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逢何必曾相識
第六章 相逢何必曾相識
“嗨！小魔星！”
窗外，有個六角的紅妖怪朝木星笑嘻嘻地招了招手。這家夥就是在幻夜夢遊冥界時遇到的地獄使者悍麒。
“正想找你算帳，自己送上來。”木星輕輕怒語，走到教學樓外，與悍麒對峙。
普通人看不到地獄使者，悍麒大搖大擺地出現。
“唉！我畢竟是你長輩。這麽多年過去了，乍還是這態度呢？”悍麒攤了攤手，一臉無辜狀。
木星冷冷道：“別和我攀熟！幻夜現在的力量太弱。強行把他的靈魂召入冥界，分明是想致他絕路。再有下次，冥界後果自負。不要忘了，能喚來魂影河之水的人不隻有小白龍。”不知那木星是什麽來頭，說話口氣大，悍麒在他麵前隻有點頭哈腰的份。
“好冤枉啊！悍麒隻是奉命做事。地球人不是有句名言嘛！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幻夜才能擺平神龍小白。這次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跟你吵嘴的。閻羅王讓我帶個話，近日入侵人間界的魔界低等生物越來越多，讓你關注一下，那魔界納麗塔女王的布的結界是否有異常。你知道那結界位於冰河神界和魔界的交界處，也就隻有你才方便。”悍麒把話說完就走了，似乎等不及木星答應與否。
無他，隻是信使而已，傳話完成可即複命。再說，最近惹怒了木星，再不走就要遭殃啦！木星是一個比小白龍還狠的人物。
悍麒離開後，木星陷入了沉思，他腦裏全為幻夜設想著：如果可以，希望你能一直過著平凡人的日子。可是你的命運已經在冥界的算計之中。三界將亂，在亂世中，你自保尚不足。黃鶯小女妖什麽的實在太弱了……如果可以的話，多希望小白叔叔早日蘇醒，守護著你……
體育課開始之前，木星準時來到。他是個全能健將，籃球、足球、長短跑統統是強項，似乎享受在其中。哪些三界之妖魔鬼怪之事兒晾一邊去，給自己小小的空間兒吧！
以上，為偽裝成普通高中生的神秘人物——木星最近的校園生活。木星是何許人也？他為什麽這麽關心幻夜？在這裏先小小的設個關子！
……
“40攝氏度！真糟糕，再不退燒得把他送去醫院。”
美麗而成熟的白袍女校醫看著探熱器上看讀數，顯然十分擔憂。於是轉身出了保健室。她要找幻夜的老師商量是不是該通知一下家長。
保健室裏隻剩下幻夜一人。他躺在榻之上睡得昏沉。左手靜脈被紮了靜脈注射器，架子上吊著一瓶葡萄糖加生理鹽水和一瓶退燒用的。
他的多夢症又犯了。
這回幹擾他的，是剛才被木星除掉的支配凶蟲的黑影留在人間的最後殘念。
那黑影生前是一個人類，生命結束時還相當年輕。家庭沒有貴泉背景，勤工儉學本科畢業後，在一家管理規模化的大型企業上班，工作能力中規中矩。初出茅廬不知水深淺，不會做人惹了了某勢力，於是在複雜的辦公室競爭中，逐漸輪回別人上升的踏腳石。最殘酷的是，從前稱兄道弟的同事，在上升競爭中踩得他最狠，徹底背叛了他。終日被賦予鎖碎而繁多的體力活兒，與他所學沾不上一點邊。在周圍的人無情、冷嘲熱諷的目光中，他越來越絕望。終有日，他站在二十層高的辦公樓，吹完一曲陶笛後，便縱身跳下……淪落的靈魂沒有被地獄使者帶往冥界接受輪回的審判，而是成了遊蕩在人間的孤魂野鬼。慢慢地，他學會了用陶笛支配魔界的兩種蟲，讓凶狠的人去欺軟弱的人，不斷釀成悲劇。隻有這樣他的怨恨才能得到平息。同時，他也矛盾地痛苦著，渴望有誰能給他一個結束。
也許在一個人絕望之時，有誰能伸手拉他一把，他的人生將會翻天覆地的變化，就能迎來一段美好的新生活也說不定。
可這世界沒有如果……
“水……”幻夜輕喃。意識到有人將水喂到他嘴邊，他睜開眼睛。
由蒙迷逐變清晰的世界中，幻夜看到了武彌生的臉。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不明武彌生的來意。因為這膽小的家夥應該與自己劃清界線才對。
“聽說你病倒了……我是特意來看你的……”武彌生老老實實地坐在榻邊，手裏還奉著一個一次性紙杯。剛才女校醫走開了，他趁機溜入來，聽到幻夜想喝水，便斟來一杯。
此時看到一臉病容的幻夜的正茫然地望著自己，便吱吱唔唔道：“其實，我是特意來道歉的……我的懦弱連自己都嘲不起自己呢……我覺得別人這樣待我也很正常……所以早上我才說了那番過分的話……你明明幫助了我……所以……在這裏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幫了我……”
一鼓作氣說完，武彌生紅著臉低下來。雙手把紙杯抓得緊，他分明緊張，也做好心理準備被幻夜臭罵一頓。
“你不用道歉，因為我同樣說了過分的話。”幻夜的聲音冷淡如山溪的清水。從來默默地幫助別人，隻是跟著內心的感覺走，不是為了得到道謝和認可，所以他往往偽裝成漠不關心的外表。
“我們能交個朋友嗎？”見幻夜回應如此平靜，武彌生硬著頭皮，抬頭問了一句。心想作好被拒絕的內心準備，自嘲式笑著喃喃自語：“剛才那句你可以當我沒說過。也許你根本瞧不起我這種人……”
“願意……”冷淡的聲音泛起微微漣漪，冷淡的麵容如陽春融雪般。也許寂寞的內心深處對朋友的渴望擊潰了防線，從來沒有人類主動跟他做朋友！在魔界被排斥，在人間被人類敬而遠之（因為住在鬼屋安然無恙！）。也許是黑影的生前經曆觸動了他，他居然貿然就答應了這種高風險的事。而且，他是鬼魔妖怪和靈異事情的磁石，與他接近的人通常沒有好果子吃。
武彌生抬頭看著幻夜，又喜又驚，再次確認，“你真的願意和我這個倒黴鬼做朋友？”
“願意！不過呢，我是個危險人物，你跟我做朋友可能比以前更倒黴。”幻夜狡猾地笑了笑。
“也許你說得對。不過我早就倒黴透了，已經有免疫力……應該吃得消！哈哈！”寄生在身上的倒黴蟲被除後，武彌生變得大膽了些。
看著武彌生苦中作樂式傻笑，幻夜在想，這個看似玩笑的背後，到底隱蔽了多少憂患與辛酸？
不知為何，武彌生覺得幻夜不苟言笑時冷談得可怕，可笑起來卻是無比眩目！那是一道壯麗如山河，遍野層林盡紅染，暖風拂過寒潭般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