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鳳落九天_第051章 禦前獻舞
趙姨娘和葉清悠所有的動作，都被高台之上的葉清冉看的一清二楚，她甚至能通過這母女兩人的表情，洞悉她們到底在算計些什麽。
看著葉清悠時不時地看向高台上的她，她便知道，這兩人肯定又在想辦法要害她。
不過，葉清冉沒有想那麽多，她決定等會兒見招拆招，因為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觀察現場的所有人。畢竟宮宴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什麽人有什麽樣的想法，可能就在宮宴上能夠顯現。
隨著音樂的響起，葉清冉的目光轉移到場中郭嘉的身上，她表演的才藝正是琴技，一把弦琴擺放在郭嘉麵前的案幾上，而郭嘉俯身低眉，目光沉靜地看著眼前的琴，十指撥動。
很快，悠揚婉轉的琴音就在整個瓊花台的上空響起。一雙素手，十指纖纖，靈動而飄渺，琴音如同天籟，好像穿透雲層，從那渺遠的地方飄過來一樣。
很快，場中眾人就沉浸在這美妙的琴音之中，如癡如醉。
郭嘉不愧是相府的小姐，一舉一動都頗有風範，就算隻是低頭彈琴，那動作也如同畫上的仙女一樣，讓人沉迷。
葉清冉聽到這琴音，緩緩地笑了，因為她似乎已經看到葉清悠黑沉的臉色。
畢竟葉清悠擅長的也是琴音，可是葉清悠年齡比這郭小姐小兩歲，平日裏也疏於練習，比起郭小姐，葉清悠的琴技簡直拿不出手，就算是不同音律的人一聽，也知道誰高誰低。
果然，當別人都沉醉在琴音中的時候，葉清悠的臉色卻已經蒼白的可怕。她在府中並沒有學習很多才藝，不像葉清冉和葉清柔什麽都學，就連她自以為很得意的琴技，也隻是比府中幾個姐妹要好。
她果然還是太天真了，還想拉著葉清冉在宮宴上出醜，搞不好最終出醜的是她自己。
葉清悠的腦子裏飛速的轉著，在思考著對策，準備想辦法來化解這樣的局麵。可是她想來想去，仍舊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為今之計，就隻能拉著葉清冉跟你一起表演。”趙姨娘似乎看出了葉清悠的心思，便開口說道，“人家都是單獨一個表演，你們兩個人一起，至少也算是個新花樣。”
“我明白了。”葉清悠點點頭，深呼吸一下，平複自己緊張的心情。
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當郭嘉表演完了之後，其他的千金小姐也不甘落後，紛紛爭先恐後地上台要表演，各家的才藝層出不窮，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誰也不甘心屈居人後。畢竟太後和皇上都在看著，而幾位皇子和皇子的母妃們都在場，誰也不想被人家比下去。
宮宴在繼續，而千金小姐們的才藝表演也逐漸接近尾聲，當所有人都表演過了之後，太後正打算開口，卻聽到皇上率先對葉長風說道：
“葉愛卿，剛才說你家的二小姐要表演才藝的，怎麽所有人都表演完了，卻沒見她上來？”
“這……”葉長風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得轉過頭，看著葉清悠，給她遞了個眼色，讓她自己站出去。
“父皇，這戲台上曆來都有壓軸戲一說，所謂壓軸戲，就是最後表演，最為精彩也最值得期待的戲。這葉家二小姐最後出場，想必是準備了很好的節目，要讓大家大飽眼福。”太子蕭穆開口說著，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語氣中盡是對葉清悠的誇讚。
可是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太子這話表麵上是在誇葉清悠，實際上是在給葉清悠壓力。若是葉清悠的表現稱不上壓軸戲，那就說明她並非真心想要給皇上表演節目助興。
再說了，郭嘉是太子的表妹，到目前為止也就是郭嘉表現的最好，他肯定要為自己的表妹爭取更多的利益，畢竟他如今的地位，還要靠郭家的支持和鞏固。
果然，聽了這話，葉清悠心中更加緊張，但隻能趕鴨子上架，慢慢地走上台去，盈盈福身，說道：
“啟稟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這次的節目並不是臣女一個人表演的，而是臣女與姐姐一起表演。方才看慣了眾位小姐的獨自表演，接下來就由臣女和姐姐一起為大家表演才藝。”
葉清冉一聽這話，眉毛一挑，看著葉清悠，心中似乎在思忖著，葉清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她還沒說什麽，便聽到葉長風說話了：“正是如此，微臣的兩個女兒在家中經常一起學習，配合也相對默契，此番能由她姐妹兩人為皇上助興，是微臣的榮幸。”
被葉長風這麽一說，葉清冉就算是想拒絕，也開不了口了。她雖然看透了葉長風趨炎附勢的本質，但是這個人好歹是自己的父親，她即便要報仇，暫時也不能脫離定國公府，所以她必須為定國公府的顏麵著想。
想到這裏，葉清冉款款起身，從太後身邊離開，走到台上，和葉清悠並排站在一起，說道：“臣女葉清冉，見過皇上。此次臣女和妹妹清悠特意準備了節目，為皇上助興，也為我日曜國鎮守邊境的將士們慶功。”
“好！葉家的女兒，朕很期待。”皇上點頭說著，然後讓她們開始。
可這姐妹兩個先前根本沒有商量，事情弄成這樣，葉清悠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此時卻聽到葉清冉說道：
“我看她們沒有人表演劍舞，我們就表演這個吧。你不是最擅長彈琴麽？彈《十麵埋伏》，配合我的舞蹈動作就好。不指望能出彩，至少先幫你把這一關圓過去。”
葉清悠看著葉清冉的臉色，看著葉清悠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她的心中猛地一驚，忽然間覺得葉清冉十分可怕。
姐妹兩個很快就準備好了，葉清冉今天穿的衣服本來就很翩然，正適合當舞衣，所以也沒有去另外換，隻是找人拿來一把長劍當做工具，而葉清悠卻已經坐在了之前郭嘉坐的琴台前。
場中的地方讓給了葉清冉，雖說這是頂著葉清悠名義的表演，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葉清冉的身上，尤其是五皇子蕭祁。
其實，當他看到葉清冉從太後身邊走下來的那一刻，他就震驚了。雖然今天葉清冉隻帶了葉靈一個人，但是這兩張麵孔見過多
次，那麽熟悉，蕭祁做夢都想知道那個為他出謀劃策的小公子到底是誰。
現在見到葉清冉，他就什麽都明白了。怪不得他在京城調查所謂的小公子卻一無所獲，卻原來對方根本不是什麽“小公子”，而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定國公府的嫡長女，葉清冉。
蕭祁的腦海中忽然間想起關於葉家女兒天生鳳命輔佐帝王的傳言，他的目光閃爍，心中驟然生出一絲狂喜。
葉家的嫡長女在幫他，這件事與京中的那些傳言聯係起來，讓他不得不往那個方麵多想——他就是葉家嫡長女選定的下一任帝王，而他有了葉家女兒的相助，也必定會打敗其他的兄弟，成為日曜國的九五之尊。
隨著琴音的響起，葉清冉翩翩起舞。
十麵埋伏的曲子濃烈而奔放，充滿了肅殺和力量，不是普通女子能夠舞出來的。葉清悠沒有到過戰場，她無法感知這首曲子的精妙之處，可是卻在葉清冉舞姿的帶動下，彈的鏗鏘有力。
葉清冉手中的長劍揮舞，身姿翩然，在瓊花台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美麗多姿。
看見葉清冉跳的如此賣力，葉清悠也不敢大意，她雖然不清楚葉清冉到底想做什麽，但是這次表演的確是在幫她救場，所以她也不能出什麽岔子。
這樣充滿了悲壯之氣和浩瀚之感的曲子，不是什麽人都能體會出其中的真情實感的，隻有那些真正在邊境與敵人廝殺過的人，真正體會過戰爭殘酷和激烈的人，才會知道這首曲子和這支舞蹈中，蘊含了什麽樣的力量。
懂行的人都看得出來，即便沒有葉清悠的曲，葉清冉的舞蹈也能在這個宮宴上獨樹一幟，因為葉清悠的曲子實在太單薄，遠遠沒有葉清冉的舞蹈那麽攝人心魂。
而這其中，最為震撼的要數蕭天翊了。他可以說是在戰場長大的，十幾歲的時候，為了不被自己的皇兄懷疑，遠離日曜國的政治權利中心，自我放逐到邊境的各個地方，南征北戰，逐漸有了戰神的美名。
他也曾在戰場上奮力拚殺，他也曾生死一線，也曾看著自己的兄弟和將士們一個個在眼前倒下，也曾感受過氣吞山河的豪邁和無能為力的悲哀。
而葉清冉這支舞，完全演繹出了他心中的戰場，他眼前的戰場，他曾經經曆過的戰場。
可是，蕭天翊卻更加疑惑，為什麽葉清冉這個從來不曾出過深閨的女子，竟然會有這樣的胸襟和魄力，能演繹出這樣的舞蹈？
漸漸地，葉清冉的動作越來越快，那殺伐天下的氣勢也頓時在她的劍下顯現，而葉清悠的琴音已經跟不上了。
葉清悠已經汗流浹背，十指如同飛起來一樣在琴弦上飛舞，可仍舊覺得吃力，漸漸地，她的體力已經被葉清冉如此強勁的舞姿耗盡，就連琴音也逐漸弱了下來。在淩亂了幾個音調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力氣繼續彈了。
但是，葉清悠的琴音本來就可有可無，就算她不彈了，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對，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葉清冉的舞姿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