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章 隻緣身在此山中

“你——”

看到蘇槿安的嘴角,流出了並不屬於她的血液。

魅差點就衝上去前去,把蘇槿安給打飛。

“魅!”

銀麵男子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改變,仿佛,手臂上的傷口,不屬於自己的一般。

“主人,都是屬下的錯。”

聞人策自成年以來,未曾在任何比試爭鬥裏受過傷。

可現在,卻被一個小小女子給咬了。

魅的心頭,頓時對蘇槿安充滿了敵意跟不滿。

“哼,這隻是利息而已。我勸你最好要你的手下對我尊敬些,不然的話,有你們好受的。”

蘇槿安擦幹了嘴角的血液,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血腥的味道。

隻是,銀麵男既然有求於她,就必須先尊重她。

他們是在一個平等的位置,是合作,而並非是自己必須要聽命於他。

“好,我會吩咐他們。現在,可以跟我去看看病人了麽?”

聞人策並不理會手臂上,火辣辣的傷痕。

蘇槿安雖然臉色陰冷,卻還是點了點頭。

起身,跟在銀麵男的身後,出了這間看起來像是臥房的屋子。

才剛出門,蘇槿安的心頭,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裏並不是某處僻靜的院子,而是——

她剛剛出來的房子,看起來像是一間客房。

因為周圍,還有不少跟這個房子的格局很像的房間。

可最讓她感到驚奇的是,這裏,竟然有不少火把,‘飄’在半空中。

揉了揉眼睛,蘇槿安才勉強的辨認出,那些火把,是被固定在漆黑的牆壁上的。

“這裏,是地下還是山洞?”

雖然空氣十分的充足,可蘇槿安還是覺得有些隱隱的壓抑。

所以,她猜測,這裏不是一處巨大山洞,就是地下修建的庭院。

銀麵男子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的讚許。

帶著她走過了一條遊廊,到了另外的一個院子裏。

“這裏,是一座山。”

蘇槿安瞪著麵前的院子,雖然比自己剛剛出來的那個大了不少,可她還是看到,在院子的另外一側,還有一處遊廊,連接著別的院子。

是一座山?蘇槿安怪異的看了看天空,除了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整個空間外。

完全看不到天空,那也就是說——

“你們竟然掏空了整座山?”

如果是山洞,斷然是不會有如此巨大的平整空間。

而且,也不會有這種高度。

思來想去,蘇槿安覺得,唯有這種可能性,才能解釋得了了。

沒想到,她一下子就猜中了。

聞人策卻並不肯定,也不否定。

他的秘密太多,就看她能不能都解的開了。

三個人走到了這個院子的正屋,未曾開門,就聽到了一陣極為優美的笛聲。

笛聲十分雅致柔和,可其中,卻含著一絲絲淡淡的悲傷。

蘇槿安雖然不懂音樂,卻被這笛聲中的悲傷所感染了。

銀麵男子,輕輕的推開了正房的門。

迎麵,就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男子。

蘇槿安的目光,越過了銀麵男跟魅,落在了椅子上的男人的

身上。

安靜,溫和,淡雅,這些詞匯,似乎就是天正為了形容這個男人而存在的。

淡青色的衣衫,整齊的穿在男子的身上。

一頭青絲,也挽成了個一絲不苟的發髻。

眸子微閉,五官清秀,帶著一絲絲的書生氣。

他就這麽靜靜的坐著,吹著手中的竹笛,笛聲跟他,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主人,魅,你們來了。”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竹笛,輕輕的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雖然輕靈秀麗,可卻帶著一絲呆滯。

“嗯,渚薰,魅和我,給你找到了最好的大夫,你的病,有救了。”

聞人策看著自己的同伴,堅毅的眸子裏,閃過幾分自責,輕輕的說道。

叫做渚薰的男子,放下了竹笛,微微的淺笑,說道:

“有勞了。”

從穿越到現在,蘇槿安看過的男人,也算是不少了。

卻從未有一個,能有眼前這個男人的儒雅溫和。

輕輕的走了過去,伸出手,在渚薰的眼前揮了揮。

可那雙清澈的眼睛,卻絲毫沒有反應。

“我叫渚薰,還未曾請問先生名諱。”

好聽的男中音,禮貌客氣。

蘇槿安直起身來,退到了銀麵男子的身邊。

“我叫蘇槿安,你好。”

渚薰的臉色微微一怔,似乎有些驚訝於,主人口中的先生,竟然是個女子。

“蘇小姐好,我的病……還有得救麽?”

現在,蘇槿安沒辦法確定,眼前的男子,失明的具體原因。

而她,最先要做的,是給這個叫做渚薰的男人,做一個細致的全身檢查。

“我不知道。”蘇槿安搖了搖頭,隨後看向了銀麵男說道:

“麵具公子,我現在要給渚薰先生做個全身檢查,麻煩你幫忙把他扶到床上去。”

相處到現在,蘇槿安還不知道銀麵男的名字。

沒辦法,隻能用這個稱呼來代替。

總不能老是叫人‘喂’‘那個誰’什麽的吧,多不禮貌。

“我……好,魅,去幫渚薰一把。”

聞人策的第一反應,就是糾正蘇槿安的稱呼。

什麽麵具公子,聽起來怪別扭的。

可又想到,若不是他連聲音都故意變了,這丫頭怕是很快就會猜出自己的身份。

猶豫下,隻能接受這個麵具公子的稱呼。

蘇槿安站在麵具公子的身邊,卻看到魅,毫無難度的把渚薰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大幅度的動作下,渚薰空蕩了許多的褲腿裏,露出了一截幾位幹癟腿。

蘇槿安呼吸一窒,看來,渚薰的病,並不隻是失明了而已。

“蘇小姐請吧,渚薰已經安置好了。”

魅眼中的怒火,被一絲絲的心疼所取代。

床上,渚薰安靜的躺著,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無害的笑容。

“是捏骨,還是把脈?”

想必,自從渚薰得病了以後,銀麵男也找了不少的人來診治過他來。

隻是,卻一無所獲吧。

蘇槿安跟銀麵男一起走到了裏屋,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子。

直到現在,蘇槿安看清楚了,渚薰

到底有多瘦弱。

抬起胳膊,露出了雪白的皓腕。

銀麵男跟魅的注視下,蘇槿安平抬著手臂,慢慢的,在渚薰的上空中移過。

視網膜上,渚薰的身體狀況,迅速是匯成了一個三維模型。

蘇槿安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裏麵電腦芯片的分析結果。

腦部有血塊腫大,壓迫了視神經,所以才會造成失明。

身體多處骨折,特別是下半身,幾乎是非常均勻的,骨折成了六段。

饒是經曆過多年醫學實驗的她,也不禁有些微微的發冷。

這一定是人為的!這樣整齊而均勻,不知道渚薰,到底是怎麽挺過來的。

聞人策看著蘇槿安在那邊發愣,隨後,那張絕美的小臉蛋上,就露出了一副震驚的神色。

站在她的身邊,卻能夠感覺得到,她的身體,正在微微發抖。

“怎麽了?冷麽?”

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了蘇槿安的身上。

這裏確實是跟外麵有些不同,難怪她會覺得冷了。

屬於男性的陽剛氣息,和意外的體溫,衝淡了她心頭的恐懼。

下意識的抓著身上的袍子,轉頭,看到了那張冰冷堅硬的麵具。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銀麵會對自己的醫術,有這樣的執著了。

因為麵前叫做渚薰的男子,若再不治療,就會沒命了。

“不是,我隻是覺得,渚薰先生的傷,實在是有些太嚴重了。”

蘇槿安的話,讓三個人的心頭,微微的一顫。

以往,那些被請來的神醫們,都以為渚薰是害了什麽嚴重的病。

可唯有她,是第一個說渚薰是因為受了傷的原因。

“你怎麽知道他是受了傷的?”

聞人策還是有些懷疑,可蘇槿安接下來的話,讓他完全相信了。

“渚薰先生,頭部受過猛烈的撞擊,所以才會有血液的腫塊。他全身多處骨折,而且愈合的結果很不理想。所以,他才會下身癱瘓,卻每日每夜,都忍受著傷痛的折磨。”

蘇槿安的話,讓聞人策的眸子,倏然收緊。

冰冷的看向了蘇槿安,語氣裏,有些不悅。

“骨折還沒有愈合?不可能,從渚薰受傷的那天開始,我們就用了最好的生骨丹藥。他的骨頭,早就已經愈合了才對!”

銀麵的懷疑,讓蘇槿安有些微微的不滿。

冷笑了一聲,掀開了渚薰的褲腳。

細長的小腿,卻跟幾歲的小孩子一般的粗細。

完全沒有任何的肉,就跟骷髏一般。

輕輕的,用小手指彈了一下原本骨折的地方。

突然,一聲痛呼,從渚薰的口中傳來。

“你們看清楚,我剛剛隻是輕輕的捧了一下,他就是這種反應。若是長好了,還會這樣麽?”

魅跟聞人策都看得分明,她並未用太大大氣力。

這隻能說明,蘇槿安說的沒錯。

“師弟,你都這個樣子了,為什麽不跟我們說實話。”

魅走到了渚薰的身邊,臉上滿是壓抑的痛苦跟自責。

可已經痛的麵無血色的渚薰還是笑了笑,有氣無力的,還在安慰著魅。

“我……我已經拖累你們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