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什麽他這麽快又死了
為什麽他這麽快又死了!
心狠狠的抽了起來,他想要緊緊的擁抱住那個人,簡簡單單的鳳棲月,笑容真實,洋溢著快樂和灑脫的他,而不是像蘇禾那樣,從來沒有對他卸下過一身的防備,隨時都像一隻精明狡詐的狐狸,沒心沒肺,油鹽不進。
呈現在眼前的火光,特別是那個被覆滅在其中的人,它讓古珺玉隻差一點就要看透自己的心,可遺憾的是周圍的一切突然搖晃,發生了波折。鏡頭調換,場景也跟著變換,古珺玉從現代生活轉回來到了熟悉的修真界。
天空中呼嘯著寒風,一個雙目通紅的女人大著肚子躺倒在地上,她緊緊的拽著衣角,身邊卻沒有一個為她接生的人。
雪花漸起,女人終於將那個孩子生了下來,然而她卻沒有選擇活下去,而是用自己的生命為其刻畫了一個靈魂淨化符咒,古珺玉知道這是鳳凰一族的傳統——鳳王必須是天底下心靈最純淨的人,那樣靈魂之火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威力。
隻是…
與那個孩子對視的瞬間,那是一雙擁有成人思維的眼瞳,他無聲的注視著那個死透的女子,眼淚隨著眼珠子滾動,最後卻流回了心裏。經曆過一回生死,並不代表看淡,隻是無能為力到成了一種習慣,莫名的古珺玉就是能讀懂小孩臉上的表情。
也許在十月懷胎的過程中,他也期待著新生,期待著親情,而不是如很多穿越小說寫的那樣,因為帶了前世的記憶,所以沒法對這一世的家人有太多感情。
一個有著清醒意識的人,知道自己在母體內,與同一個人共用同一套供能係統,心連著心,一起跳動,那樣鮮明的感受,要怎樣才能去忽視,去說自己上一世的父母有多好,然後再去拒絕今世母親的善意。
不是沒有矛盾過,但人要懂得珍惜,懂得握住自己現有的東西。這便是上一世的母親教給蘇禾的東西。
站在那個小小的人身旁,古珺玉就虛手去捏那肉嘟嘟略的小臉,表情略顯成熟的蘇禾此時寂寥得令人憐惜,卻也可愛無比,那大而狹長的鳳眸挑起,已經隱約可以看出長大後勾人的樣子。
雪越下越大,在那新生的孩子幾乎被凍得奄奄一息的時候,他被一個中年婦女撿到,這個女人的女兒就是紀蘇禾後來的小妾娘親,一個同樣懷胎十月的女人,不過她的孩子一生下來便是個死嬰,所以正好用蘇禾做了替換。
她是個有些功力利的女人,或者換句話說,修真界是一個競爭殘酷的地方,每個人有一顆飛升成仙,壽與天齊的目標,所以親情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早晚要舍棄、可有可無的東西。
感同身受,古珺玉想就連他自己的母親不也是這樣選擇的麽,拋卻自己的丈夫與孩子,獨自踏上那仙途,所謂得道,得到的到底是什麽?他望著才學會走路,就被丟在暴風疾雨中修煉的蘇禾,養育他的婦女就這麽站在一旁淡漠看著,間或突然用棍子抽打一下,然後怒道:“資質這麽平凡,要你有什麽用!”
那一雙刻滿妒恨的眼,對照著幼小孩童清澈的眼顯得格外陰霾。
“蘇禾,對不起,娘親不是故意打你的!”女人的精神有些失常,總是時而溫柔,時而狠戾。
才穿越過來,即使有過兩次不好的遭遇,但顯少與社會打過交道的少年心思不免單純了些。在修真界,若說蘇禾擁有兩輩子的人生經驗,可加起來也不到三十年,這裏的哪個人不是活了百年以上。來到這裏的他,弱小的不僅僅是身體,古珺玉時常有看到他被其他擁有法術的孩子或者大人欺負,而隨著少年的漸漸成長,他逐漸的蛻變,學會了利用身邊的一切來保護自己。
魔隱九劫,這本上古遺傳下來的魔族修煉功法,裏麵有很多失去的知識可以學習,所以倒是大大小小的門派都有一兩本,不過隻要是修真之人,就沒有一個會鋌而走險去修煉它,因為這是一個魔族大能為了複仇而創,毀滅自己的心智,唯一活著的目的就是殺光世上一切活著的生靈。
當蘇禾拿起它的時候,古珺玉的心狠狠揪了起來。曆經多少人世滄桑,才換來一門的心思通透。
蘇禾並不是一生下來就懂得防備,懂得算計,懂得連自己都可以做到心狠。無非是經曆多了,在現實中無數次跌倒,無數次爬起,才學會了精明,才學會了一套自己為人處世的規則。
會來到古道宗,是很多原因綜合在一起的結果。蘇禾在容貌與聲音上的天賦優勢,成為了他保護自己的砝碼,同時也引來了諸多覬覦的人。與其等待著被動的抉擇,不如主動出擊,在其父有了將他作為采補的爐鼎進獻給他人的時候,蘇禾最終做出了選擇。
他想要過自己的生活,不被他人的情感左右。想要擁有電腦,一個人輕輕鬆鬆的活著,也想通過古道宗了解當初生他的母親刻下的符咒是什麽?身份又當如何?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去北海境地,救林風與鳳凰一族,這隻怕不僅是因為被林風的執著而感動。已經學會了淡漠人事,何來一腔熱血,他那麽做多半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生母就是鳳凰一族的人——那個在冰天雪地裏,悄無聲息逝去的女人,她選擇為族人犧牲,包擴愛自己孩子的權利。
古珺玉略帶冷嘲的一笑,以現在蘇禾的性格,他拚上性命完成那個女人的心願,與其說是為了報恩,還不如直接歸結為還債。
拋卻了人情世故,父母有時候就是孩子無法抉擇的天然債權人,無論對其好壞,作為子女都擔有一身多償不了的責任。天道如此,沒有選擇的餘地,蘇禾的生母的做法全了對族人的責任,卻選擇對蘇禾自私,因為他是她的兒子,所以與她共同承擔一切是應該的。
相應的,一報還一報,蘇禾不想欠她的生養之情,無非是為了內心真正的無拘無束,到底誰更自私、更絕情,古珺玉無法評判,但蘇禾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卻絕對比做任何事都冠以事為他人的正道之人更值得他去欣賞。
按捺不住那份想要真真切切觸碰到真人的迫切,他忍不住加快了神識入侵的速度,直接跳到了蘇禾神識波動最大的地方。
在這裏,那人被黑衣器靈吸食靈魂的場麵再次出現在他麵前,他的眼眸仍然是亮瑩瑩的,帶著希望的,想要有個人來救他,這是弱小生物才有的想法,然而作為一個腦袋裏充滿幻想的腐男,即使是紀蘇禾也無法隔絕自己生出的這種想法。
但另一方麵,從直男的現實思想來看,他打算一個人過,就要有一個人獨自承擔一切的覺悟。
所以說,腐與直共同存在,真的是一件很鬧心,很糾結的事。
屬於紀蘇禾的主要意識團體蜷縮在角落裏,一直回味自己一生的瑣事,纖長的睫毛掩蓋住眼裏不堪一擊的脆弱,他清楚的知道所做的一切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談不上有多麽光明磊落,但心裏就是存了一份癡心與妄想,無論自己變成什麽模樣,無論是善是惡,都希望有個人毫無理智的陪著他,上天入地,無論是成佛還是成魔。
這是一種界於理性與感性之間的劇烈衝突,它將紀蘇禾壓得喘不過氣來,想要浪漫一點,又顯得矯情,想要實際一點,又覺得人生會變得很無趣…
人麽都是有點犯賤的生物,這點在紀蘇禾這種宅腐直身上體現得尤為突出。
此刻,他被接二連三的不幸打擊得像一灘死水一樣一動不動,心裏釋放著森森的怨念,為什他就不能死得舒服一點,為什麽他這麽快又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濃濃的黑氣外泄,熏了古珺玉一身,於是他哭笑不得的應了句:“還沒!”然後溫柔的將有些頹廢的人抱在懷裏,從來沒安慰過人,他有些僵硬的拍著紀蘇禾的肩膀哄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電腦麽?我已經知道怎麽做了!”
“真的!”懷裏的團團突然動了一下,古珺玉略微一頓,複又輕輕“嗯”的回答一聲。
緊接著,懷中的氣團興奮的抖啊抖,抽風一般的變了形,然後化作無數台電腦像台風一樣瘋狂襲來。
古珺玉的神識就是在一群雀躍的電腦歡脫的舞蹈中,被強硬的擠出,回到現實中的。
“……”帶著一點心有餘悸的感覺,他低下頭,立馬對上一雙赫然盛放出強烈耀眼光芒的眸子。
頭靠在古珺玉的腿上,紀蘇禾仰著頭,與之大眼瞪小眼了幾分鍾。須臾,他俏皮的眨了眨著眼睛,細長的睫毛宛如小扇子一樣刷的展開。
“宗主,你現在占有的不僅我的身體,還有我的思想!你可要對奴家…”拈著蘭花指,紀蘇禾從鼻子裏發出粘膩之音,揚唇嬌笑著湊近古珺玉的耳朵,仿佛剛剛被人操弄過一般,氣喘連連的的撒嬌道:“負責哦!”
他拖出一段長長的尾音,婉轉而纏綿,古珺玉的心肝顫了顫,微微別扭的擰過頭,慍怒道:“收起你的惡劣趣味。”
“咯咯!”紀蘇禾花枝亂顫的笑了一通,收到古珺玉瞪過來的冷眼,他才收了笑意,坐直了身體,正經道:“你知道了我所有的想法,現在的我在你麵前就像是一塊透明的玻璃,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還不興我戲弄一下你,消除心理的不安麽!”
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心裏有著強烈的不安,這才是被蘇禾深深隱藏起來的最真實想法吧!古珺玉凝眉探究著用一臉戲笑偽裝了自己的某人,以前覺得明明就在眼前、卻覺得很空的他現在變得實在了。 自己心裏也覺得多了些什麽,那是一種剖開堅硬的外殼,終於見到了果肉般真真切切,實實在在擁有的感覺 。
帶有強烈占有欲的目光,照進了深淵裏的寒潭,那強烈無法忽視的光芒使得內部的一切都無法隱藏。比沒穿衣服就被人仍在大街上被人圍觀還要讓人惶恐,內心世界被□□裸的暴露在外麵,無所遁形、無所適從。
斤斤計較,毫不吃虧的性格讓他很快振作起來,盯著陷入了思考古珺玉,他不依不饒,不要臉的撒嬌道:“不公平!不公平!作為交換,你得告訴我一個你的秘密!”
三秒變正太,裝可愛的紀蘇禾將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氤氳著霧氣,就像討要糖果的孩子一樣,若是對方敢說個不字,他便發動眼淚攻勢,立馬哭死給你看。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圓自己的腦洞好困難。我最近在想一個古代戰爭題材的文案。講的是兩個渣渣最後負負得正的故事。目前隻寫好第一章。也不知要寂寞的存稿多久。
今天發文到這裏,作收也求,今天的野心比較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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