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注一擲
第三十章 孤注一擲
依然跪於地上的場眾人聽聞懸野口中戰魂無不動容,兩兩相望之後便偷眼四下找尋,當初水君灼自告奮勇要同懸野以魔王之位為賭注,誰能收得戰魂誰得王位,今日得聞戰魂又親眼得見一隊護衛離奇慘死,各人心中更是驚懼,此番王位必然落於懸野,但覬覦之前自身的所作所為一時間下跪之人冷汗落得更甚。而水君灼此時隻是靜默不語,當日鬼界死裏逃生的一幕至今仍存於腦中,剛才那般的血腥情景他是再熟悉不過。
跪於血水之中的眾人唯唯諾諾,而水君灼此時心中卻五味雜呈,一直以來他都以懸野為兄、為父、為神,然而發生過的一切已不可能全然當成一場夢,做過便罷,蝶兒慘死的事實讓他無法釋懷,盡管已過千前,那一份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愛就此埋葬,那種痛苦是任何一人都無法承受的,於是,當那人出現之際他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就算出賣自己的靈魂又如何?隻要蝶兒得已複活,就算自己淪為惡魔也在所不惜。
隻要成為魔王,蝶兒就能複活——
這條信念已經支撐了水君灼千年,眼看蝶兒複活在望卻在最為關鍵的一刻橫生枝節,這無異於看到了蝶兒的笑臉,待他伸手之際卻消失無蹤,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努力就此化為泡影,他如何承受得了?
此恨綿綿無絕期……
水君灼已經孤注一擲,如果失敗,他願在九泉之下與蝶兒相擁同眠。
思緒萬千,憶起兒時之期與蝶兒天真爛漫、星落追逐之場景,萬千美夢集一刻,水君灼幡然醒悟,原來此時自己仍然不願放棄與蝶兒相伴踏月之夢,不到最後他絕對不會用那一招的,強迫自己冷靜下心來,他開始思潮起伏,隻要自己得已王位那人承諾還於蝶兒,如果自己連死都不怕又何恐孤注一擲呢?
想來祭台之上除了自己的數十親兵護衛,剩下的不過一些年邁的元老,隻要殺了懸野和焰嵐尋,到時候再將那些老家夥逐一殺盡,今日之事又有何人知曉?話雖如此,但水君灼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實力如何,再加上旁有焰嵐尋、戰魂相助,別說數十精英護衛,就算數萬戰將也奈何不了他。想畢,水君灼紅了眼也寒了心,看來那一招是非用不可了,水君灼心中劇痛,雖明白此番對決自己是勝利無望了,那又何妨以卵擊石,就算死他也要拖害死蝶兒的一起入地獄。
水君灼心一橫,生死已然置之腦後,蝶兒……等我!
水君灼的眼神開始展露殺意,但一轉眼又恢複之前假意的柔和,他溫言道:“大哥想來這一路上是累了,不如讓君灼親自為大哥搬椅入座,可好?”
說罷水君灼轉身將紫玉雕成的王座之側的另一張水晶座徒手舉起緩步走向懸野,其間水君灼神態從容、鎮定自若,但袖間卻以極快的速度滑出一物,在將水晶椅放下之際趁機滑落於掌中,隻見水君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眼中的濃濃殺意也是轉瞬即逝,一切都掩蓋在他放下水晶椅的那一瞬間,待他放穩椅子手即將離開椅背的那一刹那,一道血紅的精光自他袖間而出,如閃電般的速度直直襲向懸野……
“大哥……小心!”驚見水君灼的異樣,焰嵐尋欲以身擋下卻已然太遲,一個移形換位速至懸野身前查看,緊張之餘眼見懸野並無大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主人?!我……”
一聲陰柔至極卻又焦慮的男音正欲將話講完卻被懸野打斷,隻見他一擺手手,道:“嵐尋、巽,你們不必擔心,這等巫蠱之術我還不放在眼裏……”
“哈哈哈……”一陣肆意的嘲笑截斷了懸野未完的話,此時的水君麵目猙獰,雙眼布滿血絲,得意道:“大哥,你已中了我所施的同心絕蠱,難道還不足以放進你眼裏嗎?哦,也對,同心絕蠱是放在心裏的,又怎麽能入得你眼裏呢?是不是啊大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聞言焰嵐尋怒不可遏,青衣之下盡是青筋暴動,雙手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當下焰嵐尋已是怒極,一掌打碎水晶座椅,回頭咬牙喝道:“巽,你身為戰魂,理應保護大哥性命安全,如今你護主不力,我定收你回八卦陣中,永不出卦。”焰嵐尋咬牙切齒,雷霆之聲,字字帶血。
隻覺一陣寒風而過,焰嵐尋及其他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襲遍全身,就連焰嵐尋也不例外。
隻聞一聲陰柔男音沉聲道:“巽護主不力,請主人容我殺了他再賜巽一死。”
話未落音,隻見癱坐於地上的水君灼身體猛地被提至半空,懸浮之下整個身體呈不自然的姿態扭曲翻轉。
“不要——”焰嵐尋驚呼,但為時已晚。
隻見水君灼麵露極致驚恐之色,不等他叫喚出聲,隻聞“哢嚓——”一聲,水君灼已身斷兩截一命夕嗚呼了,血液如噴霧般四下飛濺,整個過程流暢非凡,一氣嗬成。
“啊————”焰嵐尋見水君灼已然斃命,刹時萬念俱灰,憤恨之下焰嵐尋仰天長嘯,地動山搖,石階蹦裂,淒愴而又絕望。
“大哥……大哥?!我該怎麽辦?我該如何救你?嵐尋該如何救你……”清淚滾落,焰嵐尋深深凝望懸野剛毅的臉,忽而一頭紮入懸野寬闊的胸膛雙手將他緊緊抱住,仿佛一鬆手懸野隨時隨地就會離開他一樣。
懸野臉色反而柔和,輕拍焰嵐尋的望,柔聲道:“嵐尋別哭,大哥不是好好的麽?別哭,你這般可不像我的嵐尋啊!”
焰嵐尋聞言心如刀絞,眼淚流得也更凶了,同心絕蠱乃骨翼族人才會有的陰毒之蠱,解法詭異,若不是製蠱之人根本無法解蠱,現如今水君灼已死,除了知道中的是同心絕蠱之外也隻知曉此蠱出於骨翼族,但此蠱雖陰毒,但在骨翼族中卻也平凡,但要找出製蠱之人卻難如登天,天下這般大,就算傾全力去找製蠱之人也得花些時日,到時隻怕懸野隻剩一堆白骨了。
“大哥……大哥……我該如何救你?告訴我……嵐尋該如何救你?”在懸野懷中焰嵐尋顫抖不止,雙臂緊鎖懸野腰身,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體那般用力。
“主人?是不是巽做錯了什麽?”陰風掃過,除了冰寒之外並無太多壓迫感。
在懸野懷中的焰嵐尋一聽陰柔的聲音頓時激動非凡,一轉身從懸野懷中掙脫,張口就咬破手指用鮮血在掌中畫下八卦陣圖,隻聽一聲喝令,他手中八卦頓生精光,眨眼間一具八卦陣便在掌中生成。
此時懸野臉色開始發黑,嘴角已有血液溢出,同心絕蠱者隻要任一方死亡,那剩下的另一個不管是施蠱者也好、中蠱者也好都非死不可,且無藥而醫,故而就連醫術超常的焰嵐尋才會那般絕望,此時懸野體內的黑黃色蠱蟲已開始啃噬心髒,那種極致的痛苦非一般人可以忍受,中此蠱者若發作無一不是自絕而亡,以速死來逃避這等噬心之痛。
懸野努力隱忍著巨大的痛苦,他喘氣道:“嵐尋……你這是要做什麽?”
“大哥,巽害你性命,我豈能饒他?我定要將他封於八卦陣中受盡萬般痛苦而永不得開封。”
焰嵐尋聲色俱厲,眼中決絕無絲毫妥協之意,語畢他開始默念口訣,登時,懸野隻見跪於地上的巽麵容扭曲,全身開始緊縮,一聲聲淒厲的叫喊響徹雲霄,而那些之前由巽放出阻擋魔族將士的戰魂此時也出現同樣的姿態,因不能言語隻是將森森牙齒咬得“嘎嘎”作響,那些原本被阻截在外的魔族將士也趁此機會提刀就砍,一刀一個,不多時那些無絲毫還手之力的戰魂片刻間都化作一堆白沙。
此時懸野已無力再去阻止戾氣的焰嵐尋封殺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巽受盡痛苦。
“大哥……那些背叛你的人也好,忠於你的人也罷,我要他們全部都為你陪葬,當然……嵐尋是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焰嵐尋轉身之際對懸野淒涼一笑,落淚之際懸野竟想起在鬼界時禦冉星辰在受自己一掌之後落下時那唯美又淒美的容顏,接踵而來的劇痛從心髒傳來,一陣勝過一陣,居於心髒之中的蠱蟲正一口一口撕咬他的心髒,一口一口將之吞咽入肚一般,懸野踉蹌,隻覺牙齦一酸,喉間血沫便噴湧而出……
麵向祭台之下數十萬生靈,焰嵐尋一聲長嘯,聲傳萬裏,此時他雙眼赤紅,拉下腰間水雲簫,翻轉之間一曲地動山搖、噬心斷腸的音律回蕩其間,撫與簫上的十指宛若無骨,指尖跳動如山野精靈,速度之快竟如百指飛舞,隨著音律加快,祭台之下數十萬魔族之人像開始像發了瘋一般四處奔竄,其中更有大部分人抱著腦袋倒於一地,其狀痛苦異常,似是有數以萬計的蟲子爭先恐後地鑽入腦中一般,不多時就有更多的人倒於地上,嘴角抽搐四肢顫抖不止,更有甚者眼耳口鼻中盡是鮮血淋濕。
焰嵐尋冷笑一聲,臉上盡露殺絕之意,口中念念有聲,正是七絕詩第二篇,待七篇共入水雲簫,再將它以音律吹出,那就算是神也會七孔流血而亡,而祭台之下不過是些凡人,就算魔族之人天生魔性可以挺得過第二篇第三篇,但能挺得過第四篇的如若沒有內靈護體也得筋脈寸斷,肉身迸裂,屍骨粉碎,而吹奏無七絕詩之人最終也將以死亡告終。
正待水雲簫抵唇呼聲之際,“啪——”地一聲,一個巴掌響徹雲霄,而焰嵐尋手中的水雲簫也猝然落地——
“大哥……”焰嵐尋捂著被打的半張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懸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