是涼茶,否則她可是要真的被毀容了。

崔婆子陰冷一笑:“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要是傷著了你這個陪嫁丫鬟可就不好了!”

陰慕華卻沒有被氣著,指著桌上的嫁衣,厲聲反詰:“這嫁衣是宮裏送來的?”

崔婆子怒瞪這個找茬的丫鬟:“想不到月姑娘年歲那麽小,卻已經沒有了記性,奴婢再說一遍,這嫁衣的的確確是宮裏送來的賞賜。”

陰慕華更是憤懣:“司衣司的每一位宮女都擁有一雙巧手,斷然不會繡出如此拙劣的鴛鴦來,若您沒有失手打濕這喜服,我還當真看不出這有什麽不對之處呢。”

崔婆子錯愕

的盯著喜服,沾了水的鴛鴦竟然流著血淚,這可是不祥之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明明就是宮裏出來的嫁衣,可如今怎麽就成了這樣了!

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封改之扯起了冷笑:“崔婆子,你好大的膽子,二夫人讓你送嫁衣來,可你卻為了一己私欲而偷龍轉鳳,不但調換了嫁衣更是弄出了這等不祥之兆來,此事若是被老太君知道了,莫說是你了,就連二夫人也得受罰!”

崔婆子見事不對,趕緊下跪:“兩位貴客,老奴實在是冤枉,就算老奴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偷換了太後娘娘賞賜的嫁衣,若是這件事情傳到宮裏,老奴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沒用。”

陰慕華悄悄給小蝶比了個手勢,她會意立馬上前扶起了一臉鼻涕眼淚的崔婆子:“小蝶知道嬤嬤不是這樣的人,這些年若不是您命人照料小蝶,小蝶恐怕也活不到今日,所以您一定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這件事情一定有人陷害於你的。”

想起往日對小蝶的種種刁難,崔婆子立馬打了個寒顫,今日自己犯在了這三位的手上,也不知道他們要如何折磨自己,她這副老骨頭可是禁不起任何折騰了。

“崔嬤嬤,事到如今,你還不趕緊招來,到底有誰接觸過太後賞賜的嫁衣?”陰慕華趕緊借力打力,徹底擊碎了崔婆子的防禦之門。

崔婆子擰著麵頰,努力回想著,慢慢細數碰過嫁衣的人:“老太君、相爺、二奶奶……”

一大串的人名讓她糾結不已,這禦賜嫁衣果真是個稀罕的東西,碰過它的人竟然如此之多,那麽多人裏麵,排除幾個不可能的人選,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呢。

封改之在心中默默咀嚼著這些人名,眼前一亮,終於找到了些許頭緒:“都莫心,這將軍府的人怎麽可能會接觸這件嫁衣……崔婆子,你該不是想推卸責任,就隨口胡謅了這些吧。”

崔婆子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借老奴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胡謅,將軍家的姑奶奶的確過來碰過嫁衣,畢竟是親家小姐,縱然這不合規矩,可老太君還是命人將嫁衣送到客廳給她觀賞了一番。”

鋒利的眸始終死死的盯著這個婆子,那強大的氣勢籠罩而下,讓她都快暈過去了,她現在是多麽的後悔,之前怎麽就瞎了眼得罪了這兩個祖宗呢!

封改之圍著她繞了幾圈,這才停下沉重的腳步:“雖然都莫心前來觀賞過禦賜的嫁衣,可她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十娘雖然進宮陪伴過太後,可她畢竟隻是個庶出,將軍府的上上下下對這門婚事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滿,無奈這是太後做媒、皇上賜婚,他們就算有多少怨言也隻能咽入肚中。”崔婆子急得流了一身的冷汗,一股腦兒的將其中的利害關係全都抖了出來。

封改之低沉淺笑,他終於明白為何十娘的衣櫃裏會出現異常的衣物,原來竟是這個原因,果然是隻狡猾的狐狸啊,竟然能想到這樣一個掩人耳目的辦法。

陰慕華緊跟著拋出了一個疑問:“就算都莫心不喜與相府成為親家,可在客廳之中,在眾目睽睽下,她又是如何動手腳的呢。”

崔婆子抖得更為厲害,宛若篩糠:“老奴……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知該不該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