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有醫白葉_第十七章 玉魚盞
白葉深知此時並非謙遜的好時機，因此神色篤定地點頭道：“隻要李姑娘的膚質不屬於容易留疤的那種，我就有八成把握讓她完全複原。”
李夫人聽得她這般說，心中也不由雀躍起來，對薛如銀的態度也跟著溫和了。等著丫鬟們準備好了東西，白葉就讓其他人都等在屋外，自己淨手之後開始給她處理臉上的毒泡。
毒泡裏麵的毒水要輕幹淨，加上烈酒刺激，李姑娘縱然是打算強忍著的，後來也忍不住發出了呼痛的聲響。外麵守著的李夫人聽得女兒在屋內的動靜立刻坐立不安起來，忍了片刻終於猛然起身想要進去。
“夫人，還請耐心等些時候。”薛如銀見狀連忙攔住了她，“若是進去打擾了白葉給李姑娘治病，可就不好了。”
李夫人遲疑了下，擔憂的眼神直直望著屋內。薛如銀見狀如何不懂，隻低聲道：“李姑娘雖然覺得痛，卻未曾叫夫人，可見隻是痛而已，並沒有什麽危險。”
她這般勸說之下，李夫人才重新坐了回去，卻隻覺得度日如年。
她膝下有三個兒子，各個爭氣，卻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平日裏麵寶貝的很。李侍郎入京之前是在南方，南方雖然空氣濕潤，然而陽光照射也充足。李姑娘自小性子活潑，入京來這半年就頗遭了一些京中閨秀嘲笑膚色不好，若非如此，李夫人又怎麽可能會病急亂投醫，上了當呢。
此時聽著屋中呼痛之聲隱隱帶上了哭腔，她終於忍不住挺直了身子朝著裏麵喊道：“茹兒，你可還好？”
片刻之後，屋中才傳來李茹的聲音。
“我無事，就是有些疼。”
聽得她聲音還算平靜，李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薛如銀如玉一般滋潤的膚色，心中倒是微微一動升出了一個念頭來。不過，此時還不急，等著女兒好了再說也不遲。
白葉在屋中自然不知道外麵的情形，她有些笨拙地幫著李茹處理臉上的毒泡，連著那些未長熟的也一並處理幹淨，然後用幹淨的棉布細細擦拭了一遍，這才塗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藥膏。
淡淡的藥草味道，還有冰涼的觸感讓李茹長長舒了一口氣，直覺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舒緩了不少。
“李姑娘閉上眼睛休息會兒吧，我算著時辰，到時候會來叫醒姑娘的。”白葉低聲道，看著李茹閉上眼睛，這才起身去了外間。
見她出來，李夫人立刻就站了起來，“如何？”
白葉點頭道：“已經無大礙了，之後隻要每日圖一次藥膏等待傷口愈合之後再用祛疤的藥膏消除痕跡就可以了。”她說得很是輕鬆，不見半分的緊張，李夫人原本提在心口的那顆心也就慢慢放了回去，莫名竟然相信了白葉的話。
“如今李姑娘正在敷藥膏，不能說話。不過夫人若是擔心，自可進去看看她的。”
李夫人聞言自然是立刻就進屋去了，而外間有丫鬟照顧左右，端茶送水片刻都不會耽擱。白葉洗了手，
笑著對薛如銀道：“讓姑娘擔心了。”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薛如銀道：“我這張臉都是多虧了你，李姑娘的情況既然你說了無礙，我自然是信你的。”
主仆兩人說話神色自若，全然不在意一旁丫鬟有些詭異的神色。
等著時候到了，自有丫鬟給李茹淨麵。白葉吩咐她今天一樣不要塗抹任何的脂粉，等著第二日再用一次藥膏，兩日之後才能塗抹一些東西。
“京中的脂粉我不熟悉，怕裏麵有些不好的東西。等後日李姑娘能夠用脂粉的時候，我再送過來，可好？”
李茹如今臉上的那些傷口隱隱還有些紅腫，然而毒水被清理了個幹淨，看著倒是又好了些。聽得白葉這般說，她點頭道：“這樣最好，隻是不好一直勞動白葉姑娘奔波，到時候我讓人去貴府上取就是了。”
白葉倒是不在意是送還是取，聽得李茹這般說就點了下頭，“這樣也是可以的。”她說著把之前給李茹敷臉的那拳頭大小的藥膏瓶遞了過去，“這裏麵還有夠四五次的量，明日用過之後，就每隔一日一次，切記注意敷臉的時間，還有清洗的時候一定要幹淨才好。”
“多謝了，白葉姑娘費心了。”李夫人點了下頭，示意一旁丫鬟收下，然後又拿出了一個荷包送上前，這才道：“這是給白葉姑娘的酬勞。”說著又取下來一個鐲子拉著薛如銀給她帶上，“你這孩子我一見麵就喜歡，昨日匆忙，這是補的見麵禮，可不要與我客氣才是。”
這實際上就是給的謝禮了，薛如銀推辭了兩句，這才順勢收下。
主仆兩人並未留下用午膳，反而趁著這個時候出了李府在京城中轉了圈。白葉帶著薛如銀去了京中有名的酒樓雅閣，主仆兩人對坐點了不少的招牌菜，吃得不亦樂乎。
還預計著等午飯之後又讓人上了茶水，聽著樓下咿咿呀呀的唱曲，竟是難得的悠閑自在的一個午後。
說來也巧，今日恰好楚容若與楚雲天也在這酒樓碰頭，主仆兩人上來的時候恰好就在他們隔壁。白葉未曾注意到他們，然而楚容若卻是正巧看到了她的身影，半響聽得隔壁動靜，不由露出了些許笑容。
看起來，薛如銀卻是對白葉這丫頭不錯。
這麽算起來，倒是不用急著動作了。至於那人——
楚容若目光沉了沉，信他已經讓人送去了，隻等對方回信了。隻可惜兩地相距太遠，縱然是他也隻能夠耐心等待了。
“皇叔今日似乎心情不錯，可見這歸鶴齋的飯菜合皇叔的胃口。”楚雲天倒是沒有注意到外麵的情形，甚至沒有太注意隔壁的動靜，隻殷勤地給楚容若布菜，低聲道：“多虧了皇叔給我出的主意，這些天來我的日子才好過了些。”
“是你之前太過於迂腐了。”楚容若卻不居功，等著店小二上菜時道：“你們限量的玲瓏玉魚盞，給隔壁上一份。”
玲瓏玉魚盞是歸鶴齋的招牌菜，每天限量中午二十份，晚
上三十份。
“這，王爺中午的份已經用完了……”店小二有些糾結，一旁楚雲天直接擺手道：“晚上的份額挪一份又能怎麽樣，快去！”他示意店小二退了出去，這才好奇地道：“隔壁是什麽人？”
畢竟是少年心性，又是在楚容若跟前而非自己那有了後娘就當了後爹的父親跟前，楚雲天活潑了不少，這會兒竟然直接起身想要去隔壁看一看究竟是誰，竟然讓堂堂端王殿下這般給麵子。
楚容若輕聲嗬斥了他一聲，這才道：“戶部那邊的事情你也當多盡心才是，若還是這般痞賴的模樣，縱然是我的麵漆也不好使。若是事情搞砸了，別人看我的麵子不說什麽，我卻是要動手辦你的！”
楚雲天縮了下脖子，訕訕道：“知道了，我老老實實就是了。”
這邊楚雲天被大自己不了幾歲的楚容若訓斥著，隔壁卻是看著店小二上的菜不由愣怔了起來。
“不是說，這玲瓏玉魚盞沒有了麽？”白葉皺眉問道，“怎麽……？”
“是小的記錯了，回去廚房一問才知道竟然還是有一份的，想著姑娘想嚐嚐鮮，又怕被別人訂了，就自作主站幫姑娘訂了。”店小二訕笑著道，按照楚容若的吩咐半句不敢透露半分。
“運氣真好！”薛如銀卻是沒有多想，立刻下筷子把那如同花一般造型的魚肉夾了起來，先喝了裏麵的湯有嚐了嚐魚肉，不由點頭讚歎，“果然極其鮮嫩呢，白葉你快嚐嚐看，怕是涼了就沒這麽好吃了。”
這麽一盤玲瓏玉魚盞也不過六份而已，兩人一人三個分吃了個幹淨，等著結賬的時候白葉隻略微默算了下，之前那按捺下去的懷疑就又浮上了心頭。
這價格雖然已經是平常人家難以接受的了，然而卻還是少算了那一份玲瓏玉魚盞。
“那份玉魚盞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直接問，“原本沒有了突然又多出來一份不說，竟然還不曾收錢，這可就奇怪了！”
“這，姑娘您就別為難小的了，這也是貴人吩咐的，小的實在是不敢多言語！”店小二額頭都冒出了汗水，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跑來跑去忙的。白葉聽得他這般說，不由微微揚眉，“貴人？”
她心頭不由浮現出了某個人選，然後又下意識否決。
不會這麽巧吧？
更何況，他們在雅間裏麵點菜，縱然四周安靜了下，對方又是如何聽到的呢？
白葉目光遊弋，慢慢落在了隔壁。
她直接起身，出門就轉身朝著隔壁房門走過去，然後敲門。
“進！”內裏響起一個年輕充滿活力的聲音，白葉心中隱隱有些遲疑，卻還是推開了門。這雅間的布置倒是跟她們那間沒有什麽大的區別，白葉一眼望進去就看到了一個年輕的錦裝男子，大約也就是十四五的模樣。而那男子的對麵坐著的正是她心中所懷疑的人選。
“端王殿下！”白葉一字一頓地開口：“真是好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