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色壽宴_第4章 鄰家少女

一番折騰,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李昔弘和顧夕瑤走在大街上,人煙漸少。

夏日的炎熱在這一刻終於褪去不少,涼風習習,頗是舒爽。

李昔弘的住處,在一環邊緣的一座小丘上。這裏有一所重點高中,聽說師資力量強大,號稱是整個天府的高中排行第一,頗有些名氣。

李昔弘沒在國內讀過書,準確的說都沒在學校裏呆過,所以也沒有覺得這學校有什麽特別的。要真說特別,那就是有不少外地家長聞名將子女送來這學校,自己也跑來陪讀,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不過正是如此,倒福利了當地的住戶。

這裏家家戶戶都修起五六層的房子,每層樓又隔出個三四套小居室租給這些家長,價格也還算便宜。

李昔弘在這裏租了一套,暫住於此已有一年了。

二人剛走到樓下,顧夕瑤的手機又響了,拿出一看,是一條簡訊。

簡訊的內容看來不是什麽好事,顧夕瑤的一雙杏眼微闔,神色之中閃過一絲凝重。

“弗拉基米爾到邵陽了,牙子明天就趕到,我們得保住你的安逸太平小日子,我安排牙子過來保護你。”說著顧夕瑤便轉身離去。

她行事果斷向來不拖泥帶水,婆婆媽媽瞻前顧後不是她軍師的行事風格。

顧夕瑤離去了,李昔弘一個人走在樓道之中。

還是回家的感覺好一些,雖說李昔弘自己口上說無所謂這裏,但人畢竟是念舊的,這裏住了這麽長時間,鄰居們都算是熟人了,總歸是有些家的溫馨。

雖然這個家裏永遠也不會再有那個每天等他回家的人了。

李昔弘搖了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拋在腦後不去想,輕輕開了大門。李昔弘的住處在四樓上,要經過房東的住房,走過一個過道順著樓梯上去。

怎麽一樓的路燈還是亮著的,李昔弘有些奇怪,都這個點了,以前要是誰忘記關燈了,房東也會幫他關掉,畢竟這裏的住戶多,梯價電費算下來並不便宜。

李昔弘正要伸手去關燈,旁邊的房門卻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穿著單薄的睡裙,柔順的長發隨意的披在背上,像是一道烏黑的瀑布,一張俏麗的小臉沒有太多神采,就連以往那雙猶如黑珍珠般透徹美麗的雙眼

都沒有太多光澤,反而布滿了血絲,像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小女孩這模樣看起來憔悴的很,而那雙疲倦的雙眼卻直直的看著李昔弘,眼淚莫名的在眼眶裏打轉,她卻咬著幹涸的下唇不開口說話。

眼前這個小女孩幾乎讓李昔弘有些認不出來了,平日裏文靜害羞卻又與自己頗是親近的崇思樘怎會就變成了這樣?

李昔弘不明所以,開口喚了一聲她的小名“糖糖”。

“旋哥哥……”崇思樘的眼淚像是決了堤,順著小臉蛋兒止不住的流著,她仍舊是雙手撐著門框,像是站立不穩的樣子。

李昔弘的小名叫旋子,崇思樘與他親近的很,一直以來都是叫他“旋哥哥”

“怎、怎麽了?”李昔弘有些失措了,這小丫頭突然來這麽一出又是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嗎”。

崇思樘看著李昔弘,哭聲越發的大了,不斷的抽泣著道:“旋哥哥,我媽媽,我媽媽她……”小丫頭傷心極了,在李昔弘麵前像是徹底擊垮了她最後的意誌,哭聲戛然而止,她抓著門框的手像是被抽空了氣力而鬆開,整個人仰麵直直的倒下去。

李昔弘見勢連忙一把抱住了崇思樘,這麽昏倒摔下去後腦勺肯定要受傷,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會腦震蕩。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小事!

李昔弘不是第一次進這小女孩兒的閨房了:進門便可見到身側是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麵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

崇思樘自小就愛書又愛讀書,而且她讀的很雜,像是四書五經之類的大部頭,還是國內外的名著經典,亦或是野史小說都有涉獵。

在中國雖說很少有父母支持自己孩子讀這些與課堂無關的書籍的,崇思樘的母親陳姨卻是個例外。

再往裏走是一個檀木案,上麵放著一隻古琴。

這年頭有不少學古箏、鋼琴的,像崇思樘這樣自小學著古琴的卻是極少的。

其實大多數人說是為了培養孩子的氣質音樂天分之類的,加上有些閑錢能夠為孩子的音樂課程買單,但實際不過是為了高考的加分而枯燥的練習考級而已。

而這方麵崇思樘又是個例外,她學古琴彈箜篌都隻是自己愛好而已,從未去考過什麽專業等級,陳姨卻依然支持她,這是讓李昔弘有些尊重陳姨這個房東的地方--畢竟自己沒有

過這般由心的少年時光,總歸是有些惆悵和羨慕的,無關乎其他也並不遺憾什麽。

再裏麵就是一張罩著紗帳靠著窗的小床,一張本應放在檀木案旁的架子上的箜篌,像是彈了之後忘記收拾,隨意放在了床頭櫃上。

一切如舊。

李昔弘抱著崇思樘讓她躺在床上,為她蓋好了被子,掀開了紗帳。這小丫頭本是挺討他喜歡的,自己不可能就這樣放著她不管。

李昔弘覺得像是忽視了什麽,猛然一想才發現,這小丫頭這般模樣,哭得這樣傷心,陳姨卻不知所蹤了。

陳姨到底去了哪裏,李昔弘心中疑惑,卻也隻有等崇思樘醒過來才能問清楚來龍去脈了。

李昔弘起身走到崇思樘身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緩慢而平穩,並沒有什麽大礙,應該隻是受了驚嚇和缺乏休息所致的,休息一下應該就能醒過來。

他這才稍稍放心下來,踱步到那古琴旁,隨手撥動了幾下琴弦,發出幾個悅耳清脆的琴聲,又按住了琴弦避免吵到崇思樘,這才坐到檀木案旁的方凳上。

李昔弘無所事事的打量著這檀木案,看起來有些年歲了,但也算不上古董,旁邊的香爐裏的檀香並沒點上,但也有細微的香味。

順著檀木案朝著古琴看過去,琴弦下刻著十四字燙金的琴銘:雁去寒山閑錦瑟,瀟瀟踏雨一曲歌。

也不知這琴銘是誰寫的,反正具李昔弘的意識裏並沒有什麽出名的古詩裏有這麽兩句,按照他那高中都沒畢業的知識裏學過的詩詞格律,這兩句雖然並不工整,但也覺得這兩句寫的很好,雖然他並非滿腹經綸的讀書人,不能用什麽言語來形容。

莫不是崇思樘這小丫頭自己寫的?李昔弘心裏猜測,倒也不是隨便一想。

崇思樘的語文功底的確不錯,文學這個東西講的就是個厚積而薄發,真的文采並非是從各大名家名作上四處抄來拚在一塊兒,而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文思,優美而樸素的文字能在筆下猶如清泉細流源源不斷。

李昔弘越想越覺得可能了,等下丫頭醒了問問她就好。

相比起這個,李昔弘其實更加在意陳姨的事情,隻是關心則亂,李昔弘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自然不會像崇思樘這樣慌張的很。

當然,旁觀者清,隻是李昔弘卻未曾想過這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