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本王對你很失望
進到自家七哥的臥室，慕容浩低身行禮，“臣弟參見七哥。”
“免禮，坐吧！”慕容楓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讓慕容浩有一瞬間的愣神。
抬頭看著臉色蒼白不已的自家七哥，慕容浩有些無措，“七哥，你怎麽了？”慕容楓搖頭，“本王無礙，數月便可修養好，讓你看的案卷，看的如何了？”
虛弱的聲音透著一絲絲威嚴，慕容浩聞言也不好多問，隻得點頭，“時間有限，臣弟......隻看了近二十年的案卷。”
慕容楓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這讓慕容浩更加沒底，他從未見過自家七哥對自己這樣過。就像幼年時檢查自己的功課的父皇一樣的嚴肅，一樣的令人膽戰心驚。
他終於理解為什麽在七哥教導剛剛失去父親的君無翎如何處理軍中事物時，為何君無翎每日都比上朝還認真了。
慕容楓看了一眼臉上閃過多種表情，似是心裏十分糾結的慕容浩，開口道，“即使在本王麵前，以後也要學會喜怒不形於色，不要讓別人一眼就看出你心中所想。”
慕容浩有些震驚的抬頭，“就算是七哥也不行麽？”
慕容楓搖頭，“本王不會庇佑你一輩子，你該學會如何在皇室之中如何自處才能保護好自己在乎之人，並得到自己想要的。”
慕容浩疑惑的看著自家七哥，“可你不是別人，是七哥。”
“對越在乎的事物與人，越要表現的不在乎，才能使他們越安全。”慕容楓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瞬間讓慕容浩寒到了心底。
沒有理會慕容浩的情緒，雖明知這樣對他比殘忍，但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的族長說過的話，慕容楓直接道，“既然看了，就來說說你的想法，先說玄德四年的官員貪腐之案。”
慕容浩本就因為看了不眠不休的看了一日的案卷有些疲累的身子，在聽過自家七哥的短短的幾句話後，更加沒了動力。
聞言，隻是低聲道，“玄德四年，因一女子冒死告禦狀引發的官員貪腐案。當時被前太子查獲的在京官員有三十多人，不在京的更是有百人之多，其中官居二品的有三人，兩人被處死，一人被流放的，而這三人，都是現在太子的黨羽……”
待慕容浩簡單的陳述完案件，已是半個時辰之後，慕容楓有些不適，揉了揉太陽穴，看著一旁的慕容浩，“那你的看法呢？”
慕容浩拿過茶水喝了一口，才繼續道，“當年的案件震驚朝野，血漫京城。那些人雖死有餘辜，但也有前太子過多牽連無辜之人，借機打擊太子勢力的嫌疑。所以臣弟覺得，造成那樣的後果，一是因為前太子管轄自己黨羽不利；二是現任太子的借機打擊。”
“說完了？”慕容楓看著坐在下座的慕容浩，慕容浩聞言點頭。
慕容楓開口道，“那你認為，那個女子為何會在當時皇上正欲打擊官員腐敗的時候出現。”
慕容浩抬頭看著臉色越來越不好的自家七哥，剛要說話，嚴明在門外求見，“王爺。”
慕容楓頓了頓，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知是喝藥的時辰到了，“進來。”直接製止了嚴明行禮，慕容楓拿過嚴明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而後將碗遞回給嚴明，“下去吧！”
嚴明遲疑了一下，還是道，“王爺，您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屬下讓廚房準備了一些粥，您喝一些？”
慕容楓點頭，“給十四也準備一份。”嚴明聞言退下。
嚴明退下後，慕容
楓看向慕容浩，等待著他的答案。
感受到自家七哥的目光，慕容浩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但還是考慮了好久。
“莫不是……是太子所為？”慕容浩試探性的開口，眉頭緊縮，似是還是有些不理解。慕容楓聞言隻是沉默，讓本就心生忐忑的慕容浩心底更加沒有把握。
慕容浩雖一直跟隨著慕容楓，但朝堂之事，他甚少去接觸，因此遇事不得要領也是平常。
嚴明端著兩碗粥站在門口，察覺到屋內有些僵直的氣氛，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隻好有些尷尬的站在在門口，慕容楓察覺後示意嚴明進來。
嚴明隻得硬著頭皮進去，行禮道，“屬下參見王爺。”
慕容楓接過嚴明手中的粥，嚴明將另外一碗放在桌子上。“王爺若無事，屬下告退。”
慕容楓抬頭看著還在皺眉苦思的慕容浩，將湯勺放在碗中，有氣無力的道，“玄德四年，官員貪腐之案，本王是派你去暗中查的，你先等著。”
嚴明隻得退立一旁，感覺到屋內因為慕容楓無形中散發出的寒意而不斷變冷，嚴明後背冒出一層汗來。
“七哥，官員貪腐，不過是普通的案件，即便被牽扯到奪嫡之中，定然也隻會設涉及利益的雙方。那次大案，前太子獲利最多，自然幕後之手便是他無疑，就算那女子是受人指使，也逃不過兩位太子……”
感覺到七哥身上不斷散發出的可怕氣息，慕容浩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沒了聲音。
“啪！”一聲，慕容楓把碗放在桌上。突然發出的聲音將另外兩人驚出一身冷汗。
慕容楓想要起身，卻因為坐的太久又倒了下去，慕容浩和嚴明同時去扶，慕容楓推開慕容浩，讓嚴明扶著他。
隨後看著慕容浩道，“十年前，母後被殺，先是你母妃登上了皇後之位。你母後獲利最多，難道那件事是你母親所為？”
看著慕容浩瞬間慘白的連臉，慕容楓並沒有口下留情，而是接著道，“若本王如你一般，將事情想的那麽簡單。那你母後病死，本王獲利最多，豈不是本王為報殺母之仇暗中做的手腳？”
慕容浩剛欲反駁，慕容楓卻轉身向自己的床走去，邊走邊道，“十四，且不說你為何能夠得出如此結論，但就憑你做出的這個結論。”
慕容楓轉身看向緊握雙拳，麵色慘白的慕容浩，毫不留情的道，“本王對你很失望。”
慕容浩看著自家七哥對自己失望的神情，想著剛才七哥的推理，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七哥突然就變了。
十年前，不可能是母妃害了七哥的母親的，可若真是按照自己所說。慕容浩絕望的發現，七哥所言，句句在理。
看著七哥現在連走路都困難的樣子，慕容浩心中更加難受，可惜，現在的他，連上去問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如此懦弱的自己，怪不得七哥會對自己失望。
待慕容浩失魂落魄的離開七王府，慕容楓對著一直站在自己房間的嚴明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給十四提示。此事，必須由他自己查出背後的原因來。”
慕容楓說完看著窗外的月光，若有所思的道，“派人跟著他，別讓他出事。此刻出去，應該能夠遇到他的。”
嚴明聽完退下了，想著王爺口中的那人，嚴明歎氣，希望兩人之間的相遇，能夠幫到十四王爺吧！
休養了三日，有了峰月留下的藥和藥方，慕容楓恢複的算是比較快，現在已經能夠行
動自如的在府內行走了，隻是每走一刻鍾的時間，總要停下歇息片刻。
這幾日慕容浩並沒有再出現在七王府，慕容楓卻也不問不聞，好似慕容浩來與不來，都與他無關一般。
坐在涼亭內，看了一眼從雲間一點一點透出來的光芒，慕容楓輕撫手中的琴，涼亭之中頓時響起了一陣陣似是能侵入人心的琴音，而琴音之中暗藏的悲傷更是讓人心傷。
微風吹過，發絲輕揚，衣角翻飛，透過雲層的陽光正好有一縷灑在他身上，讓此刻的他好似踏雲而來的仙人，高貴不可侵犯。
略微蒼白的臉很好了減弱了他本身高冷的氣質，反而讓他多了些病態的美。
嚴明謹記著大夫的囑托，知道現在的王爺就是簡單的寒疾都能致命，因此拿了王爺的披風來為王爺披好。
慕容浩被下人帶到涼亭外，從遠處看著虛無的似是轉瞬就會消失的自家七哥，更是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想起近幾日與那人交談學到的東西，加之自己查到的東西，慕容浩抬腳踏入涼亭之內。
“臣弟參見七哥。”不溫不火的一句話，卻沒有了往日的親昵，有的，隻是恰到好處的疏離。
慕容楓聞言並沒有停止撫琴，隻是道，“免禮，找本王何事？”清冷的話中聽不出喜怒。
慕容浩起身，“臣弟是為前幾日與七哥討論的那樁案子而來，不知七哥可有時間聽臣弟再分析一次？”
“坐下說吧！”一句話表明了慕容楓的態度。
慕容浩依言坐下，開口道，“那個冒死告禦狀的女子在到達京城之前曾受到過幾次追殺，其中好幾次都被前太子的人所救，但有一次，並不是前太子派人所為。”
說到這裏，慕容浩端過嚴明端上來的茶，輕銘一口才繼續道，“臣弟這幾日派人查過，但因年日久遠，並未查清是何人所為。但在一人的提點之下，臣弟想通了七哥那日為何會不讚同臣弟的看法了。”
慕容撥動最後一個音弦，美妙的琴音嘎然而止，慕容楓抬頭看著慕容浩，“說來聽聽！”
“是父皇！”慕容浩第一次猜出來時，還有些不能接受，但現在說起來，隻是有些不自然而已。
“繼續說下去！”慕容楓的話給了慕容浩動力。
慕容浩緊接著道，“當日臣弟隻是將此事單純的認為是一件貪腐案，最多也隻是涉及到奪嫡。可卻忽略了，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無論是貪官，還是兩位皇子奪嫡，都需要父皇的不反對，或是默認。”
察覺到有人來，慕容浩停下了分析，轉頭看向來人。
君無翎踏進涼亭，行禮，“參見兩位王爺”
“既然來了，一起聽聽吧！”慕容楓伸出一隻手示意君無翎坐下，君無翎起身落座，“謝王爺。”
慕容浩看了一眼與自己截然不同待遇的君無翎，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接著道，“父皇並非不知道那些官員貪贓枉法，隻是父皇需要的是大局的平穩，而水至清則無魚......”
講到這裏，慕容浩頓了頓，似是有些不適，而後接著道，“所以，父皇並不介意有貪官的存在。如此，才能讓朝堂勢力不至於太過混亂。而兩位皇子奪嫡，也是父皇默認的，因為如此，才能讓前太子不至於太過一呼百應。可兩位當時鬥得太狠，以至於阻礙了父皇國政的實施，父皇自會借此事，打擊當時占據朝堂大半的貪官勢力和火焰太過的現任太子。對整個朝堂重新洗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