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九章 探星河
說一點不擔心,沒有壓力,那是假的,巫策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半生都是在巫府度過,眼界真的很有限,現在巫家和南方越王劍地,另外兩個同樣龐大的家族聯手打壓他。
這種壓迫,就像往築道台上倒了無數的雪花,要生生將他的道心斷成兩半。
他的築道台哪怕堅若磐石,此刻也崩成琴弦,半分不得放鬆,他輕歎了一句:“你們為何就是不願意放過我,我隻是想修行,簡單的修行,往這條路上走,偶爾停下休息,駐足觀景,讀點十萬仙道,可是你們要斷我的路,若我修的是順心意,以後定斬光你們,像一把火,燒光你們的根,像一把刀,創光你們的莖,隻是我修的是築道台,你們得感恩這一點,因為我會感謝你們現在成了一把刀,助我掃盡道台塵,照盡天靈見南宮。”
“日後也不會清算,前提是你們已經不礙眼了。”巫策放下手中的花盆,回身入定,開始修行紫符決。
他沒有看到,那盆中的土鬆了鬆,伸出了一株碧玉色的草。
真氣在體內流動,匯聚小溪,聚成大河,他要衝關,衝破第五重,毫無猶豫,毫無擔憂,以一種少有的狠戾去做這件事。
修道時間太短了,距離剛剛突破第五重也不過半個月,現在就去破下一關,真的很不妥。
容易造成境界不穩定,留下些許疵瑕。
修道是要一步一步走,感悟每一道關卡的境界真意,隻有完全熟悉了,提高了對道的理解,以後的路才能走的遠,這就像讀十萬仙道,有些題目你今天能做,但是做完之後,馬上落下去做另外一道題,不回頭去溫故知新,哪怕你做到了最後的十萬道,也忘了之前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題的解法,又學到了什麽?修行不是神話小說,真的吃一頓飯,睡一覺,就突破了,靠的是真正水磨工夫。
小仙鶴默默的注視著香爐之前入定如雕塑的巫策,它開始為他護法。
光陰如水,日月鬥轉,距離競獸賽開啟的時間為數不多,隻剩下七天,巫策及時醒來,境界正式突破,靈台之間,精氣盈盈,體內的始之氣再次壯大一圈,而肉身也因為境界的突破,再次強化,徹底進入縛龍樁的第一重水火不侵的層次。
他現在有信心,光憑肉身,就能硬撼二階法寶。
當然如懸天澤這
種不以常理計的仙古遺寶,並不在此列,但也足夠證明縛龍樁這門功法的強大,證明自己所修的路子是正確的。
“走,我們探星河去。”巫策雙眸之間精彩璀璨,他等不及了,決定在競獸賽正式舉辦之前弄明白河底深處藏著的秘密。
“可是蟲大爺還沒回來呀?”小鶴顯得猶豫,它總覺得這是一件大事,要和書蟲商量。
書蟲神神叼叼,一天到晚見首不見尾,如何等的了它?
巫策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我們自己去,應該不會有大的危險。”
是夜,星沉如水,夜黑似墨。
巫策帶著始足鶴來到星河前,相比前幾日,他心裏鎮定許多了,但真正要下河去探尋禁忌,心底難免忐忑不安。
“你先在岸上等著。”
星河流速極快,又千年覆冰,與小鶴的火屬不容,能不讓它下水就不要讓它下水。
巫策屏氣,轉為內呼吸,隨後躍入星河。
星河水壓依然很大,但練成水火不侵之後,肉身已經可以承受了,水質清澈美麗,不長絲毫水草,越往下,光線卻愈發明亮,河底深處隱有星光若隱若現,仿佛星河真的是九天之上,仙靈居住的銀河。
仙靈,這兩個字太禁忌了,但巫策知道,自己即將要見到的這一位妖族大人,也不遜色於禁忌。
巨大的青銅殿,這是他看到的第一眼。
古老又沉重,就這樣坐落在河流底下,有三分之一埋入河泥底,四周是星河處唯一生長著密密水草的地方,它的兩座銅門緊緊閉合著,門釘生滿了鐵鏽,但是門縫中央卻印著一個大寫的仙古文“禾”。
一條通體散發著幽光的黑鱗巨蛟被兩條從青銅殿左右延伸出的銅鏈緊緊拴住,瞪著之前巫策遙遙望見過的燈眸,居高臨下,十分戲謔的看著巫策,此中卻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
妖族的……大人。
巫策艱難的咽了咽唾沫,他曾在心裏設想過無數次妖族大人的模樣,唯獨沒想過可能是一條即將化龍,或者曾經化過龍的大蛟。
此時他真的想轉身就走,因為隻有站在如此禁忌之前,才會明白自己之前所謂的勇氣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
仙古寒蛟,一口噴嚏就能冰封萬裏澤國,一睜眼就能令日月失色。
“你要是敢跑,龍…大爺非把你剝皮抽筋,魂魄困進內丹,連九苦海的九世盤古輪回道都別想見到。”
巨蛟一眼就看穿了巫策的意圖,重重的哼道。
一股冷意從頭涼到腳,從內涼到外,巫策嚇的臉色煞白,但這時隻能強自鎮定,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蛟……前輩?龍大爺?你身後這兩條銅鏈…我有什麽可以幫忙麽?”
“哼…幫忙?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但我不怕實話告訴你,這兩條鎖靈煉封了我三萬年,禁錮的我無法走出這片星河,但在這片星河之內,我想要殺個人就像吐口氣,捏死隻螞蟻那樣輕便。”
巫策聽到它被封住了三萬年,心裏的緊張鬆懈了很多,至於它後麵的大話,姑且隻當大話聽。
你要是真的有那麽厲害,何至於被封在這河裏三萬年?
三萬年是什麽概念?足足一個紀元結束,仙古也不過十萬八千年,仙古之後是荒古五萬年,之後才是如今的真古,參照上一紀元的末年計算,真古時代也才過了一萬兩千年,這條老蛟……真是可憐。
不知為何,思緒至此,巫策倒少了許多恐懼,而多了些談性。
他笑道:“那你老沒有龍子龍孫?如果有,他們也忒的差勁了,竟任由你個老祖在這這裏受苦,也不來瞅瞅你。”
老蛟大怒,聲若驚雷:“放屁,老祖我的子孫個個都是好漢,攪過大世風雲,亂過三界離合,怎會差勁。”
“那怎沒來瞅你?”巫策看清了點老蛟的性子,雖說愛發火,大話連連,但也不算窮凶極惡。
不像神話傳說裏,一見麵便要吃人。
他尋了個幹淨的珊瑚石坐下,本想著這一次老蛟又該長篇大論一番,說些大話,但奇跡的是它竟然沉默了,而且巫策仿佛錯覺似的瞥見它眼角的一絲傷感。
這一條蛟,也有故事。
“都死了。”許久,蛟爺才一聲長歎:“都死幹淨了,死幹淨了,全死在神戰裏了。”
神戰?又見神戰。
這兩個字,書蟲說過,老蛟龍說過,為何在十萬仙道裏沒有隻言片語,沒有留下一點記載?
巫策已然忘了自己身處何地,所為何來,他隻是真的生起了好奇心,問道:“神戰到底是怎樣的一場戰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