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涼薄九傾
死寂,死寂,真是死一般尷尬的寂靜啊!
我從容收腿,拎緊褲腰帶,拍拍手掌身心無比舒爽——終於被我逮到機會了吧,能禁錮人了不起啊,你有種一天二十四小時來玩鬼縛啊?
總有機會讓本姑娘往你的小JJ上狠踹那麽一腳!
鬼類的身體質量比人類要輕很多,南城九傾那色鬼動不動拿身體壓過來,我早就把他的斤量給估摸清楚,再加上練了兩年的泰拳,但這一腳還不能把他踢飛進海裏去,我當場表演吃屎給你們看!
這、就、是、科學的、預判法!
哼!
我轉身想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啥的,但要怎麽回去呢?
嗯,解鈴還需係鈴人,回頭找白櫻……咦,鬼呢?
地上躺著一具穿旗袍的骨架,它正傻愣愣地呆望南城九傾的落海之處。如果骷髏也能有表情,我想它的臉上就大寫一個“囧”字。
這難道就是白櫻本尊?
我不由被驚嚇地連忙往後退幾步,然後有點理解她為什麽要玩鬼附身了。任何雄性生物都不可能對著一具骨頭架子來電吧,何況像南城九傾這樣看上去眼光和胃口都極刁的家夥……
白櫻離身,我自然也恢複了原貌,這會兒正穿著睡衣和小內褲一個勁地抖抖瑟瑟,還有種光天化日下裸奔的羞恥感。
不管怎麽樣,得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才是硬道理。
“喂,快送我回去,否則也把你踹進海裏去。”我沒好氣地扒拉了一下白櫻的肩胛骨。
她全身的骨頭一陣“卡嘞卡嘞”地晃蕩,響得我連忙撤開手,怕不留神就把她給晃散了架。
“這是九傾的魘域,要出去得通過他的同意,否則沒辦法……”白櫻窺著我的臉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回。
鬼呃,骨妹子,你怎麽不早說啊?!我一頭黑線地轉頭看向血海。
南城九傾正麵無表情地懸停在海麵上,麵無表情地睥睨著我們,麵無表情地抖著濕淋淋黏乎乎的黑袍……對哦,我又想起一個科學道理,既然鬼的身體質量比普通人類要小,那也就意味著他落水後挺容易就能浮上來。
我莫名打了個寒顫,嘿嘿地幹笑了幾聲,然後無限感慨,真是百密有一疏啊,嘖!
南城九傾板得跟蠟像一樣的臉,一時讓我瞧不出他到底生沒生氣。
抖幹淨衣服後,他緩緩地飄了過來,連腳趾頭都沒有動一下,整隻鬼像張被拉著繩的紙鳶。
這技能好炫酷!
我無限羨慕,直到他飄到身邊,突然伸出冰冷的手一把摁住了我往懷裏帶,還極其惡劣地上下摩蹭,將胸襟上還沒幹透的血汙糊了我一頭一臉。
反反複複好幾遍,好像本姑娘就是一條人形幹毛巾!
嗚嗚,這小心眼的死色鬼……我嗆了一鼻頭的血腥氣,好想吐,趕緊揮起手想糊他一巴掌。
南城九傾的雙目中寒光乍現,然後一手抓住我的臂往後輕輕一扭,另隻手勾住我的腰使勁向上一拎。天旋地轉後,我就像隻超大枕頭似地被他攔腰挾在腋下,完全動彈不得……這妥妥是空手道黑帶以上的攻擊力啊!
“喂喂,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這樣太羞
恥了,你不要鬼臉我還要人臉的啊啊啊!”
黔驢技窮,我隻能開啟複讀機模式進行精神攻擊……唉喲,淚流滿麵的恥辱啊,拳術老師俺對不住您!
南城九傾抬起了頭,愣是不再理會我的嘰歪,目光凜冽如刀地投向麵前。
他想走的路,被擋住了。
泛著碧瑩金焰的深瞳裏滿是鄙夷,無情戳向瑟瑟發抖的骷髏骨架。
白櫻直挺挺地杵在南城九傾麵前,似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能保持自己的骨頭不抖得咯咯作響。
我識趣地閉上嘴巴,心裏滿滿不是滋味。果真是,美貌無雙也難逃百年骨枯。
“九傾,你不想要白家的庇佑也行,但你能否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幫白家將唯一的血脈留存於世上?!”她又卟嗵一聲跪倒在地上。
骨妹子啊,雖然女兒膝下沒有黃金萬兩,但你也不能動不動就把“跪”當成大白菜似地隨便供給人家啊?!
女同胞的臉都被敗光了,我怒!
不過這位白小姐的心眼也真是七拐八彎,起先拿婚約硬要賣一次人情,結果人家不上鉤。這會兒又下跪講情份逼人家施以援手,怎麽看這才是她這次攪和的重點。
“滾開,”瞪視半晌,南城九傾神色涼薄,磁音愈發冷淡,“白家血脈存否自有天數,非我的鬼力能左右,哪怕你能求到冥帝也沒用!”
白櫻搖搖晃晃從地上爬了起來,卡嗒卡嗒地轉過頭骨,一雙黑黢黢的眼窟窿裏騰起兩朵瑩綠的火花。
看起來陰冷而凶猛,嚇得我猛得一哆嗦。
“你能,隻是你還放不下昔日恩怨而袖手旁觀!”她哀恨地喃呢,手骨一抬筆直地指過來,“你既已掌管整個陰品寶司,隻需舉手之勞就能將白家血脈送入陽間,這樣百般推脫你是將我當孩子誆呢,南城冥主?”
冥、冥主,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名稱,不過聽上去還是蠻炫酷的呢!我睨著南城九傾帥得絕不可能是人類的臉,有一種突然打開新世界大門的心緒澎湃感。
不過聽上去這家夥不是普通鬼貨,說不定很難對付,特麽我和小夥伴們哪裏去找到能把他製住的高人?!
唉,好煩!
“信不信由你,冥喜嫁衣的事我已算是多管閑事。至於其他麻煩非我職責範圍,白家就自求多福吧!”
南城九傾依舊冷言冷語,似乎不想跟白櫻再多作糾纏,性感的唇角勾出一絲揶揄。
“再說,就憑你今日的寒磣模樣,還想拿捏我?白櫻,你到底有多久沒有照過鏡子?”
這話惡毒得我都不忍聽,何況身為當事者的白櫻。
這鬼倆口的感情實在不咋底啊,我忍不住要感歎,男鬼居然還當著她的麵抱其他女人,這酸爽的感覺也真是夠了。
但南城九傾好像覺得還是不夠,他翻轉幾下手臂把我從腋下的恥辱位置給解放了出來,改為更羞恥的……公主抱?!
長這麽大,本姑娘還第一次嚐到這麽少女心爆棚的抱抱哦,雖然對方是一隻懷抱冰冷的鬼貨,但我還是忍不住想捂住一張滾燙的老臉啊!
不過九傾童鞋啊,我猜你會變成鬼,一定是因為嘴太毒辣做法太下賤才被砍到地府去的吧?
南城九傾抱著我徑直穿過白櫻的身邊,緩緩步向白石路的另一頭。
白櫻怔愣當場,眼窟窿騰起兩團綠熒熒的火,她似乎被南城九傾的無情拒絕給搞蒙逼了。
原先那麽美,估計從小到大她都不曾嚐過被男人拒絕的滋味。
這算是,鳳凰褪毛不如雞?
我將臉擱在南城九傾的臂彎裏,久久凝望她孤單獨立的瘦影,心裏隱隱有不安的念頭。
“為什麽不肯幫她嗎,隻是因為她變成了這幅模樣?”不由自主地,我將心中所想給輕問出了口,然後忍不住捂嘴。
作死啊,幹嘛要和一隻鬼心平氣和地聊天?這會兒不是應該哇哇大叫死命掙紮,腿蹬腳踢地作出一幅被侵犯的驚慌樣嗎?!
聞言,南城九傾的腳步明顯頓了頓,然後冰冷地瞪來一眼——意思很明顯,我多管閑事了。
也是哦,白櫻跟他有過婚約,所以吵得再厲害也是小倆口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何必自找沒趣。
鬼妹子形銷骨立的身影很快從視線內消失,而我憋了一肚子的問題。譬如白櫻為什麽會找我麻煩,譬如南城九傾你到底是什麽鬼,幹嘛要給我穿那什麽冥喜嫁衣,再譬如以後你們能不能都別來找我的麻煩了,否則諸雲她們會找高人抓你哦諸如此類。
可是瞧一眼冷漠之極的鬼臉,我莫名地膽慫,縮頭深埋進他陰涼的懷抱裏,愣是不敢再多吱聲。
但這個舉動剛做完,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
哎唉,這是有多沒出息啊?!剛才還嘲笑人家妹子是小媳婦呢,那現在窩在人家懷裏的我是不是比她更不要臉啊……
乘理智還在,趕緊快修補一下碎到快撈不起來的節操。
“噯噯,你也利用夠我了吧?放我下來,本姑娘有腿有腳能自己走路的好不好?”
“我沒利用你。我跟她的婚約早在百年前就失效。”
南城九傾淡然作了一下解釋。對於其他的話卻充耳未聞,雙眼朝前表情缺奉,好一具國色天香的行屍走肉。
我渾身各種不自在,但身在他的地盤上,再是難受也不敢直接再上巴掌抽,怕他一個不爽直接將我就地正法了。
就這樣被抱著來到一段路的中間,終於停住腳步。
滿目風景皆是相差無幾的石路血海,根本沒有可供參考位置的特殊標記,但這段路兩側的血海似乎更為平靜和沉鬱。
這是要幹嘛,讓我自己回去嗎,怎麽回去?乘船嗎?還是他帶我飛過去?
喲喲,想想又有點小激動了呢!
我愣愣地昂頭看著南城九傾嚴肅的表情,恨不能將問號直接砸上他的腦門。
他卻突然低下頭,衝我勾起了唇角,笑得有點賤痞兮兮的……
嗷~~還是好帥!
花癡還沒有完全如煙花爆開,突然身下一涼,我驀的感覺自己好像淩空飛了起來。視線裏越來越小隻的南城九傾依舊在笑,他支起手指抵唇一揮,拋來一個甜膩膩的飛吻……
當我像隻死豬似地直挺挺砸進血海裏時,終於回過神來——敢情自己是被扔了出去?!
窩槽,你這隻心眼比針眼還小的死色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