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_第32章 易國如的命

這事兒要是交在別人手裏,真是太簡單了,一個求財的妓子,一個給錢的客人,要做的也不過是給自己伺候著的客人喂個飽含女兒家心意的糕點,一切都很正常,也會很順利。

但是風月腦子沒起泡啊,她會收錢去幫別人對殷戈止下手?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先不說殷戈止今天晚上已經不會來她這兒了,就算是來,這種要進肚子的東西,她敢亂給?雖然她笑得傻,但也不能當她真傻啊!

送走那客人,風月捏著銀票看了一會兒,起身去拿了紙筆,寫了張小紙條,揉成一團就捏了中空的銀子過來,塞進去,再在外頭抹一層銀色的膠泥。

“靈殊。”她喊了一聲:“去買點綠豆糕吧。”

小丫頭蹦蹦跳跳地就進來了,接過銀子二話不說便往外跑。

這吳國看起來也亂得很呐,有人對殷戈止感興趣,有人又想把他扯進無邊煉獄。太子爺古裏古怪陰森森,易小姐沒頭沒腦傻白甜,她想做的事情,當真能順利完成嗎?

“風月。”

剛說著呢,背後就響起個溫柔的聲音。風月一頓,回頭看過去,就見葉禦卿一身華服,搖著把扇子就進來了。

“公子來得好早。”看一眼外頭的天色,風月笑道:“光天化日地進來,也不怕人說閑話?”

“這裏的客人,十個有八個要對我行禮,你說,誰來說這閑話?”合扇落座,葉禦卿看著她道:“不過倒是奇了,姑娘竟然也在意別人的說法?”

“不在意,但鮮少看見有與奴家一樣不在意的。”笑了笑,風月給他上茶。

屋子裏就他們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氣氛就尷尬了起來。

葉禦卿絲毫沒有要緩解這種尷尬的意思,抬眼瞧著她,突然道:“茶喝得太多了,今日不如喝酒吧?”

酒?眼睛一亮,風月立馬打開櫃子,得意地朝他道:“奴家這兒最多的,可能就是酒了。”

酒好啊,喝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稀裏糊塗跟人睡了也就完事了,半點不用糾結,簡單又直接。

瞧著她這冒光的雙眼,葉禦卿失笑,起身就幫她把酒壇子搬出來,舀了酒,一人一壺。

別問他為什麽不拿酒盞,那種東西,哪裏能被眼前的人用來喝酒?要不是她手上還有傷,定然是酒壇子更適合。

使臣府。

因著不去夢回樓了,徐懷祖和安世衝也便隻能到府上用膳。觀止炒了五盤菜,瞧著也挺色香味俱全的,但是殷大皇子一下筷子,臉就黑了一半。

“鹽放多了。”

觀止一驚,連忙低頭。

他一直不太能控製好鹽的分量,以往主子吃著也沒吭聲啊,今兒說出來,那他咋辦?重做?來不及了吧,都午時了,再做這三位都得餓肚子。

徐懷祖使勁兒把菜咽下去,刨了兩口飯壓了壓,然後才問:“怎麽不去夢回樓了?”

殷戈止淡然地道:“總不能在那兒吃一輩子飯。”

“觀止不會做飯的話,把風月姑娘請回來做不

就好了?”安世衝一本正經地道:“鹽吃多了傷身。”

徐懷祖打了他一下,哭笑不得地道:“你當風月姑娘是什麽人?能當廚娘使喚?聽聞今日太子殿下去了她那裏,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會被太子給贖了身。”

夾菜的手一頓,殷戈止冷了聲音:“你這是詆毀太子。”

“徒兒不敢!”徐懷祖連忙道:“這怎麽算是詆毀呢?太子要是想贖人,在宮外弄個院子把人養著也不難,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徒兒隻是隨口說說……”

看了殷戈止一眼,安世衝歪了歪頭。

師父雖然話不多,但是熟悉起來的話,了解他的情緒好像也不是特別難,比如現在,他感覺到了,師父有點生氣。

氣什麽呢?肯定不是氣徐懷祖詆毀太子。

“師父。”想了一會兒,安世衝開口道:“您要是喜歡風月姑娘,不如就趁早把人贖回來,”

一口飯嗆在喉嚨裏,殷戈止臉色微青,半晌才緩過氣來:“為師不會喜歡她。”

那這模樣是為什麽?安世衝想不明白了,幹脆還是低頭吃飯。

飯後豔陽高照,殷戈止抬腳要出門,身後兩個徒兒卻跟得緊緊的。

收回腳,殷戈止看著他們道:“不悔劍和長恨刀有劍譜和刀鋪,就在書房中間架子的第三格,今日你們好生研習,不必出門。”

一聽這話,兩個徒兒跑得飛快,瞬間沒了蹤影。

輕輕鬆了口氣,殷戈止順利地跨出了門,剛上馬,卻聽得身後的觀止問:“您想去哪兒?”

“……隨意走走。”

甩了兩個,卻忘記了還有一個甩不掉的,殷戈止抿唇。

他也不是非要去夢回樓,就是日子無趣,總想找點樂子。不去夢回樓也可以,旁邊美人院胭脂閣,多的是好去處。

“主子。”觀止道:“屬下忘記稟告,幹將那邊,在您發了命令之後隻與三個人有過接觸,其中兩個是咱們線上的人,還有一個……也不知道算不算接觸,是個點心鋪的老板娘,他去買了點心,給了人銀子,看起來也挺正常。”

點心鋪?殷戈止問:“哪裏的點心鋪?”

“就響玉街尾,賣綠豆糕的那一家。”觀止道:“屬下查過,做的是老實生意,也是開了幾年的鋪子了,應該沒什麽問題。”

是嗎?殷戈止沉默片刻,突然問了一句:“風月是不是也常吃綠豆糕?”

好像是的,觀止點頭:“風月姑娘的花架子上,也常常放著綠豆糕。”

嚴肅地點頭,殷戈止道:“我覺得這件事該好生查查,去夢回樓吧。”

嗯?觀止嚇了一跳,騎馬跟上去,心想自家主子也太敏銳了,就幾盒綠豆糕而已,也能察覺出不對勁?

壓根不是綠豆糕的問題,殷戈止也不知道自個兒為什麽就調轉馬頭往夢回樓跑了,大概是直覺吧,直覺告訴他,該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也沒別的意思,他這是寧殺錯不放過。

從早上喝到中午,風月已經

是半醉半醒,葉禦卿竟然神色如常,還優雅地替她添酒:“想吃東西嗎?”

“還有牛肉幹兒呢,夠吃!”哈哈笑著,風月已經沒了規矩,豪邁地坐在桌邊,一隻腳踩在旁邊的凳子上,一隻手捏著酒壺就往嘴裏灌,末了一抹嘴,大喝一聲:“爽快!”

眼睛亮亮的,整張臉神采飛揚,看起來比端著手假笑順眼多了。

葉禦卿搖著扇子道:“你看起來,倒有幾分江湖兒女的瀟灑之氣。”

江湖兒女?風月擺手,半睜著眼道:“姑奶奶是混世魔王,沒幾個人得罪得起的!”

醉了,開始說胡話了。葉禦卿微笑,也不勸她,就饒有趣味地瞧著。

外袍垮下了肩,衣帶也鬆鬆落落,風月媚眼如絲,秋波橫掃:“喝完這壺酒,咱們打到山那頭去,叉下敵軍將領的腦袋,回來做盤菜!”

這麽凶?葉禦卿挑眉:“你是將軍嗎?”

“是啊!”風月點頭:“我就是女將軍!”

微微一愣,葉禦卿不解地看著她,就見她起身,搖搖晃晃地去旁邊的箱子裏,扯了一件白色的鎧甲出來:“看見沒?這是我的盔甲!”

待看清她手裏的是戲服之後,葉禦卿鬆了口氣,笑著搖頭:“你真是厲害。”

“那可不!橫刀怒掃千軍馬,舉酒消得萬古愁!”豪邁地吼了一聲,風月倒在軟榻上便繼續喝酒,發髻硌得慌,幹脆就把簪子全扯了,舒舒服服地往枕上一躺,朝空中模糊飄著的影子敬上一杯。

“等著我,等我送他們下去,就去找你們嘿!”

心裏微微一慟,葉禦卿伸手去拿了她的酒壺:“別醉太過了,晚上好歹還有良宵。”

良宵?風月一愣,呆呆地眨著眼睛看著他,眼裏一點焦距都沒有:“咱們不是有好多好多良宵了嗎?”

伸手撈起她,葉禦卿往床的方向走,低聲道:“以後會有好多好多良宵的,以前的都不算。”

以前的……都不算嗎?風月扁嘴,委屈得眼淚直冒:“不算……不算就不算,誰稀罕!”

“別哭。”

“你管姑奶奶哭不哭!我沒哭!”凶巴巴地吼上來,聲音裏還帶著哭腔。

葉禦卿不笑了,將她放在床上,身子壓了上去:“你好像有很多故事啊?”

“沒有。”像小孩子似的伸手給他看,兩個手掌心湊到他眼前:“你看,我什麽都沒有。”

低頭在她掌心輕輕一吻,葉禦卿眼裏泛上點複雜的神色,低聲道:“你想要什麽,本宮可以給。”

要什麽呢?風月呆呆地想了許久,醉醺醺地又笑了:“奴家沒什麽想要的了,唯一想要的,大概就是易國如的命。”

身子猛地一僵,葉禦卿震驚地看著她。

身下的人雙頰緋紅,眸光氤氳,已經是大醉,大醉中的人,說的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易國如的命……她到底是什麽人?

腦子裏混沌一片,還沒能他理出個頭緒,“呯”地一聲響,房門就又被人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