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六章 是你們逼我的
“哦?不知三弟說的是什麽事呢?”淩軒微微勾唇,意味深長地笑道:“為兄可沒有三弟那般胸襟呢,自己心愛的女人說送就送出去了。”
“你怎麽知道?”三皇子震驚地問道。
他自認為事情做得十分隱秘,而且明麵上已經宣布那個愛妾病逝了,將人換了身份名字後才送出去的,連和自己針鋒相對的老二都沒有發現端倪。
這個一向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大哥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大哥這些年的平庸都是裝出來的?
淩軒一見他的反應就知道,冷月給自己的信息果然沒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淩軒神秘地笑了笑,直接起身下了馬車,“這兒離為兄的王府也不遠了,為兄正好想散散步,就不勞三弟相送了,自己走回去就行。”
等三皇子反應過來,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早就不見淩軒的身影了。
隱在暗處的淩軒卻將三皇子變幻莫測的表情全部收在了眼底,冷笑一聲對暗處的暗衛道:“密切關注成王府和齊家,一旦發現異動,立刻回報給本王。另外,若是父皇的人一時間找不到證據,你們可以不著痕跡地幫上一把。”
他很清楚他父皇的多疑,在禦書房的一番話必然已經引起了父皇的對三皇子和齊侍郎的懷疑。
不過,這兩人行事十分隱秘,沒有線索的話,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查到證據。
但他如何能容忍這些欺負了冷月的家夥依舊在自己麵前逍遙自在呢,不免便要推上那麽一把了。
他故意提示三皇子那個侍妾的事情,便是存心打草驚蛇。
以三皇子的謹慎,必然會出手除掉那侍妾以絕後患。
對淩軒來說,敵人不動才是麻煩,一旦敵人動了,就會露出破綻。
這一切,安冷月並不知道。
此時,她正和父親以及祖母圍坐在一起愉快地吃著晚飯。
飯桌上沒有安趙氏,沒有安平楨,也沒有安靈兒,明明還是同一個廚子做的菜,安冷月卻覺得比平日裏簡直美味了一倍不止。
吃晚飯,安長逯便對老夫人道:“娘,我打算明天便讓平楨去軍營裏。”
今天發生的事,他越發覺得不能在將兒子交給安趙氏教導了。
老夫人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道:“你是一家之主,這事你做主就好。”
當年安平楨出生的時候,雖然是個庶子,但將軍府向來子嗣單薄,老夫人對這個孫子還是有很大期待的。
本來,老夫人想將安平楨接到自己身邊教養,沒想到安趙氏卻又哭又鬧死活不同意。
老夫人性格強勢卻不霸道,最後也隻能放棄了。後來,安冷月出生,老夫人的心思便都轉到了乖孫女兒的身上。
等在注意到安平楨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孫子已經被他娘給養歪了,性子幾乎完全隨了安趙氏,一點安家男兒的豪爽耿直都沒有繼承到。
老夫人不是沒有嚐試過扭轉,但安趙氏的洗腦實在是太成功了,不管老夫人怎麽說,安平楨都聽不進去。甚至覺得老夫人是壞人,竟漸漸仇視
起老夫人。
雖然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卻又如何能逃過老夫人的利眼。最後,老夫人也心灰意冷,不再管他了。
但到底是自己地孫子,既然兒子有心想要再教導一番,若是能扭轉過來,自然是最好。
安趙氏因為被奪了管家權,幾乎氣得發瘋,翻來覆去大半夜才睡著,第二天自然是起晚了。
等她得知安平楨被送去軍營的消息時,安平楨早就已經離開一個多時辰了。
安趙氏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她覺得這肯定又是老夫人和安冷月的主意,奪了自己的管家權還不夠,還要搶走她的兒子,便是要讓她一無所有。
“兩個賤人,是你們逼我的。”安趙氏緊咬牙關,表情猙獰如地獄深層爬出來的惡鬼。
……
上輩子,安冷月可是做過皇後,掌管過一整個後宮的,對於管理一個小小的將軍府自然不在話下,但明麵上卻不得不裝作什麽都不懂。
老夫人自然不會讓安趙氏來教導安冷月管家,隻能自己上手。
為了學習方便,幹脆讓安冷月直接住在了自己的院子裏。
安冷月對住處一向沒什麽要求,軍營的帳篷可比將軍府的房子簡陋多了。
當晚便隻帶著紅棉一人,和一些必需品搬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
紅棉忙活著鋪好被褥,轉身打開放在桌子上的小香爐,從旁邊的小盒子裏取出一塊香料點燃丟了進去,回身對安冷月笑道:“小姐,安神香已經點上了,您安心睡吧。要是還做噩夢,就喊奴婢一聲,奴婢就在外間。”
“好,我知道了,你也快去睡吧。”安冷月笑著對紅棉揮了揮手。
自從重生之後,她就沒再睡過一個好覺。每次睡著,都會夢到前世悲慘的一幕幕。
祖母和父親相繼離世,追隨她的將士們一個個戰死沙場,將軍府徹底敗落。最後便是生產那一日,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狼狗撕碎。
滿眼都是鮮血,耳邊回響著嬰兒尖銳淒厲的哭聲。
驀然驚醒,便再也睡不著。
隻有點上安神香,才能一夜無夢。
安冷月聞著安神香淡雅的香味,意識漸漸昏沉。潛意識裏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安神香的效力太過強大,很快她便抵不住睡意,徹底陷入了深眠。
安冷月是被熱醒的,睡夢中,她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蒸籠裏,四周都是火焰,烤的她又熱又疼。
昏沉的意識中,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噩夢。
可在沙場上無數次生死拚殺鍛煉出來的危機感卻在拚命地向她發射著危險的信號。
醒過來,快點醒過來!潛意識裏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催促著她,她拚命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卻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麽都睜不開。
“小姐,小姐,著火了,快醒醒。”一個焦急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安冷月隻覺得臉上一涼,昏沉的意識終於清醒過來。
一睜開眼睛,就被濃烈的厭惡嗆得一陣猛咳,隔著煙塵,她看到了舉著茶杯站在床前一臉焦急的紅棉,還有屋子外麵赤紅的火舌。
紅棉見她終於醒了過來,頓時喜極而泣,“太好了,小姐你終於醒了,外麵走水了,咱們趕快逃出去吧。”
安冷月點點頭,便要起身下床,卻隻覺身體一陣酸軟,竟差點再次跌回床上。
不對勁!
雖然每次了安神香之後,醒來身體總會有些不太舒服,但絕不會像現在這般讓她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
安冷月突然想起自己睡前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昨天晚上用的那安神香有問題。
“小姐,您怎麽了?”紅棉見安冷月站立不穩,忙上前攙扶住她。
安冷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沒什麽,我們趕快出去,咳咳……”
她此時身體虛弱,一開口,便忍不住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火焰已經蔓延進屋內,再不逃出去,就來不及了。
安冷月搶到桌子前,用茶壺中的冷茶將手帕沾濕捂住口鼻,窒息的感覺終於消退了大半。
“把你的手帕也沾濕,否則咱們還沒逃出去,就先嗆死了。”安冷月淡定地指揮著紅棉動作。
昨天晚上的安神香是紅棉點的,平日裏她貼身用的東西也都是由紅棉收著的,按說若要懷疑的話,第一個便該懷疑紅棉。
但是,如果真的是紅棉做的,她剛才大可不必千方百計地叫醒她,任她在睡夢中被燒死便是了。
況且,她能夠感受到,紅棉眼中的焦急關切都十分真摯。
所以,她願意再賭一次,相信紅棉對她真的忠心耿耿。
兩人用濕手帕捂著口鼻,向門口的方向衝去。
屋子裏濃煙彌漫,能見度很低。好在這間屋子不過是一件偏房,麵積並不大,沒幾步,兩人便到了門口。
木門已經被火焰徹底點燃,人若是靠近,必然要被燒傷。
安冷月也禁不住猶豫了一瞬,想找一個更安全的辦法。卻不想,紅棉竟是毫不猶豫便衝了過去,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撞上燃燒著火焰的木門。
不過頃刻之間,她身上的衣服就被火焰給點燃了,木門晃了晃,卻並沒有倒下。
安冷月又急又怒,連忙將紅棉拽回來,脫下身上的外袍,拚命地撲打她身上的火苗。
“你瘋了,你會死的知不知道?”終於將火苗撲滅,安冷月心中一鬆,卻再也忍不住怒吼出聲。
紅棉卻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道:“小姐放心,我命硬著呢,死不了的。門好像被人從外麵鎖上了,不過小姐放心,紅棉一定會把您救出去的。”
說話間,房梁突然塌了下來。紅棉眼疾手快,一下子將安冷月撲倒,抱著她滾了兩圈,才避了開來,兩人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四濺的火星給燙傷了好幾處。
“你……”安冷月忍不住紅了眼眶,微微有些哽咽,她自問對紅棉並沒有多好,甚至沒有交付所有的信任,但這個丫頭卻甘願為自己付出性命。
“我並不值得你這樣的付出。”她拚命壓抑住了聲音中的哽咽,冷靜地陳述道。
紅棉卻隻是笑了笑,“值不值得是由奴婢自己來衡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