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二章 建國夫人

房門被人推開,從中走出一位吃齋茹素手中握著佛珠的老婦。

她身著一襲青衣,銀絲被一襲方巾挽起。乍看之下便覺氣質華貴,非尋常老婦可以比擬。

雖因為念佛一事淡去了身上的浮華氣息,但是那舉止之間仍能看出曾經的殺伐果斷。

看到這位老婦,就算是蘇若晨的呼吸都為之一緊。

這種相似的壓迫感,在她前世遇見黑幫老大時也曾經體驗過。隻是那位黑幫老大是狠辣有餘智謀不足,而麵前的這位老婦,心機也如她的墨瞳一樣深不見底。

這位老婦就是她想要拜訪的建國夫人——龔婉容。

“這位想必就是蘇小姐吧。”龔婉容隨意掃了一眼站在她麵前的蘇若晨,隻是這一眼卻讓蘇若晨感覺渾身上下都被龔婉容看了個透,根本無從遮擋。在這位老婦麵前,她仿佛如孩童一般一絲不掛。

“是,民女就是蘇若晨。”蘇若晨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微微低下頭從龔婉容的氣勢中掙脫了一下。她之前本來以為龔婉容是一位麵目慈善的老人,隻是當她真的看到龔婉容的時候,那些想象全部都被真人所推翻了。

不過想也知道,龔婉容的兒子率領三十萬兵馬,能夠教出這等將才的人怎麽可能是個尋常之人。

“真是稀客,不知道蘇小姐今日來此有何貴幹?”龔婉容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自己的侍女黛晴。當她看到地上摔裂的白瓷湯罐,混著冒著熱氣的銀耳羹,再度看了眼黛晴。黛晴因為她的目光而渾身微不可見地戰栗起來。

“建國夫人作為長輩居住於此,民女作為晚輩自當過來拜訪一二。”蘇若晨恭恭敬敬地對龔婉容行了個禮,跟在她身邊的紅葉和玖然也依次行了禮。

“不必客氣,畢竟老身是客,客隨主便才是常理。”龔婉容說完後,便將視線投向了黛晴,“隻是剛剛老身從屋中聽到了碗碟摔碎和爭吵之聲,看來在老身未來之時發生

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龔婉容用“有趣”一詞輕描淡寫地掀過了剛剛劍拔弩張的一幕。她雖然笑著說出了這句話,隻是在場之人卻沒有一個人笑了出來。

蘇若晨隱約覺得麵前的龔婉容並不會刻意為難她,若是真的為難她,也不會用黛晴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看著龔婉容,頂著她的氣勢不卑不亢道:“回建國夫人的話,聽聞民女侍女不慎打翻了建國夫人的銀耳羹,因此民女又重新熬了一份銀耳羹帶來權當賠罪。可是這位侍女卻伸手打翻了民女的銀耳羹,叨擾了您的清淨真是對不起。”

蘇若晨的這番話沒有一字虛言,可是她也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她隱去了剛剛發生的逼迫一事,雖未明說,隻是矛頭卻直指黛晴和建國夫人。

龔婉容聽到蘇若晨的這番話,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哪來的女娃娃,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難道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意味著什麽嗎?

“黛晴,此事確實?”龔婉容終於沒有用餘光輕掃黛晴,她轉過身極為嚴苛地看著黛晴,目光裏含了一份逼迫的意味。

黛晴張口想要辯解,隻是蘇若晨和玖然的目光卻齊刷刷地向她刺來。

這兒有三名人證,你還想怎麽狡辯?

意識到這點的黛晴也隻能重新閉上嘴,輕輕地點了點頭。

“敢問是民女的銀耳羹不合建國夫人的口味嗎?若是不符,那下次民女帶著別的東西來拜訪便是。”蘇若晨想起紅葉手上觸目驚心的紅腫燙痕,怒上心頭,因此雖然黛晴已經承認,她卻並不打算輕易完結此事。

銀耳羹不合口味表麵上是貼心地為龔婉容找了一個台階下,但是若是龔婉容想要包庇黛晴真的承認了,無疑是又一次打臉。若是她真的不愛喝銀耳羹,為何一開始會讓黛晴去端銀耳羹?

龔婉容怎麽可能沒看出蘇若晨的這點小伎倆

,因此她也隻是沉默著撥動著手中的佛珠。反而是黛晴開了口:“奴婢打翻了蘇小姐的銀耳羹是奴婢不對,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

隻是道歉的話,要警察幹什麽用?看到黛晴不再囂張,蘇若晨在心底冷冷一笑,卻並不打算放過黛晴。她衝著紅葉一使眼色,紅葉知意,有些怯怯地伸出燙紅的那隻手,手心裏躺著玖然遞給她的燙傷藥膏:“剛剛黛晴姐姐沒有燙到吧?這是燙傷膏。”

紅葉伸出手時,所有人都看到露出的肌膚上有著燙傷的痕跡。雖然蘇若晨並沒有明說這燙傷是何時的,但是龔婉容心裏明白,這燙傷怕是和黛晴脫不了關係。

她本來還打算幫一把黛晴,結果看到紅葉手上的傷痕心中也如明鏡一般知道蘇若晨此番前來的目的。

因此她垂下眸,眼觀鼻鼻觀心,算是徹底將黛晴推了出來,沒有一絲庇護的意思。

黛晴看到龔婉容的表現,也明白此刻自己已無可逃之處,隻得雙膝並攏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蘇若晨看到黛晴如同喪家犬一樣露出的神色,心中大感痛快。不過黛晴畢竟是建國夫人的侍女,雖說她想要黛晴同樣嚐到燙傷的滋味,可是她內心也明白,此事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因此她看著黛晴磕了十幾個響頭後,才和顏悅色地將她拉了起來,麵上掛著春風般和善的微笑:“我也並不是那蠻橫之人,此事紅葉也有錯,這事就算過去了。”

紅葉自然不會對這提出異議,她心思單純,認為不會被趕出府中就是最大的恩惠,更別提蘇若晨替她出頭了。因此她現在內心全是感激涕零。

而聰敏過人的玖然也明白此事鬧大不宜,讓黛晴明白蘇若晨不好惹就行了。

她也隻是平靜地站在那裏,沒有任何的異議。

按理來說,現在已經是人人滿意的局麵了,隻是卻有人在這個時候提出了異議。

(本章完)