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二日,唐寶雲眼睛腫腫的,叫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陸夫人私下問了一句,倒叫唐寶雲不好回答。

因為愛情,所以哭一場?

說出來也沒人信啊。

她隻能顧左右而言他,幸好這個家裏的人都有的是涵養,見唐寶雲不說,也不會十分追問。

倒是敏表姑已經好了許多了,隻是還下不了床。

她一條腿被打骨折了!

唐寶雲聽到大夫這麽說,頓時覺得瑞哥的提議特別好,好的想要賞他銀子。

和離的事再次被提了出來,敏表姑剛聽到,也如同郭太夫人那樣覺得匪夷所思,可是唐寶雲對她說:“為了蝶兒妹妹,表姑也要想清楚才好。”

敏表姑很茫然。

這個時代的人,從一而終那顯然是主流,所以周青媛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很特別的人了,她握住敏表姑的手:“表姐,就是托付終身,那也要值得托付才好,那個人已經不值得了,如今,你要多替孩子們想想,蝶兒才十四,她這一輩子還長著呢。”

這就是做了母親的人的思路,女兒顯然是她的軟肋,敏表姑說:“可是……若是我們出來,要往哪裏去呢?”

她一句話也沒提到自己的男人,這叫唐寶雲很欣慰,敏表姑顯然在這二十年裏,已經對那個男人不再抱有期望了,她隻是慣性的生活下去而已,所以唐寶雲立刻說:“這個太容易了!”

唐寶雲早就預備好了,是臻品閣這幾日的賬本,臻品閣開張已經七日了,這些日子,除了第一日的預備之外,其他幾日都是婉姨娘做的了,這奢侈和稀缺的品牌定位一旦形成,就很順勢的連成了供不應求的狀況。

供不應求就名聲大噪,這樣來買的人就更多,就更加的供不應求,也就更有名氣,唐寶雲的這套策略十分的成功。

成功體現在賬本上,每天三十兩白銀的純利潤,用日進鬥金來說,其實都不為過。

唐寶雲說:“每日三十兩白銀,我自己的鋪子,我收一半,十五兩,母親有入股,分五兩,敏表姑與婉姨娘出力,各分五兩,你們瞧這樣行不行?”

這對於敏表姑來說,無異於巨款了,農戶一家子,自己種些糧米菜蔬貼補,一年用二十兩銀子就夠了,而城裏貧苦些的,一年三十兩也罷了,這樣每天都有五兩收入,一年下來一千六百兩白銀進賬的,已經是富戶了。

敏表姑都被震驚了。

周青媛也吃了一驚,不過她到底不一樣,也沒露出異樣神情:“你先帶著孩子們,住我的別院,今後好些了,買個小院子,再把孩子們安排妥當了,豈不是比如今強著百倍?”

唐寶雲接著跟了一句:“至於那家子白眼狼,你管他們去死!”

敏表姑還在震驚裏沒回過神來,隻顧著點頭了。

有了銀子護身,哪個年代的女人都不會太怕,周青媛全麵接手了這件事,親自陪著敏表姑回家離婚去。

照郭太夫人的意思,和離就罷了,也沒什麽值得宣揚的,悄悄兒的就離了罷了,大約總是覺得有些丟臉。

可唐寶雲聽了不情願,周青媛也說:“敏表姐有咱們家在後頭,要是不說個清楚明白的,隻怕旁的

人說咱們家仗勢欺人,照我來看,就該把張氏家族的族長族老都請了來,當麵兒說個清楚明白,再把嫁妝清點了,才叫人信服呢。”

唐寶雲連忙附和。

陸夫人在一邊笑:“大妹妹說的有道理,這件事且交給大妹妹操持罷了,老太太有年紀了,不要理會那麽多,隻管在家裏安坐,自然辦妥了來回您。”

郭太夫人叫人這樣一勸,也就應了,並不理睬她們要怎麽樣。

陸夫人又對周青媛說:“按理,我是長子媳婦,老太太家裏有事兒,我也該去一回,隻如今我精神不大好,懶怠動,且那些人那等無賴,隻怕聽了生氣,我就不去了,大妹妹是姑奶奶,也是名正言順的,就叫雲丫頭陪你去,也就罷了。”

唐寶雲早摩拳擦掌要去了。

周青媛道:“嫂子肚子裏寶寶要緊,那些小人,哪裏及的上您一根指頭兒,自然犯不著為那些人勞動您,我跟雲兒去就是了。”

周雅碧在一邊跳著喊:“我也去我也去!”

唐寶雲好笑,這小家夥,連去哪兒也不知道,光聽一句要出去,就叫喚起來。

陸夫人也好笑,拉著周雅碧的手說:“你不是說娘要管肚子裏的小寶寶,你就幫娘看著弟弟?”

“哦對。”周雅碧很講道理的說:“好,那我在家裏帶弟弟,不跟嫂嫂出去玩了。”

幾個大人都笑起來。

第二日,周青媛與唐寶雲回合,帶著一二十個丫鬟婆子,另又有跟車的小子,三輛車浩浩蕩蕩的往城外的張家祠堂去了。

張家祠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張家的族長,族叔,也有張家來看熱鬧的族人,男女老幼,熱鬧非凡。

聽說來的是國公府的姑奶奶和大奶奶,這等人平日裏哪裏見得到,誰也想來看一看。

周青媛數十年養尊處優,那架子不用端自然就有,她矜持的與張氏族長——一個看著大約有六七十的老頭點點頭,便坐到了上首左邊尊位。

然後還介紹了一下唐寶雲:“這是她表侄兒媳婦,瑞華縣主。”

那老頭兒唬了一跳,趕緊站起來請安,旁邊有座兒的幾個,那也同樣不敢怠慢。

唐寶雲就是沒吃過豬肉那也見過豬跑,見狀就如周青媛那樣,架子端著,緩緩點個頭罷了。

那於氏已經被放出來了,在順天府牢裏,大約頗吃了點苦頭,有點蔫蔫的,尤其是怕唐寶雲,見唐寶雲帶著那麽些人,擺足了縣主的譜的樣子,立刻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好像生怕走的近,又被唐寶雲說她一個冒犯似的。

唐寶雲看了她一眼,臉上手上都有痕跡,顯然是挨過打了,真是活該!

看了她,唐寶雲再看張家姑爺,她雖然不認得,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哈哈哈,那豬頭樣。

還拄著拐杖。

顯然瑞哥他們所謂兄弟幾個,這事兒辦的極好。

那一日瑞哥進來回過話,說他們跟著張家姑爺去了花樓,故意與他爭粉頭,不由分說的打了他一頓。

唐寶雲沒想到他這樣會辦事,既辦了事,還留下無數的退路,對他頗有點另眼相看,賞了他二兩銀子,正好有人送東西進來,又賞了他一隻板鴨子,叫他

“回家叫你媳婦蒸了,一家子也算沾你的光。”

那家夥笑道:“小的還沒媳婦呢,就等著大奶奶賞個。”

然後叫唐寶雲趕跑了。

回過頭,唐寶雲就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周青媛,這會兒,周青媛跟前一個媳婦子已經開口道:“張表姑爺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在醉紅樓爭粉頭,叫人給打成這樣了?”

這話,唐寶雲的身份不好提,周青媛當然也不好提,大家閨秀沒有把粉頭兩個字掛在嘴邊的。可她們跟前有的是人,找一個口齒靈便,會說話的媳婦子來說,那可完全不是難事。

那張家姑爺還沒來得及掩飾,那媳婦已經又道:“聽說是為了個叫小仙兒的粉頭,肚子裏有了張表姑爺的骨肉,偏張表姑爺沒銀子給她贖身,還在醉紅樓裏呢可是?有人點了小仙兒的牌子,張表姑爺不許,叫人給打成這樣了?前兒我們家夫人還打發人來看了一回呢,如今可好些?”

這眾人都還沒開口呢,先叫這媳婦子說了一回合,盡數把張家姑爺的臉麵給扒了下來。

周青媛微微一笑,對張氏族長道:“這事兒,張二爺可知道?”

那老頭有點兒遲疑,於氏搶著說:“哪有這樣的事,前兒咱們家是鬧了一回,可跟粉頭什麽的,半點兒關係都沒有,原是我那日有些頭疼,在床上坐著,叫我媳婦給我熬點兒糖水喝,她就摔盤子打碗的,說我小題大做,擺架子支使她,我惱了,罵了她兩句,她反倒賭氣,把東西丟下就走了,我家宜哥回來碰見,說了她兩句,她還不服氣,跳著腳罵,宜哥才想著教訓她一下。”

這婦人舌綻蓮花,說的頭頭是道,仿似真有這樣事似的,接著說:“也是她鬧的厲害,宜哥一時也急了,下手失了輕重,才打的重了些,今後再不會了。”

唐寶雲又氣起來,剛要說話,周青媛伸手攔了一攔:“提什麽以後,哪還有什麽以後,表姐我已經接回去了,她願意與你們家和離了。沒以後了。”

於氏怔了一下,頓時跳起來:“這點兒事就要和離?真是好高貴人家!你問問人去,哪家媳婦不挨打,哪家媳婦不伺候婆婆,婆婆和男人還教訓不得了不成?通天下都沒有這樣的道理!就你們家姑娘養的嬌貴?又不會伺候人,咱們還得捧著不成?”

周青媛依然不緊不慢的:“不用你們捧著了,和離就完了,你們自去找不嬌貴的,肯伺候人,肯挨打的媳婦就是了。”

那族長老頭張二爺似乎考慮了一番,這時候終於開口道:“夫人且聽老朽說一句話。俗語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一回的事,確實是宜哥的錯兒,再是惱,也沒有把媳婦打成這樣的,不過這事兒也就這一回,無非是話趕話到那裏了,宜哥又是個孝順孩子,見媳婦頂撞了娘,惱起來也是有的,下手就失了輕重,實在不是有意的,且宜哥跟他娘先前都與我說過了,願意去給宜哥他媳婦賠禮,親自去接回來,以後也再不這樣了,夫人看如何?到底也是二十年夫妻了,又有三個孩子,若是真和離了,叫孩子們今後怎麽抬得起頭來?”

那張家姑爺趕緊說:“二大爺說的是,今日表妹來了,我在表妹跟前立個誓,今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就是我娘,也願意去給孩子她娘賠個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