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囂張
21.囂張
21.囂張(倒V)
鄒盼舒很煩躁,右邊上這個牛皮糖似地人也不是動手動腳,隻是那目光赤.裸裸的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而且還危險的閃著光芒,肯定是在計算什麽不懷好意的點子。
可他不能做出什麽反應,這樣的社交本來就不擅長,更何況需要麵對多重夾擊,拋在風尖浪口任由人推來搡去。他隻是筆直的坐著,心裏的憋屈死死的鎖住,目無表情的看著場中的你來我往,也或者是在看對麵的計分牌。
球場需要安靜,沒有人閑聊,隻有這邊或者遠處另一個球場傳來擊打的聲音,球速時高時低撩起風聲,矯健的運動員們也偶高聲喝響,陽光下一切都那麽和諧,照射不到陰暗角落的阿諛我詐。
鄒盼舒一凜,感到左側一隻手掌覆上他緊緊攥著椅子邊沿的手背,視線微微下移,順著眼角的餘光他看到是任疏狂輕輕的搭在自己手上摩挲了兩下才放開,再轉頭看一眼身邊的人,鄒盼舒確認看到那雙一直淡漠的眼裏有著淡淡的歉意。
足夠了,鄒盼舒心想,否則還能如何。這就是現實社會的等級,不是他這樣無權無勢的平民可以介入的生活,自己完全就是一個落入天鵝群的醜小鴨,而現在起碼還有那麽一兩隻高貴的天鵝表示了善意。
三局兩勝製肖庭誠竟然輸了個幹脆利落,兩局全輸直接敗下陣來,他耷拉著腦袋仿佛不能相信似地嘟囔著走向觀眾席休息。程清鴻在另外半邊球場沒過來,隻是走到一邊給運動員的休息處,揮手讓幹坐著的任疏狂和張豐唯下場。
兩人從善如流的做了做賽前運動,張豐唯自動走向對麵半場,把開局讓給任疏狂。第一局沒幾分鍾,場邊人就看出他們兩個竟然拚了個勢均力敵,甚至更高個強壯的張豐唯隱隱有占上風的傾向。
“你家總裁這幾年荒廢了,要是放在五年前,對麵那狂妄小子肯定被打趴下不可。”肖庭誠接過鄒盼舒遞過來的水,邊喝邊說。
乍聞此言鄒盼舒倏然想起了肖庭誠的身份,任疏狂發小的身份,介紹男人給任疏狂的身份,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他以前什麽樣子?”
急切的問話,閃著光的雙眸,肖庭誠看他一眼就轉向球場,沉吟了一下,答非所問:“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和他走這麽近的人,不論男女。”
第一個?鄒盼舒想起程清宇,難到從秦明宇那裏得來的消息是錯的嗎?可明明任疏狂酒醉後念念不忘還會不停叫著程清宇的小名。鄒盼舒苦笑了一下,活人去和死人比,自己有點癲狂了。
或許是這個苦笑讓肖庭誠想到了什麽,或許是鄒盼舒眼裏蓄滿了疑惑和不相信,肖庭誠看著場中彈跳力體力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的老友,把雙腿往前排靠椅上一搭,人頹廢的靠著椅背,開始說起一些往事。有些事情深埋心底,他也沒想到這次回來生意沒做成,倒是見到了好友可喜的變化,因此也有了把那些往事翻出來曬曬的,更何況旁觀者清,他還是堅信第一眼看到的鄒盼舒那雙純粹的眼,那很可能是任疏狂的救贖,他從那雙眼裏看到了曾經出現過的相同的光芒,卻又不盡相同,那雙眼裏麵沒有偏執,沒有不惜毀滅一切的瘋狂。
最重要的是任疏狂的反應,他第一次看到任疏狂給人剝蝦殼,也第一次看到任疏狂沒聽完自己的話就急著去看這個昨晚喝醉的人。
肖庭誠人愛動,不羈瀟灑,頭發更是幾乎一年一換顏色,衣服也往往什麽流行換什麽,看上去大咧咧什麽都不在乎,聲音卻是難得的低沉略帶沙啞,總是給人聲音與人不對板的感受,卻不可否認這樣的聲音帶著吸引人的魔力,使人不由自主就陷進去傾聽他的訴說。
那些兩小無猜的年少恣意,那些青梅竹馬的瑣碎記憶,任疏狂、肖庭誠以及程清宇這三人的故事就這樣流入鄒盼舒的耳中,卻從頭到尾都是三個人在一起的兄弟間的故事。
眼看就到了場中第三局最艱難的時候,兩人竟然逼平了兩次,在3比3時逼平,目前又在6比6逼平,而任疏狂看著是要比張豐唯更狼狽一些。肖庭誠指了指場中任疏狂的身影說:“他和小宇之間的事情以後有機會你問他,我不能代為告訴你什麽,畢竟我不是他們。不過,雖然兩個都是我兄弟,但我要說這事情從頭到尾NND就沒疏狂什麽事兒,小宇那個笨蛋害了自己不說,還要拉著疏狂陪葬呢。”
說了這句話,肖庭誠心情很不好,心疼有之,悔恨有之,仇恨竟然也不少,鄒盼舒覺得自己不好插話,有些事情不是他能介入的,何況現在他和任疏狂什麽情況都不清楚。
“說來說去我也不好。那晚上要不是我拉他去喝酒解壓,也不會錯過小宇的留信,也許就不會有後麵那麽多變故。”像是花光了所有體力,肖庭誠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裏,一身的陰鬱。
原來他也是個受到往事侵擾的人,也在承受著每日夜循環不停的愧疚壓迫,鄒盼舒開始有點後悔提及他們的往事。
“對不起,讓你想起這些往事。我們看球吧,不談了。”鄒盼舒趕緊開口,聲音也很低沉。
“喂,小鄒鄒,你真沒良心啊,怎麽不是應該給我個安慰的擁抱什麽的嗎?你看到了我內心的傷口啊,你要負責給我治好才行。”一晃眼又是那個痞子樣的肖庭誠,仿佛剛剛的他是魔鬼附身一樣,擠眉弄眼的邪魅。
鄒盼舒再次在這個人麵前目瞪口呆,總覺得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兩個人正對視間,場中比賽已經結束,任疏狂惜敗,緊緊咬著以最後兩球之差輸了第三局。
這一回休息幾個人都聚集到一起,張豐唯贏了比賽更是得瑟,竟然還快手一步接過鄒盼舒遞給任疏狂的水,口裏還假惺惺的道謝,再一臉勝利者姿態的高談闊論,連程清鴻都皺起眉頭看著他,卻完全不收斂。
話不投機半句多,尷尬的談話持續不久在程清鴻的邀請下四個人玩了一場雙人賽,還是以任疏狂與肖庭誠的敗局結束了今天的球賽。細想也很正常,程清鴻雖然當了將軍,但是幾乎可以媲美職業選手的球技不會差到哪裏去,說起來另外兩人的網球都還是他啟蒙的。而張豐唯打了雞血似地鬥誌昂揚,平時在B市整日裏混跡馬場球場的玩樂,體力球技自然都不差。任疏狂在S市已經幾乎找不到單純的好友陪玩,加上超負荷的工作量,已經受損的胃,要不是每日除了工作外也會花好幾個小時健身,估計根本不夠其他人一合之將。肖庭誠也同樣,從小就沒想過參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家族放棄者,自然樂的逍遙自在,跟另一對軍人的體質沒得比。
即使這樣,三場完敗還是令人很不爽,肖庭誠一想起那個B市小子狂妄的笑聲,就咬牙切齒,直到吃晚飯還沒緩過勁,把口中的食物當成那小子狠狠嚼下去了。
任疏狂不在意這些沒意義的輸贏,但是有一樣他不得不在意,那就是張豐唯時刻不忘調戲鄒盼舒的行為,雖然不是明目張膽的,但也絕對是故意讓自己看到的舉措。他心底非常的膈應,已經好幾年沒有人讓他如此討厭了,至於討厭的原因他自己都沒鬧明白,隻覺得張豐唯從說話到動作沒一處讓人舒心。
鄒盼舒是沉浸在從肖庭誠處聽來的故事的氛圍裏拔不出來,也有擔心這兩人全敗是否會丟麵子,不敢多說話,生怕刺激了他們兩個高傲的自尊心。
於是一頓飯靜悄悄的,隻見路過這個台麵的服務生都畏畏縮縮唯恐惹禍上頭。
“不行。我吃不下去了。太堵心了,這個場子一定要找回來。奶奶的哪裏出來的人。”肖庭誠突然把刀叉一扔,哐當一聲響,周邊其他座位的客人全都看過來,他呲著牙一一望回去,那些目光就飛快消失了。
被他一打擾,任疏狂也吃不下了,他本來胃口就不好,也就順勢放了刀叉,叫了三杯咖啡。
鄒盼舒一聽想提醒他,不過最終什麽也沒說。
“不是還有馬場?明天正好。”任疏狂提議。
肖庭誠眼前一亮,對啊,這個地方玩樂的項目應有盡有,網球上敗了就換一個,高爾夫不夠刺激出不了這口鬱氣,跑馬完全可以,同樣也是對賽馬技巧有要求的運動,而當年他們三劍客笑傲S市的技術可不是吹出來的。
“好。就這個。我馬上約他們,敢不同意試試看,哼。”說到就做,肖庭誠已經翻出手機撥通了程清鴻的電話。
程清鴻正鬱悶今天牽線效果不好,張大公子的囂張連他這個S市人都心有戚戚然,要不是立場捆綁了,他都不願意合這個稀泥,一接到電話他也同樣眼前一亮,心想這兩個小家夥肯定是心裏有氣要找回場子了,正好求之不得,希望再來一次讓他們贏回去,緩和緩和這劍拔弩張的關係,立馬就答應了。
於是這一晚他們都好好的享受了會所提供的桑拿按摩服務。任疏狂雖然沒工作到三四點,不過也是有意避開等鄒盼舒上床睡著,他一直工作到淩晨一點才進臥室休息。
翌日,任疏狂把鄒盼舒留在房間,讓他中飯就在房間訂餐,不要出去亂晃。鄒盼舒自然聽話的留下了,雖然他寧願忍受別人的目光也想去看看任疏狂馬上的英姿。
可惜任疏狂不這麽想,或者說他根本沒這個意識,他隻是一想到張豐唯看鄒盼舒的目光就很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到了今日都沒消散,反倒因為等下再次與張豐唯賽馬,想著萬一自己忍受不了他□裸的目光做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情都有可能,幹脆直接把人留在房裏更妥當。
沒看到鄒盼舒陪同,肖庭誠了然一笑,想著今天要報仇,他也就顧不上鄒盼舒了。
幾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人,每人自己專配的騎馬裝當晚就有人送來了,四個主要賽手,外加八個其他知道有這賽事聞風而來的賽手,一共12賽道前個個都是颯颯英姿,不管你是高矮胖瘦,一身華貴的騎馬裝坐在馬上也配得上瀟灑了。
果然是快意人心的賽事,平地跑和障礙賽,任疏狂當之無愧的兩個第一名,張豐唯和肖庭誠各拿了一場第二名,肖庭誠還多拿了一場第三名,而張偉庭的另一場隻得了第四名。
肖庭誠心情大好,挎著任疏狂的肩膀開心得像個小孩一樣就差歡呼了,任疏狂也難得的嗬嗬笑了起來,好久沒有這樣意氣風發了。
正好下午2點開始競標開始,肖庭誠已經知道內定了北天,自然毫無動力前去,不過所有人必須到場,他也就無可無不可的踢踏著跟隨主流前去。
賽完就不見影子的張豐唯又如幽靈一樣出現了,左右看看開口就問:“任總裁,你公司的小舒呢?”
任疏狂心頭火起,眼睛卻冷冷的看著人。這確實是個超級令人討厭的人,拽得二五八萬似地,好像會場沒一個人能入他的眼,家教都給狗吃掉了,偏偏這個人一得空就要問起鄒盼舒。
“啊,你沒帶來?哦,我知道了。”張豐唯誇張的再次追問,後麵一句尾聲上翹帶著無限曖昧,言下之意卻是給鄒盼舒定義了身份就是個男寵,因為其他公司老總帶來的全部是小情兒或者獨身,隻有這個任疏狂介紹時卻說是助理,助理的話就應該帶來投標現場。
任疏狂聞言壓抑的暴戾突起,話音未落完任疏狂已經速度極快的上前就一拳擊在他的小腹上,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又就勢扯上他的衣領一摜,膝蓋抬起就一下擂了上去,直接把他打趴在會場走道上。
張豐唯隻來得及雙手捂著肚子,膝蓋那一下頂得他五髒六腑都移位似地,疼得冷汗直冒,咳了兩下口裏都帶著微微腥氣,但是他也是個行家知道這樣下手隻是疼,真要去檢查也查不到什麽,惡狠狠的睜圓了雙眼直直盯著居高臨下站著的任疏狂,一字一句的說:“任疏狂,你好,你厲害,還沒有人敢動我一根毫毛。你給我等著,不光你的單子,連你那個小兔兒我都會全部搶過來,我看你還敢不敢再囂張!”
吐了口唾沫,張豐唯揉著肚子緩緩站起來,就像個嗜血的修羅一樣,凶狠暴戾的殘狼似地一眨不眨看著任疏狂,他並沒有上前出手,就剛才那一下他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憑他瑕疵必報的性子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其他人心裏都沒底,自然早早都去了會場。正好此處又是個轉彎道,並不長,因此也沒有路人在。肖庭誠措手不及也隻來得及拉住把人打趴下的任疏狂,不讓他再出手第二次。開玩笑,他可是知道任疏狂當年小範圍訓練的成績在初中時就已經比一般軍人強了不少,擒拿格鬥術更是爐火純青,哪怕這幾年體力跟不上,身手絕對還在。再說這兩個都是有身份的人,在這裏鬧大了隻是徒增笑話,不過肖庭誠心底對鄒盼舒的看法又刷新了一下,更是對自己的第六感堅信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